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瑞奇当时就傻掉，望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他相信了，这药丸能调养身体，延年益寿。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青云菜的秘密。”罗学云淡淡道。

　　“什么？”黄瑞奇失声叫道，“这就是杨云章一直想探究的青云菜背后的秘密？”

　　“不错。”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大好河山，上下五千年，南北数万里，有些奇花异草再合理不过，你要问我是怎么做到的，我只能说天生地养，与生俱来，不知道原理。”

　　黄瑞奇眼神有些复杂。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轻而易举给了我？”

　　罗学云反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不知道。”

　　“我最讨厌那些明明十分想要，表面上非要装得大义凛然，坚决不要，暗地里却使出各种花招，阴谋诡计齐上阵，想要抢夺。

　　杨云章是你堂姑父，你应当很了解，告诉我一声，他是不是卑鄙上瘾，习惯坑蒙拐骗，巧取豪夺？”

　　黄瑞奇重重点头：“杨云章是这样的。”

　　罗学云嘴角微勾，讥笑道：“世间万物，大都有个价钱，哪怕是生命，当初杨云章无论选择以诚待人，上门苦求，还是一掷千金，拿钱砸人，都不会无功而返的，但他偏偏选择最犯贱最恶心人的一条。”

　　“杨云章确实是这样的。”黄瑞奇认真道，“早些年杨记起家，生产某样高利润产品，就不允许别人生产，谁要是跟他竞争，就让人去砸坏他的机器，恐吓他的工人。

　　一件东西，他若是看不上眼就罢了，若是看上眼，一定想据为己有，不许别人有，最好还能不花费多少代价。”

　　说完，他还补充一句。

　　“杨家人都是这副贪婪的嘴脸，所以我决不允许杨记落到杨家兄弟手上，把我姑姑的心血毁掉。”

　　罗学云走上前来，按住他的肩膀。

　　“杨云章顽固腐朽，缺乏新时代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等价交换，用偷盗被抓和供词来威胁你替我做事，肯定不长久。

　　可咱们若是互利互惠，共同成就，谈买卖一样，大概能长长久久，是不是？这药丸你若喜欢，我将来可以专门送你。”

　　黄瑞奇心砰砰直跳，不全是为神奇的药丸，还是有人正儿八经，跟他谋划大事。

　　青云菜的秘密都告诉了自己，这份诚意，还不够被彼此信任吗？

　　此时，被冲昏头脑的黄瑞奇，根本转不过来弯，只想着罗学云这人可靠，杨记这事能办。

　　“我给你留个地址和电话，记得按计划行事，有问题找我。”

　　黄瑞奇不停点头。

　　“好好好。”

　　背着木盒，前往杨记的路上，黄瑞奇的心情久久没法平静，他开始忐忑，不知道此行是否顺利，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如果说罗学云的扼喉，让他第一次见识到，浪荡漂浮终究只是玩笑，不堪一击，那么林家伟的实话实说，就是给他最直接的暴击。

　　在整个杨记，真正对他好的，可能反而是他痛恨瞧不起的杨云章。

　　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又不想真如罗学云讲的，到街面上泊车混饭吃的黄瑞奇，决心要从杨云章手里接过王座。

　　依旧是顶楼，能俯瞰杨记的厂区。

　　“大佬，我给您带了件礼物。”

　　捧着木盒走进来的黄瑞奇，顿时吸引杨云章的注意。

　　这小子什么时候，如此有孝心？

　　“什么礼物？”

　　“医学世家，杏林高手，古传丹方。”

　　黄瑞奇一边复述，一边打开盒子。

　　“调养身体，通经活血，延年益寿。”

　　杨云章哼道：“从哪里学来的把戏，拿过来给我看看。”

　　只余一粒药丸。

　　“这香气？”

　　杨云章抖抖索索捻起药丸，嗅闻味道，直感觉清香扑鼻，有种极其熟悉的味道。

　　“药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黄瑞奇笑道：“大佬，您喜欢吗？”

　　杨云章喝道：“我在问你话。”

　　“山里。”黄瑞奇收敛笑容，“林哥有正事做，我反而清闲，就游山玩水这样子，有一次到大山里，发现还有人家，说是几代都是医生，能制宝药。

　　我心想大佬您身体一直不好，就跟他说了您的情况，他就送我这样一枚药丸，说是有助于您调养身体。”

　　杨云章问道：“具体在哪，制药者叫什么名字，这药丸用什么做的，有什么功效？”

　　“我是迷路闯进去的，跟人家讨一碗水喝，哪还有心思问东问西。”黄瑞奇笑道，“大佬，你尝尝药丸，若是真的有作用，我再回去找他，多买些过来，咱杨记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杨云章恢复平静，看着药丸，道：“来历不明的东西，岂能随便入口，先在我这里放着，改天我去找人看一看。”

　　言毕，他瞧向黄瑞奇，露出一丝笑容。

　　“阿奇长大了呀，知道关心长辈，出远门竟然还会想着带礼物回来，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总是这么吊儿郎当也不是办法，去下面厂子干个正经活锻炼锻炼，将来提到总公司来，阿奇，你觉得怎么样？”

　　黄瑞奇按捺心中躁动，笑道：“我跟大佬旁边习惯了，突然让我离开，未必干得好，再说，下面杨旭杨恒还有我哥，个顶个的能干，我去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哪敢去闹笑话。”

　　杨云章呵呵道：“总也得做点事，好让女孩子放心，肯跟你谈恋爱结婚成家。”

　　黄瑞奇道：“这样好了，公司安保工作交给我，拿枪带棒看大门，我觉得还有趣些。”

　　“这倒是个去处，你的那帮兄弟，也能有个正经着落。”杨云章道，“过两天，我给你安排，但切忌不要惹事，到部门后听前辈的吩咐，多学多问多看。”

　　“保证不给大佬丢脸，老老实实做人。”

　　杨云章甚是满意，打发黄瑞奇离开后，再将木盒翻出来，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便通知秘书准备车队，将木盒层层遮掩，前往位于医院的神秘实验室。

　　一直盯着他的黄瑞奇，嘴角忍不住露出冷笑，看了看表，给罗学云打去电话。

　　“他出发了。”

第389章 反击？

　　杨云章走进医院，几转几不转，便摸到实验室所在楼栋。

　　事先接到电话通知的实验员们，早早就位。

　　“陈教授，帮我检查一下这枚药丸。”

　　陈一和戴上手套，小心翼翼镊起药丸，放到玻璃片上。

　　杨云章退到休息区，望着来回忙活的实验人员，不由得生出忐忑之情，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十分陌生。

　　“没查出有害成分，应当就是正常的药丸，这是它的分析表，看起来是用普通药材炮制成的。”陈一和疲惫道。

　　“陈教授有没有闻过它的气味，跟青云菜如出一辙！”

　　“人的鼻子最会骗人，闻着相似，却不一定就真的一样，比如说洋葱和大蒜所含成分并不一样，只是具有相同的硫元素化合物，就感觉是一个味道。”

　　陈一和耐心解释。

　　“青云菜和药丸之间，不具备完全相同或相似的成分，杨生闻起来相同，可能是青云菜吃得比较多，也可能是日思夜想产生的错觉。”

　　杨云章很不甘心。

　　“如果不存在这种神秘的成分，为什么青云蔬菜，能呈现跟相同种类完全不同的生长状态？”

　　陈一和毫不动气。

　　“杨生，人的眼睛同样会欺骗自己，判断两种蔬菜是否是同种，不光要看形态学特征，还要它的基因组是否相同，即便是基因组相同，也要考虑环境带来的变异。

　　令植物产生变化，不一定就是有什么外物成分，对它促进改善，也可能是环境的调整，比如温度光照这些，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对于青云菜的研究，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没能发现你想要的东西，我想可能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杨云章明白陈一和的意思，是在委婉劝解自己，不要执迷不悟，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以至于空有希望，白费力气。

　　“陈教授，难道世上真就没有一种东西，能让衰老伤痛的身体恢复生长，变得年轻健康？”

　　陈一和扶了扶眼镜。

　　“生老病死，盛衰枯荣，是自然界的规律，几千年各种学说和能人的研究，都不敢说给予确凿无疑的答案，我不过是小小的医生，怎么敢下断言？

　　不过科学的基础是实证主义，在证明有之前，我们只能怀疑它没有。”

　　这份不是安慰的安慰，多少给杨云章些慰藉，他不能接受，带给他惊人改变的青云菜，真的就只是味道好而已，没有别的神奇作用。

　　“这药丸能吃吗？”

　　“鉴定结果显示它无毒，不过杨生若是不知道它的来历和具体效用，我还是建议不要轻易服用，毕竟是药三分毒，一旦出了问题，造成什么损伤，很难挽回。”

　　“今天辛苦陈教授了，早点下班去吃饭吧，记在实验室的账上，算我请客。”

　　杨云章吩咐秘书收回零碎的药丸，拄着文明拐离开。

　　楼下大厅角落，罗学云目送他离去。

　　不多时，试验人员纷纷下来，整栋楼慢慢变得安静。

　　暗夜降临，罗学云从容地走到闭路电视总控房间，如同小猫踱步，几无半点声响。

　　监看实验室的保安人员，无精打采，虽然没有直接睡觉，但也差不多，看来白天夜晚是两个样子。

　　罗学云闪身进去，瞅中穴位拍下，两人就安然睡去，随后关掉闭路电视的监控电源，取下楼层钥匙前往实验室。

　　各个房间的门头，都有铭牌，他按图索骥找到资料档案存放室，翻看从实验室成立至今的所有研究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