强子道:“服务跟味道,总得有一样行,他们是两样都不行,谁还乐意去吃啊!”他见桌子上有牙签,伸手拿了一根,点点牙签筒,“那边得找收钱的人要,喊三遍还不带搭理你的。”
这边,一张桌子上一个牙签筒。
强子接这个活,打听的事无巨细:“我问了几个那边的老顾客,说刚开始的时候菜非常好吃,能看出来厨师是有水平的,但后来吧…菜就越来越清汤寡水,带肉的菜见不到几片肉,素菜就好像水煮,就跟换了个厨师一样。”
“老顾客有回碰上他们的厨师了,还问呢,你猜那边的厨师咋说?他说油下的快老板不乐意,肉用的多老板也不乐意,老板总找他,让他卡成本,还说要扣他钱。”
“一回两回的,厨师心气没了,就开始随便糊弄,有时候就指挥厨房里打杂的,他动嘴,打杂的动手。”
丁彩叶纳闷:“冯见娣自己不知道这些问题?”光看她这边买卖好眼热,想挖人,别说没挖过去,就算挖过去了到时候连油都不舍得让人家用,人家咋给她烙出好吃的饼?
肉不舍得放,咋做出一咬满嘴汁的肉包子?
“谁敢说啊,那娘们张嘴就骂人,骂的可难听了。”
骂出了仇,估计店员都比竞争对手盼着店不行呢。
至于会不会丢工作,他们根本不考虑,先解了心头恨痛快痛快再说。
强子办事办的漂亮,尽职尽责,连冯见娣当年是带着孩子进的邢健家的门都查出来了。
“他们那个孩子不是她现在这个男人的,她男人当年还是工人呢,那年头的工人,啥好媳妇找不到啊,被冯见娣哄的团团转,娶了肚子里揣娃的。”
丁彩叶八卦之火熊熊燃起:“邢健知道?”
“知道,傻儿吧唧的还帮着冯见娣糊弄自家爹娘,老头老太太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孙子根本不是亲生的。”强子本着职业操守没到处嚷嚷,只跟丁彩叶这个主顾说,压低了声音,“那时候计划生育抓的比现在还严,也不敢再生,怕丢工作。啧,邢家那根独苗啊,还不知道是谁家的苗呢。”
丁彩叶高兴的给强子包了个大红包,强子知道丁彩叶要买小二层的事,期盼地说:“姐,你人民路上的餐厅早点开业啊,到时候兄弟们都去你店里吃。”
瞧这会说话的嘴,那小二层的主人明天才回来,还没买下来呢,强子就帮她连餐厅都‘开’好了,这双重的祝愿,不会听画外音都听不出来。
要不余泽峰咋说强子是他们中介的王牌呢。
“借你吉言,开业请你们老大还有你那些兄弟们搓一顿。”
“得嘞,到时候我给姐送个大花篮。”
强子捏着厚厚的红包心满意足的走了,走之前也问了问丁彩叶咋应付的来找茬的人,也是一脸佩服。
邢健臊眉耷眼的过来跟丁彩叶赔礼道歉。
就肩膀扛着个脑袋来说句对不起就叫道歉了……
丁彩叶坐在餐厅椅子上翘着腿都没起身,笑道:“没事的邢老板,我不也把那俩送进派出所了么,算扯平。”
扯什么平?也就邢健会信,他以为丁彩叶真的好说话呢,歉意地笑笑:“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回头让你嫂子过来跟你道个歉。至于我那个餐厅…我是真心想向丁老板请教请教,回头您费心,帮着过去指点指点。你嫂子那边,我今晚上就回去骂她,我一定骂她!”
丁彩叶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邢健被盯的发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人家那句扯平,说好听了是句客气话,说难听了就是不带脏字的骂街,他羞愧的转身离开。
他要是再不走,张姨都要站出来骂街了,气道:“真是不要脸的玩意儿,什么德性!”
“没事,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对邢健丁彩叶包容很多,连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她跟邢健计较这个干啥呢?
她要收拾的是冯见娣啊!
冯见娣听邢健说那俩混混不高兴了,没要他包的红包,摔他脸上走了,心头也紧了紧,忙去他们常驻的地盘,就是一街角旮旯,想找找那俩,说两句好话。
结果到了没见着人,连他们的伙伴今天也没过来。
她回了餐厅,琢磨着咋能把餐厅恢复到刚开业时的境况。
店员们见她进来,有的喊大娘,有的喊三姨,有的喊大姑,反正一听全是亲戚。
“都坐那儿干啥呢?都是死人啊!”冯见娣骂人的时候真叉着腰骂,当厅一站,腰一叉,嗓门那叫一个大,“地擦完了吗?碗刷了吗?一个个不琢磨琢磨咋着提升提升营业额,坐那里聊闲天,你们是坐台的啊!”
她弟妹陪着笑脸道:“姐,刷碗的洗洁精用完了,我去买一桶。”
“整天就这个用完了,那个用完了,光见往外花钱没见往里挣钱,不知道省着点用啊……”冯见娣眼珠转了转,“别买洗洁精了,那玩意儿贵还不经用,买袋洗衣粉回来。”
店里的大厨听着,皱眉道:“老板,洗衣粉有毒,万一卫生局的人来查呢?”
“那就买瓶洗洁精放在旁边摆着做样子,平时没人注意就用洗衣粉,多涮两遍有啥毒?”说完还美滋滋地道,“反正咱用水便宜。”
她偷接的水管子,店里俩开关,一个控制花钱的水,一个控制不花钱的水。
花钱的水不能一点都不用,人家肯定能看出来,每个月象征性的跑跑表,平时还是偷接的水管子用的多。
这个店里人也不知道真正的端倪,光知道俩开关,今天让他们用这个,隔一段时间她偷偷切换过来,再用另一个。
问过她,她提了一嘴,说是从附近接的井水,店员们不懂这个,也不关心这个,每天的心眼子都用在分辨有钱的顾客和没钱的顾客身上,以及咋抠点零花钱。
冯见娣在店里出了一通气,撵着大家开始忙起来,她准备回趟家。
结果出门走了没多远的距离,就看见俩黄毛晃晃悠悠的跟了上来。
“诶,你俩……”冯见娣端着笑脸凑上去,两人停下来,站在那里抽着烟,直勾勾的盯着她。
冯见娣被盯的发毛,硬着头皮过去:“小兄弟,实在对不住,我没想到丁彩叶那么不懂道上规矩,居然敢报警抓你们,叫我说,你们就得给她点教训。”
“那个…我家你叔不懂事,红包给少了,婶子给你们添点,一人十块钱,拿着去买包烟抽。”
钢蛋扫了眼塞到他手里的钱,手一松,飘到地上,他抬脚踩了上去,冲着冯见娣冷哼:“拿去打发要饭的吧!”
说完就站那儿不动,挑着眉毛盯着冯见娣看。
冯见娣知道自己被缠上了,心里发毛,但嘴硬:“你们想干啥?我付了工资,再额外给的想给多少给多少,小小年纪别不知足……”
两人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
这还是从丁彩叶那学来的,俩黄毛管这叫运筹帷幄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你们到底想干啥?”冯见娣怎么也没想到麻烦最终会绕到自己身上, 已经有点后悔了。
后悔之余还不忘埋怨她那个弟媳妇出馊主意,叫她找街上的混混, 混混就是无赖, 结果赖上她了。
钢蛋喷了口烟,见对面有人过来,表情一变, 大声喊冤:“这位大娘, 我们想问问你要干啥啊?我们好好走着路,没招你没惹你,是你自己过来跟我们说话, 咋着?这条路你家的啊?”
柱子也忍不住委屈地骂了句:“神经病!”
一脸嫌弃的越过去, 朝着冯见娣家的方向走。
冯见娣看见了过来的路人, 忙抓住人家求救, 想让人家送她。
路人一脸莫名, 回头看看那俩黄毛, 一看就是非正经人,人家也不想沾惹麻烦, 说了句:“你别走这边不就行了。”
赶紧挣脱离开了。
冯见娣想回家, 她得回去给孩子做饭啊。
转头看看那俩黄毛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她慢慢跟着,半路拐弯,加紧了步子往家跑。
她再熟悉这边, 还能有这片区域的街溜子熟悉?
绕个弯刚拐回主道上,就见俩黄毛抽着烟, 站那儿似笑非笑的打量她。
冯见娣见这边人多, 虚张声势地道:“你们再这样, 我喊人了啊!”
钢蛋脸一变, 骂道:“有病吧你,我们站路上抽根烟碍着你事了?喊你麻痹呢喊,喊一个给老子听听,草拟妈的!”
柱子也道:“哪家的疯狗跑出来乱叫?”还转头冲路上喊,“谁家的狗没栓绳,来个人牵回去。”
冯见娣顿时不敢言语。
从这边走的路人瞧见这一幕也都诧异地去瞧冯见娣,毕竟在大家眼里就是俩黄毛站那儿抽烟,这女的出来冲人家嚷嚷。
冯见娣有口难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想起来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她咬咬牙,决定报警。
她已经忘了之前自己的分析,惹了地痞流氓最好别报警这回事,这会儿就恨不能警察来把他们抓起来。
警察赶到的时候俩黄毛正站小卖部旁边的道上抖腿,还聊着天,看见警察来都摆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钢蛋认识这俩警察,他们混这一片,进这边局子进的多,都老熟人了,上前递烟,笑嘻嘻地问:“刘警官,有案子啊?”
装作不知的样子。
“你俩在这儿干嘛呢?”刘警官哪会接他的烟,伸手挡开,严肃地问道。
冯见娣从里头冲出来,抓着公安的胳膊一脸害怕地说:“警察,抓他们,这俩小流氓跟踪我!”
钢蛋也不害怕,惊讶地道:“冤枉啊,我们就是进去买了包烟,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咋就成跟踪你了呢?”
柱子也道:“是啊大娘,我们跟踪你干嘛?”
公安能看出来这里头肯定有猫腻,瞥了钢蛋他俩一眼,转身去问冯见娣:“他们骚扰你了吗?”
“额…没有!”冯见娣摇摇头,确实没有。
“有没有对你动过手?”
“也…没有。”
“你是从哪儿发现他们开始跟踪你的?跟到哪里?这期间可有起过什么争执?”
他们抓人也得有正当理由啊。
冯见娣就比划了一段路,争执就是对骂那两句,她又不能承认雇这俩去害别人的事,只咬着说他俩跟踪自己,问她之前是否有过什么矛盾,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公安都开始皱眉了,索性问柱子两人:“你们解释一下这位同志说的情况,怎么不走别人后头,就跟在这位大姐身后呢?”
钢蛋嬉皮笑脸地道:“刘警官,这就能定跟踪罪啊?不是…意思就是我们不能走这条街?”
柱子也道:“我们就是从那儿走到这儿,见这里有间小卖部,正好烟没了,进来买盒烟,这娘们非说我们跟踪她。”
“再说了,我们跟踪一个老胖女人干啥?要说图钱,她身上的钱估计还没我哥俩带的多吧?要说图色…呕!”
钢蛋扒拉他一下,道:“快别说了,恶心!”
冯见娣快气死了,被俩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的流氓一口一个老女人的叫着,她就是胖点,哪儿老了?
公安再次询问冯见娣,报案人还是说不清楚,这俩混混又嬉皮笑脸的,他们没有抓捕理由。
俩混混还委屈呢,柱子道:“公安同志,我们还没找媳妇呢,她这么无赖我们,好好的名声就让她这么作践,我们以后还找不找媳妇了?”
谈名声,俩公安都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