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舍友高兴的样子，罗宗睿就跟郭英杰窃喜，不是幸灾乐祸，毕竟他们也要参加，是实在忍不住，很多时候快乐就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才有丑角。

　　果然，等教官宣布长途拉练的消息，天塌了，活泼的霍朗当即心如死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实在也无法实在，嘴角不断抽搐，唯有宗睿淡定，英杰平静。

　　约莫三十公里，从清晨出发，整整走了一个白天，筋疲力尽的同学们看着那些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的旧时痕迹，景象都在闪着金光，刻在记忆里抹不去。

　　105宿舍的感情也仿佛升华，真正有同学情战友情的滋味。

　　时间点滴过去，进入学习节奏的罗宗睿发觉上当受骗，大学生活根本不像二佬说得那样轻松空闲，甚至可以说课业相当重，大量专业基础课和选修课充塞时间表，根本没有空闲搞旁的东西。

　　“罗叔毕竟没有上过大学，在职MBA不能等同全日制本科，他道听途说有些谬误很正常。”郭英杰安慰道，“反正没给你定时间节点，等假期或者大二开始来得及。”

　　“但我给自己定了时间节点，要有行动和成效，否则明日复明日，不知道猴年马月，何况我答应帮你找好兼职的。”罗宗睿郁闷道，“玉大几乎是二佬一手促成，很多方面都过问他的意见，纵然没有亲自插手课程设置，也一定是知晓的，不会道听途说。”

　　郭英杰略微思索，道：“玉大毕竟新立校，好比开山授徒，前几届不下功夫好好培养些佳徒撑起师门，将来怕是山门无光，招不到好生源，得不到资源支持，自己就破落了。

　　课业重是为我们好，夯实基础，开拓眼界，像微机，不设课程其实也行，但那样就会有人学不到，将来弱上一截。我反正是很乐意学的，等将来玉大名气涨起来，学弟学妹未必有此待遇。”

　　“真没看出来，你心态比我还好。”罗宗睿吐槽道。

　　“我是想明白了。”郭英杰认真道，“罗叔说得对，宝贵年华就那么一节，最是巅峰状态，不用来学习丰富自己，而是顾着干旁的事，十足短视行为，反而欲速不达。”

　　罗宗睿沉思片刻，问道：“那你还着急兼职吗？我可以问问亲戚有没有一星期一天半天的临时工作。”

　　“不着急。”郭英杰笑道，“我在跟霍朗一起创作小说向雷云武侠投稿，稿费很丰厚呢。”

　　“啊，这……”

　　“别担心，日子怎么都是过，不要乱了阵脚。”

　　“真没事？”

　　“没事。”

　　郭英杰脸上在笑，心里忧愁难消，快没钱吃饭了，究竟是瞒着罗宗睿打短工，还是求老爹给一点，真是头痛。

　　咦，饭卡怎么多了一笔钱？

　　“老师，你是不是充错了。”他丝毫没有犹豫，掉头就去询问。

　　“真是个好孩子。”老师一边夸奖，一边查询记录，欣喜道：“没有充错，是——”

　　“是什么？”郭英杰疑惑道。

　　老师左顾右盼，悄声道：“你凑过来。”

　　郭英杰好奇心飞升，悄悄凑到窗口，只见老师努力转动电脑大肚子的显示屏，找到他的卡片记录，那条异常的，不属于他给出金额的记录，写着备注：好好吃饭。

　　“是青云助学。”老师压低声音。

　　郭英杰差点泪崩。

第908章

　　“这段素材不错，呼呼啦啦两三千人拉成这么长的行军线，远景俯瞰堪比电影大场面。”

　　金牛集团会议室，秦泉对玉大新生贡献的镜头很满意，全身迷彩装备，帽子鞋子腰带齐全，关键纪律性好，队列不乱，听说有拍摄还认真配合，可比普通群演得劲。

　　“折本哦。”总经理张平拉长语调，“十里八乡召集相同数量群演再管三顿饭，至多十万出头，我们给玉大捐了五倍数额都不止，还不知道孩子们一趟拉练回去能不能混到鸡腿。”

　　“账不是这么算的。”秦泉笑道，“服装、管理也得算钱，我们只要镜头用作宣传，不是拍摄电影，再加上雪中送炭，玉大得承情，综合下来只赚不亏。”

　　张平幽幽道：“成立金牛集团是想给玉阑带来金牛，可不是自身化作金牛如春蚕吐丝蜡烛流泪，否则别说假的金牛，就算是真金牛、真金山，都扛不住。”

　　秦泉张口欲要辩驳，可想了想金牛集团的支出，如流水滔滔般的恐怖速度，实在说不出口。

　　金牛集团以玉阑影视基地为核心，延展文化旅游，前期投入巨大，除了些自然风光，等同没有基础地从无到有建设，全靠金牛独剑擎天，任谁作为***都得睡不着觉，更别说张平还有罗学云拯救水火之中的赏识之情，纵然不为自己争口气，只是报答，都得尽心竭力。

　　账算细点还真没毛病，这才是持家的风范。

　　“跟青农的合作还是在商言商吧，开源节流不充大头。”他道，“青云集团可能是金牛当下最好说话的伙伴。”

　　“看来你想通了。”张平欣慰道。

　　“想通了，我不能太情绪化思考问题，更不能把庞大的公司简单当作人。青云优选金牛，不管跟姐夫有什么关系，不妨碍他们彼此之间是独立的，首要为自己利益考虑，否则就是失职和不专业。

　　不过玉阑大学不一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壮举，是家乡难得的机遇，作为陈清人，我无法理性。”秦泉叹息。

　　“理解，人都有感情，怎么可能不感情用事，只是关键问题上不能含糊，否则就是太糊涂。青云手中资源丰富，不管是农家乐相关的旅游，还是木工泥塑草编相关道具制作，抑或者临时演员龙套演员的聘用，金牛都得跟青农深度合作。

　　这个合作既不能空喊两句为地区服务，为家乡造福，道德绑架对方，也不能靠私人认识的交情，把正经的公事变得不三不四，客观看待的意思是不偏不倚，不要别人占便宜，也不占别人的便宜，双方平等相处。你明白吗？”

　　“就是把青农当成重点客户，不过分纠结价格，铺垫长久合作的关系？”

　　“是，刚开始合作的三瓜两枣没必要耿耿于怀，就数量而言也是毛毛雨，对金牛大局没什么影响。罗总对金牛期望甚高，从未要求多久收支相抵，多久盈利，我们断不能着急，上来就开源节流，缩小步子。”

　　秦泉有些烦躁，正话你说，反话你也说，到底该怎么样嘛，要不要在乎每一个项目的支出和收入，谁该宽待谁得严阵以待有没有清晰的标准？

　　张平见状淡淡笑道：“这就是火候，你不参透个中玄虚，恐怕罗总不会放心你挑更大的担子。”他顿了顿，“道具方面交给你主抓，尽快丰富道具库，形成完整有效的研发制作保存使用的流程，愿不愿意？”

　　秦泉毫不犹豫，光速点头。

　　张平继续道，“集团给了时间点，新世纪到来之前，玉阑影视基地全面降低甚至取消影视拍摄的租赁费用，尤其是通用场景，转向服化道演、住宿餐饮、文化活动、旅游参观等附带项目。

　　你得打出名气，要么种类全，要么质量好，能吸引剧组过来。还有，罗总屡次说要工业化，你得仔细想想具体该怎么做，任重而道远。”

　　秦泉不复方才的自信，硬着头皮答好，声音有些虚了。

　　张平淡淡一笑，并未穷追猛打：“你认识陈清文化艺术公司的许野吗？”

　　“认识。”

　　“我有意挖他过来，担负金牛演艺，为影视基地的游客开放活动培养相关的演艺人才，组织起临时演员的管理工作，请你做个猎头。”

　　“啊？”秦泉呆了呆，“张总知道他那公司做什么的吗？”

　　“一只呀小船呀漂江东啊，又装个萝卜又装葱，又装个女花容，我的干哥哥~”

　　张平零帧开唱，将秦泉轰得天雷滚滚，后者嘶哑着嗓子干涩道：“这还算是好的。”

　　“一爱我的嫂呀一爱呀一，我爱那个的我嫂哇没年那个的纪~”

　　“牛！”秦泉竖起大拇指，苦笑道：“我原以为你是外地人，接触都是电影电视，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没想到唱得似模似样。”

　　他看张平的眼神相当复杂，震惊不解以及佩服。

　　“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以武侠而言，改编翻拍电视剧收敛许多，藏在原著中也有不少艳俗桥段，食色性也，古今混同，概莫能外，若是要求民间小调高大上，就无法扎根乡土，失去传播力等同消亡。

　　我看重许野正是因为陈清文化艺术两项主营业务极其适合当下的玉阑影视城，其中走街串巷的婚庆表演能红红火火，其演艺人员必定十分擅长活跃气氛把控场子，乃是景区举办活动吸引游客最需要的人才。

　　至于民间小调，受众全是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要弄懂他们喜欢什么，说动他们购买，难度直线上升，年轻人追逐潮流，渴求认同，购买唱片时常冲动盲目，容易拿下，老头老太往往精打细算，一句‘不能吃不能喝，买来过儿吗’足够抹杀大部分商品的推销可能。

　　许野却做成了，而且相当出名，连我都能听闻他的事迹，可想其人的水准，金牛需要许野培养人才和管理业务的经验能力。”

　　“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忽然觉得许野很了不起，整个人的形象一下子**高大，只是猎他过来不容易，他那个公司搞得红红火火，婚庆业务都开起培训班和分公司，往地区各县开拓市场，他想当摇滚歌手，办音乐厂牌的梦想都丢了，到时候怎么说动他？”

　　“陈清文化凶猛开拓市场无非说明两件事，要么许野沉迷事业壮大的美妙，迫不及待展现才华，要么陷入金钱陷阱，只想着赚钱赚更多钱。若是前者，金牛是更大的舞台，若是后者，金牛是更广的未来，我看不出他拒绝的理由。”

　　秦泉暗暗咋舌，张平都说这么细，他必须答应去做。

　　事实上，金牛集团收编和挖墙脚的人才不止许野一个，核心业务攸关集团生死，决定玉阑影视基地的盛衰，不得不谨慎对待，而它给玉阑带来的好处实实在在。

　　方方面面需要人，方方面面在花钱，金牛的好处玉阑已经率先享受上了。

　　…………

　　“该施肥施肥，该收获收获，只是做稍微的改动，增加些附属建筑使它符合影视造景的需求，等场地随影视剧声名远扬，就可以一边做取景地，一边做走红景点，收益自然增长，而且是在原有基础上，开拓类目的收入。天大好事，干嘛变卦？”

　　上头动动嘴，下面跑断腿，江一鸣深有体会，说起来高端大气的种植+影视+旅游，好像什么开天辟地的壮举，所有人都该理所应当看到好处而悉数遵从，现实却是扯淡，每个人都只会为自己的利益盘算，看眼下长过未来。

　　此刻，江一鸣举双手双脚赞同罗学云的理念，即青云集团专注农业食品，不要额外涉足其他业务，的确容易变成负累，超出工作界限。

　　这样的合作项目应该金牛负责谈判，青农只提供种植技术指导，最多做一个中间人牵线搭桥，凭什么白白加担子，难以安宁？

　　“一鸣，咱不是变卦，而是要搞清楚弄明白，否则吃了亏没处说理。”刘老汉作为代表发言，条理清晰明白，“你们青农居中介绍，大家伙相信金牛公司正儿八经，但是有些地方说得太含糊。

　　一边做拍摄，一边做景点，听起来真叫人心花怒放，要是没有游客过来怎么办，就没有收益了？要是游客过来看景，咱们还能不能正常干活？果树茶园虽然生长时间长，到底要更新换代的，若是要换新苗，合同怎么办？”

　　“肯定是农业生产为重，我们会跟金牛公司确认，这个大家伙尽管放心，有没有游客是金牛公司的事，咱们的任务就是维持场地。

　　花烂漫，青草茵茵，果实累累，这些外地游客喜欢看，影视剧喜欢拍的节点保护好，其他时段金牛公司不会当回事，光秃秃的树哪里都有，犯不着来玉阑，你说是不是？”

　　“真能这么宽松？”

　　“必须的，你想啊，一年之中只需要几个时段，而且只需要拍摄镜头和供人欣赏观看，果树他们不在意，果子更不需要，值得租地自己种植，自己照顾吗？根本不值。

　　就算他们种得了桃花，还有梨树、梅花、山茶，种类太多，甚至都不清楚什么时候需要什么，跟别人合作是不是最好的选择，您见多识广，应该看得出来。

　　我说白了，不是刘庄离影视基地近，交通方便，不是青农跟你们长期合作，可以友好交流，金牛公司根本不会选中刘庄，这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都担心对方闹幺蛾子，指着青农说公道话。”

　　“青农名声我们自然信，所以我们希望跟青农签合同，不跟金牛对接。”

　　“刘叔，你这不是为难我么，青农何曾有这样的业务，农技服务就是农技服务，不能越俎代庖。好端端的钱自己不拿，非得请个中间商赚差价呀！”

　　刘老汉神色有细微变化，果然，跟这些老把式打交道还是得切中核心——谈钱，光是攀交情，讲道理，嘴皮说干事倍功半。

　　江一鸣趁热打铁，继续鼓动道：“金牛公司成立时间不长，乡亲们担忧很正常，但是影视基地在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家有什么必要坑乡亲们呢？青农啥样，大家伙不明白，真是有好事都想着大家。

　　刘叔，武打片你也看，什么桃花岛、黑木崖、曼陀山庄、灵鹫宫，多少人看了心驰神往，咱们刘庄做了景，就会有个名头，什么十里桃林、万桃岭，将来卖桃子就能跟青农的南山桃一样，形成自己的品牌，被电视剧放过，一蹭一个准，说不定价格比普通桃还要溢价。

　　到收获季节，能开放给游客亲手采摘，既拉来销路，还能收一门票钱，对咱们有利无害，青农都讨论过，可行性很高。”

　　刘老汉终于态度软化，肯细谈详谈，江一鸣算是松口气，金牛集团的对接人却不满意了。

　　“集团那么大投资砸在这里，愣是在荒山野岭建出影视基地，随便一个项目资金够买他们全庄三五年的桃子，犯得着惦记他那三五个桃子，警惕性这么高，还要三请五请，我怕将来合作不会顺利。”

　　“杨经理，青农可是助拳来的，你不能让我受夹板气。”

　　“我没有凶你的意思，但实话实说效率太低，还不保险不稳当，青农既然有自营生产基地，为什么不能配合金牛在附近租地种树呢？咱们公对公，效率多高。”

　　“凭什么青农要为金牛改变经营计划？如果金牛真打算长期在玉阑干下去，数以十年二十年计，凭什么自己不种，时间周期可以摊平建设成本，青农亦能提供技术指导和代种植。”

　　杨旭绷不住，低吼道：“如果只为拍摄，金牛早就自己造景，还不是为了响应全玉阑的文化旅游事业，凡是有特色的，无论红绿都借助影视力量传播，没有特色的，要为他们增加特色，两句话说得轻飘飘，你知道做起来多难么。”

　　江一鸣不为所动：“如果是这样，更要耐心，纵然青农把影视基地周围承包下来，为金牛量身打造，其他地方，更多的项目还是要跟当地人合作，必须得形成经验规范。”

　　杨旭哼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青农需要做个表率。”

第909章 农旅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