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哦，得照规矩来，用了公司的资源没捧起来，账单难道算我头上。”罗学云打趣道。

　　“罗总的眼光，集团里知道者谁不服气，你说他有独到之处，就一定有独到之处，没捧火只能说我们没做到位。”

　　“有些谄媚了。”

　　“真心实意。”

　　青云的回复比罗学云想象更快，不光是袁晓成田秀禾等人认可他的意见，更主要的是陈嘉乐自告奋勇，主动申请回来接下任务。

　　地利人和齐聚，君子还有成人之美，顺水推舟半推半就，便那么决定了，陈嘉乐毕竟年纪不小，事业家庭总要兼顾，他不认可陈清的生活水平，不认可青云学校特别班比得上国际学校，总不能勉强。

　　何况这项任务称得上艰巨，陈嘉乐不来，很难物色合适人选，罗学杨、许真这些老人容易“水土不服”，适应不了国际气候，范兴宗、王彬此类年轻人倒是有冲劲，可空降成老大，又怕张远径等人不服。

　　罗学云欣然同意，以青云、青农、青食三家联合改组分公司为青云贸易，初步负担青云集团的部分出口业务，后续扩大到综合服务，也替别人招揽订单，这样一来，青农青食自己要负责的出口订单相关工作量就大大缩小。

　　“有点弘大的气象。”

　　青云优选清兰的陆续改变，使罗学云有一种分散的指头，紧紧攥成拳头的感觉，更有力，更强大，为将来铺垫牢固的根基，至于雷云青山清河这些不提，倒不是因为后娘养的不亲不爱，而是没有那种喷薄的势头，没有凝聚的爆发。

　　雷荣还好点，那些亲戚朋友搞的工厂公司，完全不成体系，谈不上投资管理，更谈不上集团作战，都是野蛮生长，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

　　再见华锐，罗学云气定神闲，沉稳抛出价码。

　　“上回华兄给我出的题，我一一想出答案，正要解给华兄听，以期促成好事。”

　　“在此之前，你总不能犹抱琵琶半遮面，该坦白告诉我，究竟何方神圣要如此周折。”华锐微笑道。

　　“濠江要做一个卫星电视，你知道的，香濠两地狭小，光靠本地观众，还要跟有线电视无线电视竞争，根本没法活下去，只能发挥卫星传播的优势，力求更大的覆盖范围。”

　　“这个濠江卫星电视怎么请动罗兄来做说客？”

　　“泛亚娱乐是其中一个股东，我多受其帮助，亦占些许份额，不得不为王前驱。”

　　华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问道：“泛亚娱乐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文化娱乐，香江漫画龙头、武侠小说出版、录像带录音带发行、电子游戏制作，还涉足电影音乐，现在要做电视节目。”

　　“听起来不容小觑，他们打算如何得到许可？”

　　罗学云镇定自若。

　　“泛亚娱乐会在花城设立制作中心，大量使用内地景物、人员制作相应节目，接受审核，保证内容合规，跟本地电视网战略合作，共享广告分成，与此同时，泛亚还会建设一座大中型主题欢乐园，带动旅游发展。

　　优选要做现代化的商场，地标建筑的规格，我会让江城花城同步开业，优选超市也会铺进来，有间商务酒店过来开设分店……”

　　“有那么点意思，但恐怕不足够，你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得到上面的认可，不是岭南而已。”

　　“电视名为濠江卫视，请当地出面接洽，够不够？”

　　“更多一些份量，可仍显不足，因为你要开口子，容易让后面人有样学样。”

　　罗学云长出口气，缓缓道：“自我国申请恢复关贸总协定缔约身份以来，八年谈判未见成效，年初，GATT举行会议，要成立更具全球性的世界贸易组织以取代关贸协定，听闻计划进展顺利，想来一两年内能成。

　　届时，恢复谈判要变成申请，逐一得到成员认可，势必要表现出更有诚意的态度，包括张开胸怀融入世界，我可以等待，但希望第一个吃到螃蟹。”

　　华锐平静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得深邃，变得凌厉。

　　“罗兄确实是我见过，非常有想法，非常有见地的人，睁眼看世界，不过如此。”

　　“古人说顺天者逸，逆天者劳，今人说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说，站在台风口，猪都能飞起来，关键在于勇敢地站上去。”

　　“青云优选，你有很好的事业，为什么非要辛苦折腾呢？”华锐不解道，“以你的眼光，其他方面也不会差劲。”

　　“生命在于运动。”罗学云微笑，“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第792章

　　可惜大话西游还没上映，否则华锐一定会跟罗学云一样，飚出“I服了you”来表达风中凌乱的心情。

　　“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复。”他谨慎道，“也希望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望。”

　　“理解。”罗学云嘴上如此说着，但已下定决心要做，无论得不得到许可，确定的计划都要滚滚向前。

　　欢饮罢，来到饭店外，已经月上中天，清冷的风一吹，人也似乎清醒些。

　　“料峭秋风吹酒醒，微冷。”华锐邀请道，“月色甚好，我们走走？”

　　罗学云大笑：“别说我还没睡觉，就算是黄粱美梦，华兄要做苏轼，我必效仿张怀民，奉陪到底。”

　　“雅，雅极了。”华锐乐了，“罗兄是个骚客啊。”

　　“不敢当，小学知识罢了。”

　　“哈哈。”

　　夜灯稀疏，华锐语气忽然深沉，问道：“罗兄，你觉得花城怎么样？”

　　醉翁之意向来不在酒，只一句，罗学云便知道华锐用意，站在时间长河的下游，当然胸有成竹，确信什么大风大浪都能扛过去，未来越来越好，可当局者迷，难免惶惑不安。

　　后来有学者做过总结，言说曾有八次危机，此时便是其中之一，自东瓯（同音）剧变开始，东大经济崩溃之论调便兴起，及至老大哥圆寂，更是甚嚣尘上，他们归纳总结，认定这些人搞不定的问题，我们同样搞不定。

　　无风不起浪，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嚣张论断，确实因为我们遇到种种艰难复杂的挑战，还一浪高过一浪，接踵而至，似此年，物价上涨、CPI剧增、各种赤字同时到来，接二连三的问题打得人措手不及，纵然施展各种手段，诸如汇率并轨、分税制改、减员增效、加重外贸等等，但效果和信心，并非顷刻带来。

　　事实上这种担忧放当时看，并非多余，比如加重两头在外的出口经济，促使沿海乡镇企业茁壮成长的同时，也让外贸依赖加重，跟着就是后来网络时代津津乐道，由东南亚发源进而影响全亚的金融危机，连累东大出口受挫，外资流入减少等等。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罗学云微笑道，“要古有古，要今有今，展望未来同样希望无限，我想不用太过忧虑，纵然现下还有些许差距，那也只是暂时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就在眼前。

　　现在你还担心汽车不够多，显不出大都市的气象，很快双向四车道都拦不住拥堵，每到上下班高峰，汽车排成长龙，职工把地铁核心线路挤爆，恨不得拆掉座位变货箱……”

　　华锐哑然失笑：“那得多少人，多少企业？”

　　“这么说吧，豫粤两地的常住人口将会携手过亿，而我们主要靠自然增长，你们靠工作机会。”

　　罗学云道：“你问我为什么要不辞辛苦，非要把濠江卫视引入岭南，正是因为我坚定地相信，岭南群众购买电视、安装卫星天线的数量将会甩开香濠台。

　　对精神娱乐的需求以及带动电视台广告等各项收入的水平，也将远胜三地，再艰难都值得努力，否则就是有眼无珠，入宝山空手归，是大大的愚蠢。

　　我们都需要更多些自信和信任。”

　　华锐苦笑道：“我何曾没有这样的憧憬，只是道路崎岖坎坷，实在让人……”

　　话音未落，轰鸣的引擎声疾驰而来，他扭头一看，高呼小心。

　　有什么可小心的，该小心的是骑车人，罗学云轻轻一拉，将华锐带到路边，摩托上刀子掉落，跟着失去控制狠狠跌在不远处，滑行好久。

　　“怎么回事？”华锐惊问。

　　“可能是技艺不精吧。”罗学云笑道，“怎么说？”

　　“你先回吧，后续我来处理，电视台的事我会上心。”

　　“静候佳音，告辞。”

　　相关人员到位后，华锐拿到详细报告，略等于无的报告，车胎不知什么缘由爆了，手腕不知什么缘由红肿，总之就很神奇，明明知道古怪，却找不到由头，唯一能支持华锐疑虑的就是摩托车上俩人并非新手，不会犯低级错误的那种。

　　如此情况，华锐只能不了了之，将之当做人生一件奇事，然而针对这样性质恶劣的事件却不能坐视，它显出很不好的苗头。

　　这些暂时与罗学云无关，他马不停蹄赶回江城，跟何文峰确定投资类目，主要是配合青云优选的业务，譬如海底捞月的厨房设备，有成熟产品采购便采购，没有就成立或扶持新公司自己干。

　　林家伟确定要把联合制造上市以后，罗学云很多拍脑袋作坊式的做法，就不合时宜，因为上市需要公布经营信息，尤其是财报得很好看。

　　无缘无故让人家开发一款计划之外，暂时看不到什么前景的电器，只会让林家伟为难，后者之所以断绝进入手机电脑行业的想法，也是希望落袋为安，先把手上的吃干净。

　　上市并非创造财富神话的唯一途径，也不是企业募集资金扩大版图的仅有办法，但却是非常直接有效的，譬如微软苹果这些巨头，除了技术创新开拓市场外，也有抓住机会飞速上市的原因。

　　市值剧增，掌握股票的创始团队和高级管理身家水涨船高，便能安心留下再创辉煌，同时企业有充足弹药开发技术扩张市场，挥舞钞票并购，以成为大鳄，后来者想挑战就会很艰难。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搞事，罗学云承诺好的，更不能出尔反尔。

　　见过何文峰，还要找陶英，他是陶莹的弟弟，主管有间商务酒店，总负责清兰各合资厂，物色经营状况良好的产品升级做强一事，必须跟他讲清楚，督促他动起来，不能再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陈清，则要为陈嘉乐践行，虽然没有离开青云，但异乡异地，见面之日也要少了，好歹是不逊色袁晓成的功勋老臣，为青云食品燃烧自己的人才，得予以充分的尊重。

　　“青云贸易不能当做青云出口事业部的外设机构，言听计从，一令一动，那样就失去成立的意义，还不如青食分公司，得主动拓展外贸业务，增加订单，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集团一定毫无保留支持。”

　　“我明白，把香江青云贸易当成一家独立公司经营，以外贸交易为核心。”陈嘉乐答道，“开会已经讨论得很清楚。”

　　罗学云道：“别怪我啰嗦，出口业务对青云很重要，我必须尽到提醒和督促的责任。”

　　“儿行千里母担忧？是这意思吧。”陈嘉乐笑道，“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拍电报，实在不必这么紧张。”

　　“哈哈。”罗学云轻笑两声，送他离开千里之外。

　　青云贸易成立相当程度上减轻青农、青食的负担，但加重出口力度的趋势亦随之确定，跟着提上日程的就是ISO和HACCP等相关认证，以此促使青云产品能在国际上有更广泛的销售范围，为高质量的订单打下基础。

　　这副担子就落在陈嘉乐的继任者杨朗身上，只要不出差错，袁晓成之后必推他做几年总经理。

　　折腾一大圈，罗学云终于有片刻清闲，留心生活之事，参加农村大宴席，谁家孩子出生，谁家孩子十二周岁，谁家孩子结婚之类的，荡涤身心，很接地气。

　　说心里话，虽然青云做**食品，一直鼓吹工业化生产的效率，调侃机器生产不如手工有灵魂之类，就实际而言，不全是瞎话。

　　或许是柴禾土灶特有香气，或许是古早人朴实用料扎实舍得，亦或者食品工业为了效率为了保质期等等，调整配方和制作工艺，总之机器批量生产出来的吃食，的确越来越不如从前味道美好。

　　大家伙更缺乏一起热热闹闹，欢天喜地吃大席的氛围。

　　时代滚滚向前，有获得必定有失去。

　　家里的两小只正式进入一年级，从幼儿园变成小学生，自理能力增长，家长慢慢省心，不用寸步不离照料，担忧这担忧那，只是调皮捣蛋，人憎狗嫌的年纪跟着到来，谁说不是一种获得与失去呢？

　　日子就这么晃晃悠悠过去。

　　青云发展稳步向前，饮品部四大明星产品陆续登场，涵盖茶饮料、果汁、凉茶、水饮料，尽皆取得惊人效果，奠定青云饮品行业前列的地位，而备选的第五个明星产品荟萃百分百果汁，也等待着扩大的时机。

　　零食部成功推出方便面热销装，与日常装携手并肩开拓市场，无论是泡面加蛋，干吃面集卡，还是登上火车，参加各种涵盖食品类的交易会，都表现得额外优秀。

　　按照友商的话说，就是牛皮大发，没见过卖个吃的还有这么多花样，这么多心思，怪不得有人产品堆积，找不到销路，青云却能势如破竹，屡创佳绩，背后付出这么多心血，卖的不好天理难容！

　　说到底就是用心，一体现在生产理念，安全健康美味，做出来的产品我们自己先吃，你还有什么怕的？二体现在营销理念，尊重客户个性化的需求，你们这块喜欢吃辣，就多放各种口味的辣包，你们这块喜欢清淡，就葱油番茄多些。

　　跟青云相比，很多同行连**设计都不愿意花心思，保持过去简单朴实的风格，很多时候顾客都不知道啥东西，或者知道却不在意，一点了解的想法都没有，怎么赢得市场？

　　酒香也怕巷子深，纵然黄金耀眼，一块抹布都盖灭了，不懂得营销，不懂得广告，不懂得让顾客注意、喜欢、青睐、信任，凭什么占据份额，养活公司。

　　青云之外的变化亦在与日俱增。

　　霓虹的剧集、音乐、动漫，越来越丰富地冲击内地观众，如《东京爱情故事》一类的电视剧成为大伙心目中经典的同时，也诞生所谓“哈日”的说法，以此表达对年轻人盲目追崇别国娱乐作品的不满和嘲讽。

　　当然，这很难评，盲目崇拜固然不对，可在本土没有与之抗衡的丰富娱乐作品时，强行将没得选的观众一棒子打死，可以说既不讲道理，也不讲事实，譬如《亡命天涯》就是鲜明例子。

　　七八十年代，我国以非商业的方式引进过西方电影，但都没有大规模发行，只作为文化交流的附属项目，而亡命天涯就是第一部以票房分账形式引进的西方电影，这种方式注定它上映的规模和热度，再加上电影工业的差距，观众果不其然被“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