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学云道：“原先预备给小药厂准备的地，我打算用起来，药厂项目老周退缩了，他搞不定林业的人，也没那么大气魄调动多个部门。

　　不过他的出发点没问题，田集再怎么说都是青云的龙兴之地，得多给些支持让乡亲们真正与有荣焉，把青云当作自家人爱护。”

　　秦远山微微惊讶。

　　“老周缩头我意料之中，干大事而惜身，上面多训两句，下面多骂两句，他自然畏畏缩缩，倒是你，真打算把研发中心设在田集？这恐怕不符合你做大做强的打算。”

　　“怎么说呢，田集毕竟是我家乡，倘若全部重心都放在陈清，田集恐怕再发展不起来，毕竟在山沟，越是盘子做大，越是不允许这种不符合收益率的事。”

　　罗学云笑道：“我就想，反正青云农业扎根土地，设在乡下并无不可，要是把田集做成青云农业研发中心，青云标准的诞生地，怕是将来光是考察参观的人，都能养活小镇。”

　　“你倒是真敢想，真当青云农业是香饽饽，人人过来扒拉一口啊？”

　　“别急啊，听我说明白。”

　　罗学云不紧不慢。

　　“这个研发中心是总部，要往大了做，往高端做，要结合现代科技，不仅能自用，还能跟各大学合作，成为教学研究基地，乃至输出我们的农业标准，包括生产模式和设备的等等。

　　旗下分成蔬菜、家禽、水产和茶果四大项目，寻找优良农产品种进行改造选优，形成我们的品牌，当然蔬菜家禽是根基，茶果水产是进阶。”

　　秦远山微微皱眉。

　　“这些农副产品种类何其多，你难道想全部涉及？恐怕力有未逮！”

　　“老秦莫非忘了，青云有两个品牌？”

　　“两个品牌，青云菜和田黄菜？”

　　“不错，以后两个品牌会有所区别，不仅是档次的高低，更是业务种类不同。”

　　罗学云道：“简而言之，田黄就像土地，面向广大普通客户，以样式寻常，种类繁多，价格实惠为宗旨，比如说常见的白菜黄瓜辣椒这些。

　　而青云就像蓝天，面相高端客户，以样式稀奇，种类稀少，价格昂贵为宗旨。

　　举个例子，田黄研究樱桃的话，青云便会研究车厘子，哪怕都研究西瓜，青云西瓜的价格也要比田黄西瓜高上数十倍。”

　　秦远山目瞪口呆，咂舌道：“你这小子真是居心叵测，谁的钱都想赚。”

　　罗学云淡淡道：“人有贫富，东西就有贵贱，妄图蒙住眼睛视而不见，才是真正的可笑，岂不闻空心贡面的‘贡’字，传了一千三百多年？”

　　秦月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罗学云，忍不住蜻蜓点水啄了一口，然后躲进怀里。

　　老丈人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老子不干了，你这个总负责爱找谁找谁！”

　　罗学云揽住秦月道：“那就让秦老师来，好吗？你就负责指挥，技术上的活交给下面人干。”

　　“好的呢。”秦月答应得很爽快。

　　秦远山脸都绿了，双目喷火似地看向罗学云，左眼写着“歹”，右眼写着“毒”。

　　“什么时候上马？”

　　“已经在走程序，预计真要建成得个五六月功夫，您老先筹备着，人员项目啥的，提前做好安排，委屈着先在黄岗办公。

　　喏，就拿稻麦项目试试手，一边向上，口味营养越做越好，产量稳定性什么的都不管，一边向下，单求产量增加收成稳定抗旱抗涝。”

　　“到时候一个叫青云牌，卖到天价，一个叫田黄牌，卖到天量，是这打算吧？”秦远山阴恻恻道。

　　“我可不敢这么大胃口，只不过世界级别的高档酒店，总不能让人家吃普通米，再者说，青云系列产品若主要产地都在陈清，您应该能想到好处有多大。”

　　罗学云挤眉弄眼：“这样是否能激发您的崇高精神呢？”

　　“哼。”

　　秦远山不屑冷哼。

　　周琬兰推开院门，忍不住眼前一亮。

　　椅子拼成长条，女儿正躺在上面，修长的青丝垂落，罗学云举着梳子，细心认真地梳洗，动作轻柔似担心拽疼女儿。

　　丈夫一脸不耐烦地举着水瓢，随时准备倒下温水冲洗。

　　好像不用担心女儿的幸福，最起码不会比在娘家过得差。

　　“阿姨回来啦。”

　　“知道学云来，我去买些菜。”

　　闻听此言，罗学云来了兴趣，问道：“咱们田集菜市场，应该没有别的蔬菜品种吧。”

　　“都是咱们田黄的菜种，说是自家人的东西吃着亲切。”周琬兰笑道，“肉摊人家唠嗑，还在问青云农业什么时候能琢磨猪羊牛，这才是正经硬菜。”

　　罗学云笑道：“饭一步步吃，路一步步走，青云农业就这么大家当，得慢慢来。”

　　秦远山斥道：“屁，什么时候大家伙买肉不挑肥拣瘦，照着肉摊就是一刀，你怕是才会琢磨猪羊。”

　　“阿姨你看，秦叔叔戴有色眼镜看人。”

　　“老秦，你别胡说。”

　　吃过饭后，又陪秦月晒会太阳，罗学云才动身回家。

　　研发中心有秦远山坐镇，可以安心许多，老而弥坚的家伙，非但能管住技术，还能镇住人事。

　　现下来看，经营方面袁晓成调度，农业技术秦远山主抓，就差食品加工缺个有分量的负责人。

　　学杨学平等人都太嫩，真推上去，容易产生许全一样的焦虑，怕搞砸，没有靠山心就不稳。

　　回到家里，他四处打电话询问，发现现在居然没有浴霸这种产品，这个名字更是听都没听过。

　　罗学云提笔写信，给清兰公司的陶莹去书，让她成立浴室暖灯项目，可交给林家伟的联合制造，尽量在年前给他做出一套稳定的产品原型。

　　秦月提到冬春洗头的问题，一下子惊醒罗学云，抛开网络之外，还有一件这么不方便的事情。

　　他因自己修为渐深，逐渐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冬天洗澡跟夏天洗澡丝毫没有区别，因而没太在意这个问题，去香江一趟，冰箱电视空调电饭煲吹风机啥的，都想到买，没想到整这个。

　　主要也是因为他在香江，没看到浴霸这个产品，否则顺手就会来一套两套。

　　玉阑地区位于南北之交，没有暖气，空调也不怎么济事，冬天往往空气能加热一定温度，东西还都是凉的，洗大澡就是很麻烦的事。

　　于县城而言，还可以时不时去澡堂，农村就没这个条件，就是烧一大盆柴火或炭火，围炉洗澡，也有直接在厨房灶边的，往往都是擦拭不淋浴。

　　“爱她就给她最好的。”

　　写信的时候，罗学云脑海无端浮出这么句话，很是满意地点头，连广告词都想好了。

第421章 二选一

　　轰隆的火车北上，围着车厢角落吞云吐雾的四人，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滋味。

　　刘明现率先开口：“我忽然有种忐忑的感觉，明明这条路已经来回过很多次，可从未像今天这样，怦怦跳个不停。”

　　“大概每个人做选择时，都会如此吧，对未知的忐忑和不安。”

　　罗学祥年纪最轻，却最淡定，说这话的时候望着远方，甚至没有半点迟疑。

　　“想得太多，就会患得患失。”陈连道，“我就不一样，决定就决定了。”

　　“老三，你真就不留恋？”罗学龙不可置信道，“大城市多好啊，要什么有什么，老家看个电视都搜不到台。”

　　“陈清会越变越好的，不是吗？春天开通广播站，有自己的广播节目，秋里说是什么塔建成，能转播中一样台和省台。”

　　陈连笑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没爹没妈，媳妇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劳心费力，我心疼啊，再说我还想给福娃生个弟弟，再拖年纪就差得大了。”

　　“这话说得就见外，我爹不是你爹，我娘不是你娘……”

　　“大哥，不一样的。”陈连打断罗学龙的话，“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

　　“把弟妹接到江城就是，又不是负担不起。”

　　“大哥，人生地不熟，到时候我出去忙活，何媛有事该找谁？还带着孩子。”

　　罗学龙垂头丧气道：“你不跟我站一边，我独木难支啊，我还想着把爹娘接到城里，到时候咱两家住在一起，多少小孩照顾不了。”

　　“干爹那性子，一天不往山里跑，就浑身发痒，住砖房都刺挠半个月，你要他去城里，不是讨他打么。”

　　“可那是真金白银的收入啊，还有不收回的股份，能传给孩子当家产，这一年多你也看到了，超级市场是有前景的。

　　学云不是承诺吗？会一直提供资金支持，帮助优选超市在江城玉阑陈清等各地连锁，若是做成，我相信不比青云公司差。”

　　本来是讨论，罗学龙越说越急，竟变成对陈连的洗脑。

　　这让后者有些无奈。

　　“龙，你别难为陈连。”刘明现不得不开口劝解，“前景确实远大，可前景的意思就是，前面有座金山，得咱们自己冲过去一锄头一锄头挖掘淘洗。

　　什么叫资金支持，就是除了钱，别的东西未必有，学云这人你不明白？就想顾着家乡，让乡亲们在自己家门口就能混出好日子，不管从前以后，重心都只会放在青云公司身上。”

　　他拍了拍罗学龙肩膀。

　　“我以前多么能喝酒的人，现在呢，见到酒瓶就发憷，真要把优选项目做大做强，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安排下去，会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这还是建立在林伯昌带头，很多人都卖咱们面子的情况下，量力而行，不要光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打。”

　　“祥，你呢？”

　　“我想去外面看看。”

　　罗学祥咧嘴一笑：“我跟你们不一样，去年结婚还没孩子，可以带着刘丽走，跟她一起适应，你们得顾着父母孩娃，回青云公司挺好的，起码每天都能回家，便是出差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为什么非要二选一呢。”罗学龙很是烦躁。

　　“龙哥，不是二选一，而是要规范规整。”

　　罗学祥认真道：“青云既然预备全员持股计划，员工就一定要理清界限的，你到底在为谁工作，这一点必须分清楚，否则就是对所有人的不公平。”

　　“优选超市不也是学云的吗？”

　　“这能画等号吗？”

　　罗学祥哑然失笑：“乐进街那么多商店，学敬许全弄的建筑队，还有温正堂的药酒厂，这些都算是学云的生意，难道都要给他们青云的股份？

　　当然，也没有现哥想得那么悲观，优选百货跟优选超市合并，将来肯定是要做大做强，以我对学云的了解，产研销一体，优选超市这个销的渠道，他不会省略。”

　　罗学龙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说得这么绝情，好像青云农业是亲儿子，优选超市是后娘生的一样，随时会甩手。”

　　刘明现跟罗学祥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呀，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