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奖了。”罗学云微笑道。

　　“青食青农分列陈清两边，就像发动机一样，带动全县甚至整个地区的发展，种植养殖水产，原料中间品成品，**物流广告，报告看得我那叫一个激动。没有青云之前，陈清在玉阑都落后，有青云之后，全豫都靠前，我真心实意称赞两句能算过奖吗？”

　　郑蔚说得兴起，猛然起身握住罗学云双手，“我也是中州人，太清楚中原腹地脱贫致富有多么困难，看到陈清的成绩，哪怕我刚来都升起自豪感，与有荣焉。青云和罗总证明即便我们面临困难的局面，只能依靠农业，照样能成功！”

　　“郑书纪的心情我理解，创立青云确实是想为家乡略尽绵薄之力，改变吃不饱穿不暖的落后面貌，但它的成功离不开陈清和地区的关爱，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

　　“未出土时先有节，已到凌云仍虚心，好，好得很，罗总这样的气度，我愈发相信青云集团能越做越好。”

　　郑蔚很有耐心，从种茶聊到养兔，果园聊到牧场，寥寥几语便显露他预先做了深厚功课，田集蔬菜、刘集大棚、蒲集花木、许集梨园、丰集车厘子等等如数家珍，还不是走马观花的一笔带过，而是优缺点都能讲得头头是道，比如黄岗的“桃茶鸡蜂”模式，他能说出很多细节，仿佛亲自去过一样。

　　罗学云越听越觉得像是一种诚意互信，暗示自己了解情况不会胡来，真正想给陈清做实事。

　　“玉阑大学在陈清创办对陈清是好事，却也是结结实实的困难考验，教学方面有些差距学生可以理解，毕竟初创，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但住宿条件、交通出行、吃喝生活总不能也一塌糊涂。

　　人家天南海北的孩子过来，看咱陈清跟乡下似的，岂不是大呼上当，要是入学手续都不办掉头就走，陈清不成了笑话？大学城附近要修建好，衣食住行都照着对待贵客安排，远途出行的车站，地区内观光旅游的班车，能使的劲都使上，把玉大做好，成为陈清将来发展的坚实基础。”

　　郑蔚终于转折，讲起但是。

　　“县里家底不厚，就这几年舒坦一些，还都是沾了青云集团的光，实在需要罗总们多为家乡尽心。”

　　罗学云琢磨着他的话，道：“玉大是未来，确实该我们有力出力，有钱出钱，这样好了，我再捐建几座教学楼。”

　　郑蔚笑道：“罗总有这样的心，我得替陈清和玉大表示感谢，但话说回来，没有青云清兰的捐助，玉大本就是空中楼阁，青云楼清兰楼也是定好的名称，何况教学实践基地，客座讲师，招生宣传这些，青云同样给了不少帮助，再张口要多少有些咄咄逼人。”

　　“陈清能有一座像模像样的大学，既是我个人的希望，也是青云的需要，间断性捐赠资金，持续性给予协助，都是项目确定之前商量好的，没有什么咄咄逼人不咄咄逼人。”

　　“大义。但独木不成林，光靠罗总热心，光靠青云付出，既不讲道理，也不合规律，玉大总不能只设置农业食品相关专业，总不能所有毕业生都往青云介绍。食品行业竞争激烈，外国巨头、本土新秀纷纷进场厮杀，青食看似风光，同样背负巨大压力，一味要求付出属于拖后腿。”

　　“郑书纪深明大义。”

　　“随意聊两句就是深明大义了？还说我过奖，你讲话才是过奖。”郑蔚笑道，“百强县的目标陈清会一直坚持下去，我们希望陈清能涌出越来越多优秀企业，给县里扬名，带动产业发展。这里刚好有事需要拜托罗总。”

　　“您说。”

　　“陈清跟地区物色几家企业准备竞争上市资格，借此增强经济实力，刷新风气迈上新台阶，其中温正堂药业搞的温骨药酒、风油精鼻炎灵都是不错的产品，区域范围内有不小影响力。

　　听说温骨酒配方还是你研究出来，带着纪万嵘起步做药酒的，温正堂扩大经营，你也没少出钱出力，县里是想你好人帮到底，再发扬发扬风格，推温正堂一把，给它争取到资格。”

　　“温正堂的事我很久没过问，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温骨致心两样药酒，我还是能打包票用料扎实，它要上市给陈清争光，帮忙没二话。”

　　罗学云顿了顿，道：“不过温正堂的业务有明显区分，一个专注药性，一个偏重保健，混用同一个品牌，恐怕会互相打架，我建议两者分别归到子公司，再用控股公司上市。”

　　“上市公司不叫温正堂吗？”郑蔚蹙眉道，“它的知名度一半在这个名字上。”

　　“可以叫，也可以不叫，关键在于产品商标分开，以免顾客误会。”

　　“罗总是行家，你的建议肯定专业，不用多说，照做就是。只不过温正堂能否获得资格，我并没有十足把握。”

　　味道有些不对了，罗学云提高警惕。

　　“您的意思是？”

　　“去年有则青云食品香江上市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青食很受香江股市欢迎，随时可以申请，为此还吓退康师父，是真的吗？”

　　“怎么说呢，青食要申请确实有很多渠道，但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只是势头强，市场关注度高，前景被看好。”

　　郑蔚保持微笑，继续道：“青云农业的公司+农户模式新颖实用，是许多地区学习的榜样，更有多项业务齐头并进，一个赛一个红火，说是上头也支持青农A股上市，是真的吗？”

　　罗学云停顿片刻：“有话不妨直说。”

　　郑蔚收敛笑容，道：“那我就开诚布公，陈清数十年如一日辛苦耕耘，渐渐有兴盛的迹象，百强县不应该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有日期有进度，触手可及的目标。产业集群的发展和龙头公司的涌现缺一不可，我希望陈清尽快有上市公司，温正堂不稳当。”

　　罗学云缓缓道：“青云有长期坚持的经营目标，农业食品都是核心，而上市会影响经营方式和战略目标，我与集团没有那么急功近利，暂时不考虑上市融资。”

　　“青农青食都很复杂，你有这样的考虑情有可原，但青云集团产业庞大，真不能拆分子公司上市吗？大略讲，青食都能分成青云饮品、青云零食、青云调料等等，再细致些，还能分出青云茶饮料、果汁饮料、水饮料。”

　　郑蔚语重心长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知道青云想潜心做事，可现在人很俗气，一家公司好不好，上来先问是不是上市公司，再问哪里上的市，光说行业龙头，市场份额多少，他不理解，只会觉得对手上市你没上市，就是不如他。陈清账面上需要有上市公司，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

　　这合理吗？我替纪万嵘做说客，还以为多有份量，结果也是目标之一，离大谱。

　　罗学云陷入深深的沉思。

　　生气倒不生气，每个人都经受生活和工作的考验，首先站在自己角度考虑，再正常不过，对上市他也没排斥过，不管是同意联造上市，天下出版和青春唱片紧随其后，还是成立青云创业，海底捞月冰雪蜜城的独立架构，都显示他接受这种方式。

　　但他绝不会放弃腹心，使任何外人有插手集团战略的风险，如果木桶有漏洞，无论怎么严防死守，它都将漏水，只有封死堵住才行。

　　“郑书纪有什么建议吗？”

　　“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做，罗总是行家，不需要我多费口舌。”

　　见罗学云沉默不语，郑蔚继续道：“我相信罗总对家乡的热爱，才提出如此冒昧的请求。就说火车站点，它能经过陈清是前辈们辛苦争取来的，若陈清没有因为火车设站产生鲜明变化，仍旧是普遍的贫穷落后，将来建设高速铁路、飞机场，岂不还是落后于人？”

　　“稍等几天，我跟集团董事商量商量，一定给您回复。”

　　“我等着。”

　　…………

　　“这份见面礼够大的。”徐剑华得知消息，亦很惊奇，说道：“看来有没有纪万嵘都不重要，本来就会牵扯到你，恐怕你现在提出要求一换一，让他取消温正堂，八成都能答应。”

　　罗学云哂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郑是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若是青云有本事拿到更多资格，七八个也吃得下，未必怕什么消化不良。”

　　“那你是不情愿喽？”

　　“很难说。董朋学像农民，踏实稳重，不偏不倚，做事滴水不漏，少见他有出格的要求，商赟像文士，慢条斯理，淡定从容，少见他急迫，郑蔚像侠客，而且是武功很高，豪气干云的侠客，壮志同样凌云。”

　　“懂了，你想做，觉得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可以使陈清冲得更快，变得更好，却又怕他莽撞，不懂得藏锋守拙，不能持久。”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这个我真帮不了你。”徐剑华直言，“要下决心，唯有你自己。”

　　“嗯？这是什么话，难道老袁的意见我都不用听么？”

　　“听当然听，取却不一定取，自古雄主的责任，军师无法替代，否则不会有留侯武侯的名号。”

　　徐剑华说得对，但是该上会还是得上会，青云已经集团，不是当年草台班子，对策商议和决策知情都是必须经过的步骤，明摆着这个决定会对青云产生巨大影响，更不能一言堂。

　　与会者都是董事，所以杨朗没资格参加，而张嘉乐照常缺席。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想法畅所欲言，不必藏着掖着。”

　　罗学云话音刚落，袁晓成就表示支持。

　　“集团战略不排斥下属企业上市，青云创业正是为此准备，那么现在又何必忸怩呢？若是这样，将来海底捞月、冰雪蜜城寻求上市必定困难重重，自己人认为厚此薄彼，它可以上市，我不能，外面人又骂我们小气，好东西藏着掖着，差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

　　他的话几乎杀死比赛，任何理由在这条规则下，都显得站不住脚。

　　田秀禾问道：“青创筹备上市的企业，大部分员工都不算集团职工，既不享受同水准的薪资福利，也没有利润分红，如果拆分青农青食的事业部，这个问题怎么处理？”

　　“自由来去。”袁晓成道，“相信业务拆分上市后，能获得不输给甚至超过青云水准的，跟着调整，不相信的留下。”

　　“整个业务模块分出去，恐怕有相当一部分人找不到对口的岗位。”

　　“婆婆妈妈，技术转管理，管理复管理，产研销，人事行政品牌宣传这么多岗位，到底多无能挪步就死？只要青云控股，把握住管理权，获得大量资金投入后大概率能越做越好，他应该高兴更有盼头，说不定能获得股权激励。

　　集团的盘子铺得大，很多圈圈摊摊实则照顾不够，照顾不到，只是因为服务青云战略，有利益共享的章程在，才能很好坚持，对于这些人，说不定举双手赞同，那样就不用半死不活，而能跟特级项目一样，突飞猛进！”

　　“这恐怕是一种美好的祈愿，公司上市远比留在集团复杂，我们之中谁有把握做好青云第一家上市公司总裁而不出错。”

　　田秀禾还没说完，大家伙已经齐刷刷看向罗学云，后者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你要这么说，我就没法玩了，集团这么大的盘子我不顾，去管孙公司小小一摊，这合理吗？”

第863章 青农饲料

　　田秀禾仿佛开了无双，勇猛道：“带着青云名字，借着青云名号，获得上市资格后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对集团的连带打击难以想象，所以不能草率。”

　　众人尽皆沉默。

　　袁晓成道：“如果效仿青创，采用独立商标呢？”

　　“郑蔚要求确定上市，没有青云背书，香江市场能认可吗？A股名额是否还能拿到？这是问题的关键。再者，此公司出自青云集团斩不掉，若是维持控股，同样连带，若是放手，等同出售，后者可是很有风险。”

　　“可以啊，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担子转给乐总后，你没少偷偷进步。”

　　田秀禾矜持道：“我才多大，正是勇敢追梦的年纪，活到老，学到老。”

　　“说你胖还喘上了。”袁晓成白他一眼，转而看向罗学云，“怎么说？”

　　“名字的事可以再商议，至不过你退一步，我退一步，首先要确定该不该答应，形成共识下面怎么做才有谱。”罗学云道，“举个手吧。”

　　袁钟范赞成，田秦陈及罗学杨弃权，无张，罗学云未表态。

　　就实质效果而言，弃权等同反对，因为赞成票数被拉低，不过董事长地位特殊，最终还是得聆听圣训。

　　袁晓成问及弃权原因，田秀禾回答相当坦然。

　　“常言县官不如现管，现在又是县官又是现管，当真不好处理，未免干扰学云，我弃权。”

　　“我自觉没能力做好上市公司总裁，不敢随便赞同。”罗学杨的理由同样无懈可击。

　　范兴宗解释道：“可以外聘总裁，也可以不断更换，直至找到最合适的人选，只要我们握住董事会保持影响力就行。”

　　袁晓成竖起大拇指，年轻人就是果决。

　　难题终究落到罗学云头上，他沉思良久，道：“商议商议选谁吧。”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缓和。

　　范兴宗道：“若定青食业务，目标肯定香江股市，整个过程会很繁复，还要做大调整，本就调整不久，正全力开拓市场，再来波折容易得不偿失。我不建议选择青食。”

　　钟乐眉头一挑，就听罗学云问青农的意见，他沉思片刻，答：“可。”

　　袁晓成老怀大慰，作为举手赞同者，钟乐担起责任没有推诿，否则必然闹成笑话。

　　“站在青农角度，哪块业务比较合适？”罗学云问道。

　　“其实没有太多选择。”钟乐缓缓道，“外界看好的青农事实上是基于公司+农户的购销平台，但这也是青农核心，一边支撑‘青云’、‘田黄’两个品牌的生鲜业务，一边干系种苗业务的经营拓展。若是剥离出去伤筋动骨，不亚于青农直接上市。

　　而种苗业务是青农的未来，高科技现代化农业的基础，上市之后能否坚持完成集团对它的设想还不得知，青农瘸腿却已是必然。”

　　“农机农技服务尚未成型，还显得虚而不实，容易让人误会青云打算骗钱，只有从饲料肥料中选？”

　　“是的，这两项业务既有坚实的基础，还有广阔的未来，上市融资后若是脚踏实地，至少有不输青农的可能。”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做两个方案，青农饲料和青农肥料，看老郑选哪个。”

　　“如果都要呢？”

　　“我还都不想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