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显资这般不理睬,宋瓒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心里的不甘,他一把扯开容显资捂着耳朵的手:“容氏,今夜是你我新婚夜。”
看着容显资苍白的脸色,他又柔声道:“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容显资还是悲喜不辨,宋瓒甚至觉得她应该不知道谁在同她说话。
“其实山下西面的果子更甜,但我不想他看见那家当铺,所以骗他说南面的更好吃。”容显资干巴巴开口。
她又道:“但每次我让他去买的果子,都很甜。”
一字一句,像是刀片一样刮过宋瓒,当容显资说完后,他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他一手擒住容显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粗暴撬开她的齿关。
尚未缓过神的容显资本能地抗拒着宋瓒,却被他单手抓握住手腕,被迫承接着这份窒息。
直到容显资真的濒临气绝,宋瓒才大发慈悲地。退开半寸。
他眸底神色翻涌,看着容显资良久,随后欺身而上。
“不想,宋瓒,我不想,你滚......”容显资回神,抬手反击,被宋瓒使了内力压制下去。
“容显资,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夜。”他望着身下的人,厉声道。
“可我不想,宋瓒,你不要总是强迫我。”
宋瓒没有再回话。
容显资身上的婚服是上好的料子,金丝银线绣得精致,可宋瓒哪会在意这点银子。
他疯了似地撕扯。
衣带盘扣迸裂的刹那,容显资反手一击,力道之狠让宋瓒踉跄后退,腰际重重撞上黄花木圆桌。
容显资挣扎起身,红衣如血映着苍白的脸。那双眼淬满冰碴,在瞥见他时泛起生理性的恶心。
当她闭目偏过头去,一滴泪珠径直坠落,在猩红鸳鸯被上烫出深痕。
这滴泪焚毁了宋瓒最后的理智。
困兽犹斗,两败俱伤,杯盘砚台滚落一地,龙凤花烛跌落高台。
最终容显资被死死压在案上,凤冠坠落,青丝散乱如瀑。她还想挣扎,手腕已被宋瓒单手死死扣住,压在头顶。
宋瓒再也不曾怜香惜玉,如山岳崩颓。
没有预兆的发泄让容显资猛地仰头,连呜咽都哽在喉中。
屋外夜风扑打在窗纸上,她伸手想抓住什么,她也抓住了。
是茜红色的桌布。
这一牵动,让放在桌布上的东西当啷作响,宋瓒闻声看去,是合卺酒。
容显资脸上的痛色尚未消弭,又有冰冷的酒水滑进她的唇中。
宋瓒方才算不得温和,甚至有些野蛮。
可喂她合卺酒时,却离奇地细致柔和了起来。
合衾交杯,永结同好。
无边的讽刺与屈辱涌上心头,容显资将齿关咬得死紧,酒液顺着她紧抿的唇角溢出,蜿蜒过苍白的脸庞,没入凌乱的衣襟。
“呵。”
宋瓒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他并未再使力,只是俯下身,以一种近乎亵渎的姿态,将她唇角颈间那些酒渍,一点点地,慢条斯理地吻去。
气息灼热,带着浓烈的酒香,与她游丝的喘息交织。
随即,他饮尽自己杯中残酒,再次封了她的唇。
这一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与灼人的温度,辛辣的酒液被他强行渡入喉中,让她在窒息与吞咽间,被迫与他一并尝尽了这“同甘共苦”的滋味。
宋瓒学东西极快,早已摸清容显资的弱点,不多时便有了回应。
当他以为终于迎来二人回春时,欢喜看向桌上的玉人,她神色却仍是那想将他饮血吞肉的厌恶。
滔天的绝望盖过灭顶的欢愉,宋瓒伸手将容显资捞起,将她抱在怀里。
宋瓒把她下巴放在自己颈窝处,欲盖弥彰地啄吻着她的肩脖。
二人亲密相拥,却又不见对方容颜。
洞房花烛夜,满室荒唐。
那一壶酒被宋瓒用了个干净,满屋子的东西没有一个在原位。
当容显资力竭闭眼时,天边已然渗出了一片灰败的鱼肚白。
第66章
比一切先回归的, 是听觉。
模糊的谈话声、轮子滑过地面的摩擦声、某种轻柔的气流声。
这些声音没有意义,只是纯粹的声音,在他空洞的脑海里撞击着, 回响着。
阿声呢?
他抬开厚重眼皮, 入目是刺眼的白,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久违的女声。
“醒了,你现在在我医院。”
是关月。
季玹舟身上的伤才开始迟钝地传来疼痛,散乱的感官碎片开始聚合, 逐渐归位。
关月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又冷淡的眼睛,她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到季玹舟耳朵:“我将监控看了十遍,都没看见你是怎么出现在容显资病房的。”
她丝毫没顾及季玹舟的状况,审问道:“声声的昏迷, 和这也有关系吧?”
季玹舟行将木就点点头,关月了然, 给他倒了一杯水:“喝水, 然后一五一十说清楚, 否则我转头给你送公安局,直达省厅。”
当季玹舟陈述完这诡异的事实后,关月愣了很久来消化这荒诞, 可季玹舟身上的伤和箭羽以及容显资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昏迷都在作证这些。
“关小姐, ”季玹舟虚弱的声音将关月神思拉回,“我想看看阿声。”
关月将他和容显资安排在了一个病房,却不敢招护工, 她确保监控没有问题后,便出门斟酌给容母容父的措辞了。
容显资的身体在病床上躺得宁和,完全看不出这人有多闹腾的性子, 季玹舟撑着千疮百孔的身子,走到她旁边。
他才明白过来,他好像做x了一个很自私的决定。
他自作聪明将他的一切,连同他的性命留给了容显资,没有过问她的意见。
光是看着阿声不知道能不能醒的身体,他都觉得煎熬万般,五内俱焚。
他无比恳望容显资可以冷漠一点,不要多想,她的处境已经很不好了,不要分些无用的悲给他。
九死一生的庆幸不见分毫,季玹舟牵起容显资没有意识的手。
我留你一个人在那里了。
季玹舟轻轻将额头俯上容显资的手。
唯一万幸的是,你对我只有几分独特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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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次日,容显资便又一病不起了,这次的病来势汹汹。
被宋瓒用绣春刀逼来的太医,把脉时背着宋瓒将白眼翻上了天,而后才用一番绵里藏针的委婉说辞告知宋瓒。
容显资此乃心气郁结日久,一朝爆发所致。
待送走太医后,容显资才轻笑起来:“庸医。”
她烧得连起身都极为困难,却还是硬攒出力气让脑子还能转三分。
宋瓒看着感染风寒滚烫通红的容显资,一言不发。
“我有什么心气可郁结的,我这些日子睡得好吃得香玩得也欢,”她一说话,连肺腑都被扯着咳,“我是昨夜着凉了,还遇上了你这个畜生。”
“我不会了。”宋瓒哑声道。
容显资有些惊诧宋瓒的回话,可她又不想撑开眼皮看那副令她作呕的皮相。
“你倒是头一回认错,我难受得慌,让我一个人待会。”容显资将被子扯过脸。
宋瓒他是认错吗?
不过是比起承认她这些天心有堵塞,他宁愿承认是昨日他的不是。
容显资一边想着,一边数着春狩的日子。
快了,容显资,再坚持一下。
得了赶客令的宋瓒没有离去,反倒近了几分,他看着被子的隆起,低声道:“兰席送了兰婷入尚仪局,就在今日。”
容显资连愣神都没有,声音隔着被子嗡嗡:“尚仪局,不是女官的地方吗,不好吗?”
宋瓒抬手,轻轻掀开容显资脸上的被子:“兰家从来没有透露想兰婷入宫的念头。显资,兰席是见过你才有了这个举动的。”
闻言,容显资冷冷撑开眼皮:“我当你是关心我才留下,原是想趁人之危来审我。”
宋瓒嘴角僵直,他看着容显资厌恶的神情,却不退一寸:“显资,同我讲实话。”
“是我,兰席身上的火也是我放的,”容显资撑着一口气,“都是因为你。”
这个坦率的回答让宋瓒措不及防,容显资又道:“因为我舍不得将气撒你头上,所以才找兰席的麻烦。”
她将宋瓒的手牵过,放在她发热的脸上,倒也有了几分清凉:“明明是你我的婚礼,你却不拿我当回事,还请了兰婷,他们都传她曾是你未婚妻。”
手下,容显资的脸颊烫得叫宋瓒忽视不了,他立马道:“从未,只是兰家就兰婷一个女子……不是,我……”
容显资微微颦眉,神色望之可怜:“我舍不得朝你发难,那就解决旁人罢。”
她蹭蹭宋瓒手掌:“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宋瓒连动也动不了了,他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