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古代的师生关系可不是随便说是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可是连家务事都能插手嗯。
叶逸舟作为在翰林院里,混了多年的老人,虽然不怎么管事儿,消息却还是灵通的。
那楚南风分明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的,又和谢世子交好。
他们师兄弟五个虽颇有才名,却都不是当官的料,官职最高的二师兄,也只是个三品官而已。
看陛下那两三天就要楚南风递个条陈的样子,这位以后定是官运亨通。
“反正他同意了,也说了十天后拜师,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李大儒轻哼了一声。
心中却有些小得意,肯定是自己的文采和气质,折服了这位年轻的探花郎,他才会愿意拜自己为师啊。
“就是这孩子有点傻乎乎啊,长这么俊,就该在殿试的时候,稍微画个妆遮掩一下,说不定就是状元了。”
听着师父的话,叶逸舟悄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当初你非要给小五化妆,不也只得了个榜眼,还差点被人当冒名顶替的给抓起来。”
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依旧保养的很好,耳聪目明的李大儒,追着四徒弟狠狠锤了一顿,才哼了一声,甩袖子离开了。
等第二天刚上班时,楚南风的办公室里来了位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
叶逸舟,他那便宜师父的四徒弟,在翰林院中也是文采拔尖,却不太喜欢管事儿的一位上司。
“下官见过叶学士。”楚南风起身,拱手行了一礼。
叶逸舟却语气淡淡的道,“就只是见过叶学士吗?”
楚南风对他温和的笑了笑,再次拱手一拜,“小弟楚南风,见过四师兄。”
等他再抬头时,四师兄已经的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他,声音也柔和了几分,“给,师兄给的见面礼。”
叶逸舟看着乖巧的小师弟,忍不住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才背着手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脾气也太好了一些,也难怪都中探花了,还能被他师父给强行的收了当徒弟。
林悠等人走后,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这个师兄,是来给你下马威的呢!”
这位板着脸的时候,看着可严肃了。
“他对我没有恶意。”楚南风自从有了金手指,就特意练过自己的识人能力,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在不依靠金手指的情况下,他也能把人的好感度猜个七七八八了,。
楚南风翻开那个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翰林院各位同僚的事情。
谁任什么官职,当了多久官,哪一年考的科举,考了第几名这种事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谁和谁关系莫逆,谁和谁不相往来等等。
册子上的墨迹还很新,一看就是刚写不久,他这位四师兄,为人还挺心细。
有了叶逸舟的照拂,楚南风本来就很会做人,在翰林院混的更加如鱼得水。
从楚南风休沐时,为了不被叫回去上班,早早跑路后,皇上也察觉到他这位探花郎不太想加班的心思。
看着手中面面俱到的,关于国库空虚的处理方法,再想想楚南风的年龄,皇上能怎么办,只能哄着了。
楚南风手中,属于翰林院的编著工作被移交给了别人,他只要专心给皇上干活就行了。
怕楚南风多想,皇上还特意给他升职加薪,从六品的翰林编修,直接升到了五品的翰林侍讲,直接三级跳,安抚意味也是很明显了。
升了官,换了办公室,还要在皇帝身边轮班当值,面圣的机会更是多了许多。
翰林院的同僚不管心里是如何想,表面上对楚南风的态度,又和善了几分。
在古代,一直有天地君亲师的说法,师父是仅次于父母的存在,拜了师,那就是多了一位长辈。
所以更多人对楚南风拜师一事,是不太理解的,就算是当朝有名的大儒,他又不需要考科举了,何必呢?
谢子安听到消息时,也十分不解,下班后就跑来了楚家确认。
这位倒不是认为楚南风给自己找个长辈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单纯觉得,我家楚兄惊才绝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哪里还需要拜师!
“你只中了探花,还不是因为那状元和榜眼长得不好看!”谢子安哼了一声,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是你家头号小迷弟无疑了。”林悠在一旁听他连着吹嘘了半小时的楚南风,忍俊不禁。
楚南风则是无奈,“子安,比我学问高的人比比皆是,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看他说的嘴都干了,楚南风提壶给人倒茶,谢子安一连喝了三杯,才放下杯子。
因为天色晚了,谢小公子还以有宵禁为由,在楚家借宿一晚,他这借口听得回家报信的小厮,都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皇帝听说了拜师的事情后,还特意找楚南风谈了次话,大概意思就是,你这师父人品不错,学问也好,是个好师父。
跟着学习是没问题,但别学他那云淡风轻的性子,好好的当官干活,有人欺负你了只管过来跟朕说,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别人如何说,楚南风并不介意,他对拜师这件事,却是十分郑重的。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看着他认真准备的拜师六礼,林悠又学到了一个古代的冷门知识。
原来所谓的拜师礼,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啊,她还以为当初钱多多拜师送的那些,是因为路上匆忙不好准备呢。
却原来拜大儒为师,也是送这些东西啊。
代表鸿运当头的红豆,早日高中的红枣,功德圆满的桂圆,苦心教育的莲子,勤奋好学的芹菜,以及一捆的腊肉干。
这腊肉干大概就是学费的意思?
当初钱家给的可是银子哎。
不过大儒性格都很清高,应该不喜欢被送银子吧。
林悠像看稀罕一般瞅了一圈儿,突然问:“那万一不是芹菜的季节,要怎么办?”
楚南风手上动作一顿,为什么阿姐关注的事情,总是那么奇怪。
“阿姐,有洞子货的,可以买到不是应季的蔬菜。”
楚南风又亲手做了一盒点心,写了拜师贴,才带着东西去了李宅。
谢子安自然是要去陪着观礼的,也是缘分使然,李宅的位置距离楚家并不远,两人走了两刻钟,就到了地方。
不过李大儒不经常在家的,他更多的时候是住在城外的庄子上,那庄子就在无音寺山下,十分方便他去找明心和尚玩。
如今也是为了收徒弟,才特意从庄子上回来,以表重视之意。
李大儒之前收了五个徒弟,他的教育水平确实很厉害,徒弟们都考中了进士,却并是都在官场。
大徒弟云遥不喜拘束,只在翰林院混了两年,就辞官去云游四海了,上次传信回来,正在漠北吃羊肉泡馍呢。
二徒弟方宜清外放,在西南做了个小县令,一做就是七八年,都说那边穷山恶水出刁民,他倒是混的挺好,说四季如春风景秀丽,都不想回京了。
三徒弟时知文,考中后都没去等受官,直接跑江南的文华书院当先生去了,闲云野鹤,悠然自得。
叶逸舟也是散漫性子,因为文采绝佳,每次朝廷需要写个颂文之类的,都是他出手,被翰林院的一群人哄着,跟个吉祥物似的。
第33章 被炮灰的古代书生(三三) 唯一还……
唯一还算上进的, 就是五徒弟刘绍,如今也在京中,任礼部侍郎一职, 也是礼部下班后, 跑的最快的一个。
楚南风边走,边听着谢子安给他说着打听到的事情, 他虽然也了解了一些,却没有真的详细。
如今了解了师门的做事风格,总算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林悠适时吐槽,“皇上之前说了那么多, 合着是怕你跟师门学坏, 也罢工跑了啊。”
楚南风拜师时,观礼的人并不算多,除了在京城的两个师兄, 竟然还有两位熟人,正是之前在无音寺, 借给他笔墨的两位书生。
等他恭敬的磕头敬茶, 送上六礼之后,李大儒又送了回礼, 说了一些勉励话语, 如此就算礼成了。
四师兄给过了见面礼,五师兄自然也送了一份, 同样是一本亲笔写的册子,写下了官场上各种不宣于口的潜规则。
以及,怎么在上班的时候摸鱼和拒绝加班。
楚南风:……好吧,这绝对是没拿他当外人了。
和师兄聊了一会儿,又和两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书生攀谈一番, 互通了姓名,两人都姓何,正是李大儒的表侄。
年纪大一些的名叫何思诚,另一位叫何思信,林悠看着聊的十分热闹,称兄道弟的三人,难得安静如鸡。
这个何思诚,不就是剧情中提到过的,楚南风的岳父吗?!
那位被韩琪歌特意抢了的,历史上有名的才女何茹月,就是这位的女儿啊!
那姑娘是个机敏聪慧的,察觉到韩琪歌有不臣之心后,暗中撺掇受宠的妾室闹腾,再以言语逼迫,非要把那妾室送走,最终惹得韩琪歌气急败坏的写给她一纸休书。
她一边告知父兄避祸,一边拿着收集到的证据,揭露了韩琪歌的谋算,又为了保全何家以死明志。
可在原本正确的历史轨迹中,她却和楚南风琴瑟和鸣,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过了一辈子,还留下了不少被后人传诵的诗词文章。
如今韩琪歌已经化成灰了,这么有才华有魄力,又重情重义的好姑娘,就应该给她当弟媳妇啊。
这事儿应该也不需要她插手了,那位何思诚可打量楚南风好几次了,不过楚南风只当他是替师父观察自己的心性,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
林悠也不提醒,只托着腮,开始盘算自己的小金库,想着给弟媳妇准备什么样子的见面礼。
经过谢子安的宣传,如今楚南风已经不需要去书斋卖画了,有不少人上门求画,润笔费哪次都不低于五十两,这些都分了她一半呢。
除此之外,楚南风还每月都给她发零花钱,她和小妹都是一月五两,现在她都攒了五百多两银子了。
“阿姐,你怎么不说话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楚南风好一会儿没听到林悠出声,也没听她打招呼离开,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哦,没事。”已经在想楚南风的第一个孩子,会是男孩女孩,要叫什么名字的林悠回过神,不走心的应了一声。
“阿姐?”楚南风不放心的又叫了一句,才算把林悠跑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真没事,就是你何兄这个称呼,想叫就多叫几句吧,以后估计就没机会叫了。”
林悠的语气有些古怪,是那种忍着笑意的调侃,楚南风对她时不时抽风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除了多了几位能来往的人家,拜师后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区别。
身为摸鱼小队的领头人,李大儒很有当甩手掌柜的架势,给了几本书当作业后,就把新收的小徒弟交给叶逸舟了。
理由很简单,反正你俩在一起上班,你闲着没事儿干的时候,顺便教一下师弟呗。
至于为什么叶逸舟明明上班,还会闲着没事儿干,啊,这不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吗?
谢子安刷了几个月的题后,肉眼可见的沉稳了许多,做事也越发滴水不漏,就算没有许无尘做搭档,也能独当一面了。
皇帝十分欣慰的夸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再次听这小子吹嘘起了楚兄给他出的各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