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了同排另一边的座位，罗伯特进了里面。

　　马丁坐在外侧，透过车窗观察广场。

　　胖子正在选人，选人方式很简单，看谁顺眼选谁。

　　马丁结合最近收集的消息不难判断，亚特兰大远离纽约和洛杉矶等影视制作中心，优惠政策刚刚出炉，暂时没有成熟的临演市场和配套的经纪人体系。

　　杰罗姆某种程度上等于经纪人。

　　加州和纽约的法案条例管不到这里。

　　大巴很快坐满人，胖子与马丁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

　　马丁没有贸然搭讪。

　　大巴沿着桃树街开出去没多远，突然减速。

　　前方接近州议会大厦地段，出现游行队伍。

　　还有电视台和报纸记者跟拍。

　　胖子伸长脖子，关注着前方，没有咒骂，反而说道：“给那些人让路，等人过了下个路口，我们转向绕路。”

　　游行者的马甲上印着“ATL自由协会”的名字，马丁判断胖子的态度，仿佛自言自语：“在争取合法权益？”

　　声音不大，却能落在胖子耳朵里，胖子随口说道：“这是亚特兰大著名自由进步团体，做过很多了不起的事。”

　　马丁确定胖子的立场偏向于游行者，立即调整好屁股的位置：“这次也在做很了不起的事？”

　　胖子明显知道：“佐州卫理协会几位保守派领袖，宣称女人只是家庭从属者，必须遵循家庭意志，引发了这次抗议。”

　　马丁说道：“很有社会意义的行动。”

　　胖子与有荣焉：“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就是我们格雷公司的老板凯莉－格雷女士。”

　　没想到，这胖子还是个急老板所急的好员工，马丁迅速找到拉近关系的话题，说道：“我朋友，还有她很多朋友，一直想加入自由协会，为争取自由权益做点事，像这种有社会意义的活动，她们随时可以参加，可惜她们找不到合适的介绍人。”

　　只要管饭，别说几十人，埃琳娜能从克莱顿社区拉几百个人出来。

　　至于埃琳娜在保守派的卫理协会当义工。

　　这不是重点，埃琳娜说过，只要报酬合适，信谁都一样。

　　“我认识协会很多杰出人士。”胖子在格雷公司绝对有前途，主动为老板拉支持者，他掏出名片递给马丁：“我是安德鲁，想加入的话，随时打我的电话。”

　　马丁接下郑重收好，掏出准备好的名片递过去：“马丁－戴维斯。”

　　就在大巴拐出桃树街前，另一个游行团队进入桃树街，打的是卫理会的旗帜。

　　两边隔空对骂，这片城区开了锅。

　　最开心的是媒体记者。

　　……

　　大巴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亚特兰大北部的一个农场。

　　剧组租下农场，临时搭建了些19世纪种植园风格的布景，作为临时化妆间的木质房屋边，已有旧时代装扮的演员化妆完毕。

　　马丁从大巴上下来，发现团长杰罗姆就等在农场入口。

　　安德鲁找上杰罗姆，直接说道：“有两个特殊角色，计算日薪，100美元，工作时间截止到下午四点半，超时按10美元时薪计算，你最好的演员多叫几个过来。”

　　纯粹临演计算时薪，只有5.15美元。

　　杰罗姆立即想到白痴马丁还欠他会费，第一个点了马丁的名：“马丁，过来！”接着又喊道：“科勒，罗伯特，琼斯。”

　　谁也不能欠老子钱！杰罗姆又对胖子安德鲁说道：“马丁不错，可以优先考虑他。”

　　安德鲁记得这个名字，人一到，就点了马丁：“马丁－戴维斯，还有……你，跟我来。”

　　紧跟着马丁的罗伯特成了另一个幸运儿。

　　杰罗姆带着两人走向木屋，其余人只能跟着剧务去露天临时化妆区。

　　罗伯特戳了戳马丁，马丁以眼神示意他闭嘴。

　　两人跟着杰罗姆来到木屋，略等了一会，有人通知进去化妆。

　　化妆换衣服的同时，一名助理过来说戏。

　　没有台词的角色，但走位不少。

　　两人饰演刺杀女主角的杀手，拿枪冲到女主角所在的花园，被男主角两枪干掉，接着就是英雄救美后的男女主角相爱。

　　也就是说，拍摄这场戏，马丁和罗伯特需要全程躺尸。

　　地上躺尸的背景艺术家，薪酬当然高于站着的背景艺术家。

　　罗伯特是个资深背景，马丁更不用说。

　　前面没有任何难度，严格按照走位要求去做，拍了两遍就过，导演喊卡的一次，还是男主角失手掉了抢。

　　然后重头戏来了，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男女主角深情相拥……

第13章 底牌

　　卸完妆换回衣服，马丁从临时化妆室出来，去个不妨碍他人工作的地方，略微观察一会，找到了胖子安德鲁所在。

　　趁对方空闲时，他走了过去：“安德鲁先生。”

　　安德鲁还记得马丁：“没去领钱？找不到财务室？”

　　马丁笑着说道：“出来正好看到你，过来说声谢谢。”

　　安德鲁对他印象很好：“你做的也不错。”

　　胖子是个紧跟老板脚步的员工，马丁转了话题：“回头我见到朋友，让她去联系志向相同的朋友，到时还要麻烦安德鲁先生帮忙。”

　　“没问题。”安德鲁想了想，说道：“你们既然支持自由进步，有心贡献一份力量，也要多关注社会时事，如果遇到不利于自由会的事，及时通知我。”

　　类似的话他跟不少认识的人说过，为了投老板所好。

　　他为了升职，紧跟老板步伐。

　　马丁自然一口应了下来。

　　农场主路上驶来一辆崭新的宝马7系，引起不少人关注，安德鲁的目光也转向那边。

　　车停稳，副驾驶上下来的年轻女助理拉开后车门，穿着职业装的短发女人低头下车。

　　安德鲁冲马丁摆摆手，大步朝那边走去。

　　马丁问路过的临时演员：“那位是谁？好气派。”

　　临演脚步不停，随口说道：“公司老板。”

　　马丁明白了，这就是ATL自由协会的中坚分子凯莉－格雷。

　　很快他就发现，安德鲁在凯莉－格雷面前搭不上话，而是与女助理非常熟络。

　　罗伯特突然从后面闪过来：“一起去领钱，晚上我要吃该死的大餐！”

　　“伙计，你让我好等，晚上不请客？”马丁问道。

　　罗伯特跟着他朝财务室走去：“改天，改天。”

　　还不到四点，属于两人的戏份已拍摄结束，各自签字领了100美元支票，来到临时演员集合的地方。

　　马丁看到杰罗姆，直接过去：“团长，这是今天的薪水，我补交会费。”

　　现在他能确定，杰罗姆在亚特兰大底层演员市场上，有一定的能力和人脉关系。

　　比他一个人无头苍蝇乱撞强多了。

　　当然，钱不能一次给，剧团新旧加起来二十多号人，必须让杰罗姆时刻记得他。

　　杰罗姆收起支票，对马丁的态度极为满意，赚到钱第一时间想着还钱，果然没看走眼。

　　还差200美元，不着急，很快就能让他还上。

　　人心有时候很复杂，杰罗姆心情好，多问一句：“有生活费？你可以留下一点。”

　　马丁说道：“我晚上在夜场打工，收入能维持基本生活。”

　　杰罗姆收起钱来，马丁趁机问了下格雷影视制作公司的情况。

　　这是亚特兰大本地的企业，规模不算大，从来没制作过院线电影，经常与有线台合作，拍摄深夜档节目，每年还会投入部分资金，制作录像带电影，直接推向DVD市场。

　　老板凯莉－格雷曾在南加大就读，混过好莱坞，受加州佬影响较大，目前是亚特兰大比较活跃的自由派人士。

　　四点多一些，大批临时演员回来，马丁和罗伯特跟着大部队上了大巴，返回亚特兰大市区。

　　马丁取了车，随便解决晚饭，赶去西条大道，还没停好车，相隔两个车位的一辆牧马人车门打开，传出一阵喊F极高的对喷声。

　　马丁下车锁车门。

　　牧马人副驾驶上，下来个腰身粗壮，屁大如斗的脏辫女黑人，她指着车里骂：“你这个废物，敢当着老娘的面泡妞！不是老娘给你掏钱，你有今天？你现在发达了，敢给老娘甩臭脸！”

　　另一边下来个光头黑人：“你骂谁是废物？信不信我离婚把你踹了。”

　　脾气火爆的女黑人急了，从篮球般的胸口，掏出把亮银色小手枪：“波耶特，老娘把你这坨狗屎打开花。”

　　光头波耶特不甘示弱，掏出把M1911：“来啊，看谁先完蛋。”

　　这对老黑夫妻拿枪互相指着，看起来随时可能开枪。

　　马丁赶紧闪远，来到俱乐部门口，发现死脑筋伊万看得兴致高昂，问道：“认识这两个神经病？”

　　伊万指了指脑袋：“他们这个群体，这里不都有病？”

　　布鲁斯从门廊出来，一巴掌拍在伊万脑袋上：“别特么在门口说这种找麻烦的话！我们是文明人！”

　　伊万非常委屈：“我说的是公认的事实，他们平时跟正常人一样，稍微上点情绪，就变成没脑子的野兽。”

　　对面的黑色酒吧门口，这时有人跑出来，去劝住了那对黑人。

　　马丁问道：“对面的人？”

　　布鲁斯说道：“男的叫波耶特，黑色酒吧老板，女的是他老婆，叫贝蒂，两人有南城黑色帮派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