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除了潮起潮落外，还有一句经典俗语，即：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更糟糕的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跟罗学云什么关系还没见到，而自己的饭店正是叫做大江楼。
这……
第346章 亲自去见
月正明，江风清。
大步踏着夜色归去的罗学云，心旷神怡。
他可没多的心思琢磨舒咏周嘀咕什么。
以他的经验看，舒咏周这些人身上有太多毛病，做生意仿佛只有一种方法，既不肯主动发挥能动性，又不能守住自己的胃口。
见到好的就想要，要不到就恼羞成怒，大江楼这样经营下去，不说外国品牌杀进来，单是国内蓬勃发展的酒店行业，都能把他打得找不着北。
罗学云不是冲着他来的，臊他一顿，只是搂草打兔子。
今年的我已经不是去年的我，林家伟之后，他已经发现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讲理，必须先给他们一个大嘴巴子，打死就算，打不死咱们再讲理。
这就是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回到住宿地方，算是青云农业分公司的驻点，罗学云把刘明现陈连三人叫过来。
“那几个编辑联系的怎么样？”
刘明现嘴皮子利索，三人便推举他出来阐述。
“晚报的熊永答应得很利索，给钱就发，保证不是犄角旮旯，日报的郑林和有点看不上，一直不给准信。”
“说清楚，看不上什么？是钱不够，还是田黄菜新闻力度不够。”
“我瞧他的意思，应该是兼而有之。”
“那就是得加钱？钱不是问题，但得有个度，不然真以为我们冤大头。”
刘明现苦恼道：“这可能不只是钱的问题，大江日报创刊早资格老发行广，口号就是面前全国对外开放，郑林和作为老把式，自持身份，我也拿他没办法。”
“嘿，若不是看它被批准向香濠和国外发行，我还不找他呢。”
罗学云哂笑道：“先让熊永动起来，搞两周轰炸式爆炸，三类产品、开业折扣、顾客好评、群众讨论等等，次第搬上来。
要让观众有新鲜感，对田黄系列产生好奇，而不是厌烦，稿子刊发之前，给我看下，记得给他写稿好的人，多发润笔费，激励他们。
另外再约郑林和，我亲自去会会他。”
刘明现点点头，看了看陈连哥俩，复小声问道：“学云，这广告费是不是太贵？以咱们在玉阑的经验，完全可以慢慢推广，毕竟质量摆在这里，顾客吃完念念不忘，是天然的活招牌。”
罗学云道：“龙哥和陈连觉得呢？”
“青云菜卖得红火，可我没插手过，不懂得里面的道道。”罗学龙道，“不过，我觉得明现说的有理，一沓沓钱白给那些笔杆子，还讨不到好，我觉得不爽快。
鸡鸭肉蔬菜这些东西，往往邻居百舍闲聊就能传出去，既然没什么有本事的对手，不花冤枉钱应该也行。”
“陈连呢？”
“你肚子的算计可多，花一分钱，肯定就有一分钱的作用。”陈连道，“郑林和熊永跟你非亲非故，你又不是傻的，怎么舍得白白给钱。”
“哈哈，切中答案，但解题思路不对。”
罗学云笑道：“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这次卖的是田黄菜，不像青云菜那样横空出世，天然带着远超寻常的水准，能自发形成讨论热度，形成一种潮流。
现在，我们已经陆续整合陈清县南八九个乡镇的菜农，转种我们的田黄菜，再加上鸡鸭鹅鱼，整个数量加起来极其庞大，需要扩大销路把生产出来的东西变成利润，反过来促进生产。
这套流程越猛越大，青云农业成长得就越茁壮越迅速，就能惠及更多乡亲和他们的家庭，同时有更丰厚的家底继续扩大。”
刘明现脸色通红，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听到罗学云的话激动的，而陈连罗学龙同样被他的气魄震撼，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在其他人都还在摸爬滚打的时候，罗学云居然开始让他们快跑起来，甚至要飞起来！
刘明现欲言又止。
“大哥有话直说，这没外人。”罗学云略微停顿，
“我听学杨他们讲过，你先前一直给青云菜灌输的理念，就是稳扎稳打，不贪快不求猛，现在怎么突然着急起来？
这里不是陈清不是玉阑，而是异乡异客，真要盲目求快，万一有什么折损，恐怕就是元气大伤的程度，说到底，青云农业整个团体，都还很嫩。
特别是跟林伯昌张维远这些人比较过后，不得不承认差距很大，花钱打广告可以，就怕学云有这种速胜的心态，而忽视可能的危机。”
刘明现态度诚恳。
罗学云一巴掌按在刘明现肩上，哈哈大笑。
“大哥能说出这番话，谁敢说青云农业未来不能飞黄腾达，无可限量？林张余那些人，都是老油子，干的久了，自然对这行的鸡零狗碎了然于心。
咱们现在是嫩点，但胜在年轻，只要有机会锻炼尝试，不断学习进步，终究能达到老手的水平。”
“这话说得在理，我和老三之前，最多不过是上山打猎，跟人卖猎物的时候，争些价格，都懂什么买卖生意账单啊，可现在干了几个月，跑跑走走，还真上手了。”
罗学龙喜笑颜开：“从来没来过的江城，现在就跟自己家一样，说走就走，跟火车站打个招呼，拎包就出发，所以现在比不上，将来就说不定。”
刘明现默默咀嚼一会儿，问道：“第二个原因呢？”
“诶。”罗学云叹息一声，缓缓道，“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低调做事，是因为青云菜还没到风口浪尖，不能太招人恨，以免火苗还没烧着就灭了。
现在不低调做事，因为青云菜已经到了风口浪尖，极目远望，恼恨的嫉妒的眼红的，成群结队，已经不是我们说沉默，就能躲过去的。
更何况，青云农业得以成立，拿到第一个执照，有些事就不由我说的算，正如这大江上的流水，后浪推前浪，不得停。
因而，我不仅要借助江城市场，稳定扩大青云农业的实力，更要打个轰轰烈烈的广告，把我需要的人钓出来。
郑林和必须要见，钱也必须得花。”
说是解释，事实上还是没把事情说透，但刘明现已经听出罗学云的决心，以及不得不做的理由，便很合时宜地不再提问，老实按照罗学云的交代，替他约见郑林和，并跟熊永商量具体事宜。
第347章 贪婪
郑林和身量不高，但打扮得人五人六，梳着油亮的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真有几分文人气质。
被刘明现邀约后，他爽快答应，毕竟这人出手大方，再加上田黄菜最近闹得颇有些势头，郑林和对幕后之人，难免生出兴趣。
“你就是他们的老板？”
见到罗学云，郑林和眼中闪过狐疑之色，扶了扶镜框，左右张望。
“郑主编不必东张西望，我叫罗学云，正是青云农业的创始人加总裁。”罗学云微笑道，“青云农业，不用我过多解释吧？”
“知道，最近田黄菜猛龙过江，谁家买菜没听过一耳朵？玉阑到江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到底是隔着省界，罗老板能把东西卖到这来，真叫郑某佩服。”郑林和表情微妙，“尤其是这年纪。”
“都是朋友们抬爱，你搭把手，我搭把手。”罗学云笑道，“郑主编，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对吧？罗某人诚心想跟你交给朋友。”
“嚯，罗老板买卖做得恁大，手下不知道多少号人靠着你填饱肚子，郑某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懂得写些文字，如何敢跟大老板做朋友。”
“郑主编此言差矣，一支笔虽轻，可影响的却是大江南北成千上万人，精神食粮的力量，不输填饱肚子。”
“罗老板倒是有见解的。”郑林和叹道，“可惜眼前的世道，终究是要靠经济说话，咱这些笔杆论赚钱，拍马都比不上罗老板这样的生意人。”
“郑主编这话我不爱听，吕不韦一字千金，左太冲洛阳纸贵，说笔杆子比不上生意人，郑主编敢说，罗某人可不敢接茬。”
郑林和脸上终于浮出微笑，似是很享受别人对他的吹捧，然而……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文章写得再好，说到底换不成柴米油盐，一大家子张着嘴要吃饭，每天睁眼都开始发愁。”
这话从“扁担”们嘴里说出是真情实感，而郑林和讲完全是恬不知耻。
好在他终于肯明白开价，也算没白费罗学云的耐心。
“巧了，罗某人小学没读完，平时最喜欢请些名人书法，带回家附庸风雅，沾沾文气，不知郑主编可否成全我的小小爱好，必有润笔费奉上。”
“哈哈，君子有成人之美，罗老板既然喜欢，郑某当仁不让。”
说着，郑林和比出个八字。
罗学云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
这家伙胃口向来不小，从没要过百，起步都是千。
虽说要钱的基数，从来不跟工资挂钩，而是看发挥的作用，但郑林和仍属于狮子大开口。
大江报（简称）跟晚报不同，覆盖面广，有向香濠和海外发行的权利，虽然发行量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有这个资格，就是一种地位。
别说郑林和只是副主编，就是主编总编，都不可能像熊永那样，来一套全方位轰炸套餐。
只是占个好版面，来个初报道和跟踪报道，就已经算是极限。
见罗学云没有立刻给出反应，郑林和淡淡的微笑凝固。
“舞文弄墨的行家里手中，郑某人排不上号，罗老板要是有别的人选，大可不必忧愁，径直去寻，郑某人清贫惯了，倒真不习惯卖弄文字。”
“八千不过九牛一毛，对青云农业不算什么，可就算是打水漂，也得多溅几个水花。”罗学云道，“两篇报道之后，给青云农业打个醒目广告。”
郑林和脸色变了变。
“不可能，新闻是新闻，广告是广告。”
“是这样吗？采编新闻，应该不收费用才对，既然混为一谈，又何必装模作样。”
“不懂规矩！”
郑林和愤怒起身，气冲冲往门外走去。
门外等着的刘明现拦了数拦，没有拦住，不得不目送他离去，转身回屋。
“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算谈不拢，也没必要闹掰，瞧他的样子，好像气得不轻。”刘明现苦笑道，“他不一定能给咱们办成事，但一定能让咱们办不成事。”
罗学云沉思片刻，道：“可能是我们什么地方露了破绽，给郑林和瞧见，让他产生了一种吃定的错觉，否则他不应该是这种倨傲的态度，一味涨价，根本不顾及我们的想法。
包括我刚才故意挑明，郑林和义无反顾地决绝，扭头就走，他不过是个副主编，又不能一手遮天，凭什么对我们的要求如此高高在上？”
刘明现苦思冥想一番，道：“咱们也没什么破绽啊，又不是非要报道非要打广告，再者晚报虽然差些，但已经足够覆盖江城地区，最起码能帮田黄菜站稳脚跟。”
“这同样是我不明白的。”罗学云道，“能接触到主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