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的早,本来计划早点回去,然后去城外一家不错的饭庄吃午饭,然后在那边消磨下午的时间,如今却把楚南风一人给撇下了。
“乖,没事啊,还有我陪着你呢。”林悠看着有些懵的楚南风,忍笑安慰他。
“阿姐,我又不是小孩子。”楚南风被她哄孩子的语气,惹的哭笑不得。
阿娘能找的聊的来的朋友,当然是个好事情,反正也是为了领她们出来散心的,在哪里玩儿都一样的。
无音寺在一座不算高的山上,周围的风景倒是不错,楚南风闲着无聊,就随便在周围逛逛。
一个路过的小和尚见他斯斯文文的,就给指了个地方,说那里他应该会感兴趣。
楚南风到了才发现,这竟然是文人墨客们留书的地方,那是一整面的山壁,光滑平整,上贴了许多的纸张。
按林悠的看法,就是个公共留言板呗,在现代也叫许愿墙。
山壁的一旁还有两位书生打版的人,在小声讨论着,林悠隐约听到,他们在说哪位大儒曾在这墙上看到谁的诗词,起了爱才之心,收为弟子等等。
两人斟酌了许久,才一人写了一首诗,慎重的贴在墙上,瘦高的书生看一旁的楚南风什么都没带,还好心的把笔墨借给他用。
楚南风本来只是看看的,但笔墨都递到手里了,他也不好拂了两人一番好意,只得写了一首。
看他随手把诗贴在了墙角,另一个年龄略大的书生还特意帮他挑了个显眼的位置,重新贴好。
两人看了眼楚南风的诗和字,十分诚恳的夸赞了两句,才相携离开。
如此豁达的性格,楚南风倒是对两人的诗词起了兴趣,找过去看了看,竟然十分精妙绝伦,比自己的那篇可高了不止一筹。
他品鉴了一番,又找了其他的留言看去,有的诗词平淡无波,有的诗词愤世嫉俗,有的说一些风花雪月,有的说一些理想抱负。
只寥寥几十张纸条,竟显尽人生百态。
“人果然还是要出来走走看看,才知天外有天,到底是我见识太少。”楚南风不由感叹一声。
却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接道:“知道天高地广自然是好,却也不好妄自菲薄。”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长胡子的老者,看着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朽听旁人说,这里来了位才华横溢的小公子,方才作诗的可是你?贴哪了?也让老夫也见识一下。”
那老者前两句说的还一本正经,后来却直接窜到了留言板前,一眼就看到了贴在正中间的,楚南风写的那墨迹尚新的诗。
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怎么就确定,这首诗就是自己做的,明明之前那两人的诗也是刚贴了不久的。
“用词方面虽有一丝欠缺,却灵性十足,浑然天成,这字也有风骨,不错,当真是不错!”那老者捋着胡子连声夸赞。
他一言点出了诗中的不足,可见也是位前辈高人,楚南风忙拱手道:“小生才疏学浅,老先生实在过誉了。”
谁知那老头竟然不高兴了,吹胡子瞪眼道:“什么才疏学浅,你这可是有状元之才的,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先生,那不如拜我为师,跟着我潜心学习,三年后定能考个状元回来。”
这下别说林悠,就连楚南风也是目瞪口呆了,这位会不会太自来熟了一些??
那老头竟然直接拿着他写的诗,给上起课来,讲的由浅入深,字字珠玑,给楚南风当老师确实没问题的。
林悠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到什么,扒开剧情介绍,忍不住出声提醒,“楚南风,他本来就应该是你的老师,还被那姓韩的害的晚节不保。”
这老者姓李,是当朝有名的大儒,收了五个天资不错的徒弟,都考中了进士,还有一个是一甲榜眼。
李大儒此生的愿望,就是想收一个惊才绝艳的关门弟子,他一定要教出一个状元来。
林悠因为规定不能说的太详细,楚南风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既然有这层渊源,这位老师楚南风自是愿意认下的,不过考状元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楚南风拱手一拜,语气恭敬:“得先生厚爱,是晚辈的福分,只是那状元,怕是无法考了。”
“好徒弟,自信一点,为师一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他这一句先生,叫的李大儒心花怒放,拉着他就要去跟好友炫耀。
楚南风乖乖的跟着走,经过一段不太好走的路时,还伸手的搀扶了他一下,李大儒对这小徒弟更加满意了。
两人一路往里走,绕过了一片竹林后,竟然进了寺庙的后院,就见一个胡子花白的和尚正在浇菜,他就是李大儒所说的好友,无音寺的主持明心。
李大儒语气得意的冲着和尚喊:“明心,给你看我新收的关门弟子,别看年纪不大,那绝对是状元之才,来,那个……”
楚南风十分有眼色的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恭敬道:“小生楚南风,见过明心方丈。”
明心和尚虽不怎么出门,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十分古怪的看了楚南风一眼,楚南风抿着嘴,对他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看着一旁不关心世事,还在得意的好友,明心和尚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
“你这辈子,怕是没那命数,教出一个状元郎了。”
李大儒却气的吹胡子瞪眼,“就凭这你那糊弄鬼的像面之术?你拉倒吧,我这徒儿文采斐然,又博闻强识,怎就不能考状元了!”
他和楚南风聊了一路,越聊越是满意,都已经在心里安排好楚南风的读书计划了。
至于当事人楚南风,他很有眼色的帮着主持挑水浇菜去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楚南风,咱们这位师父有点可爱哎。”林悠又没办法帮忙干活,就呆在原处,听着俩老头之间的唇枪舌战。
看着老顽童似的李大儒,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看着有点暴躁,你说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拐杖揍你啊。”
楚南风听着那边的动静,忍不住又走远了三米,然后无辜的说:“关我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拜师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自己考不了状元了。
另一边,俩老头已经以楚南风能否中状元这件事,打起了赌。
若是能考中,明心和尚就要亲自下厨,做出一桌素斋。
若是考不中,李大儒就要亲自给他抄一份心经。
俩老头的赌注不大,气势却十足,李大儒十分自信的昂首挺胸,背着手道,“三年后,我领着徒弟过来,到时候可要多做几个菜。”
明心和尚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有所指道:“估计等不了三年,就能见分晓了。”
李大儒气的哼了一声,把帮忙的小徒弟叫了回来,“那菜地是和尚参禅悟道的,你可别乱帮忙,免得坏了大师的修行。”
“是,我听先生的。”见他在那装乖,明心和尚又悄悄瞅了他一眼。
无音寺所在的山上,有一眼清泉,寺中喝的多是从那打的水,这水泡茶的滋味更是不错。
李大儒毫不见外的进屋,把和尚的好茶翻了出来,还指挥小徒弟搬了一套茶具。
楚南风挽起袖子,拿炉子烧上水,动作行云流水的点起茶来,一看就是个行家,李大儒连连点头称赞。
等他喝到了茶,却比他自己泡的还醇厚两分,那更是连声夸赞,直呼自己是捡到宝了。
“好徒弟,你下棋的水平如何?”李大儒看着明心和尚,挑了挑眉,他家小徒弟这么聪明,肯定会下棋的。
楚南风回了一句尚可,就被按在桌前,被迫和明心和尚下起棋来。
第32章 被炮灰的古代书生(三二) 对面的……
对面的和尚同样也是被迫的, 李大儒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偏偏想要徒弟能打败明心和尚。
可惜他的徒弟都是他亲手教导,那棋艺水平, 自是和他不相上下的。
看着楚南风跟和尚你来我往, 下了个势均力敌,一直到中午该吃饭了, 还没分出个胜负。
虽然还没有结果,李大儒却相当满意了,明心的棋艺在整个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能和他棋逢对手, 这小徒弟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我家徒弟才多大, 你这老和尚多大了,都这么久还没分出胜负,肯定是我们赢了。”
最终, 楚南风被师父拉去吃饭,只留明心和尚一人, 看着棋盘皱着眉, 不停的思索。
吃过饭后,又聊了一会儿学问, 直到日头偏西, 楚南风才跟师父告辞,去接了母亲和小妹, 打道回府了。
临走前李大儒说了自己的身份,看着楚南风镇定自若的模样,十分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给为师送信,就算我不在家, 你那几个师兄也是能帮忙的。”
楚南风笑着应了下来,并且表示,自己十日后,必然上门拜师。
这拜师的日子,还是明心和尚帮着选的,刚好是他下一次休沐的时间,也是十分的贴心了。
楚南风趁着还有点空闲,又带着母亲和妹子,把林悠常去的几家铺子逛了一遍。
笑容满面的李大儒回家后,被自己的四徒弟撞了个正着,听他说收了关门弟子,还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家师父把小师弟一天的丰功伟绩说了一遍,才道:“对了,他叫楚南风。”
“小师弟叫楚南风?”四徒弟目瞪口呆,这个名字,也当真是十分耳熟。
他看着师父喜笑颜开的模样,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说出真相。
人在京城,同名同姓,又文采斐然的,很大可能是那位新晋的探花郎吧。
四徒弟名叶逸舟,同样在翰林院上班,对新来的同僚也是略知一二。
叶逸舟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我这位小师弟多大年岁,长相如何?”
“十七八岁,长的自是不差,比小五看着还俊些呢。”李大儒捋着自己的胡子,对此更加满意了。
见自家师父已经兴冲冲的写帖子,邀请一众好友来参加拜师宴了,叶逸舟犹豫了半天,终于在李大儒找人送帖子前,拦了下来。
“老师,您不是打算收个小师弟考状元的吗?楚南风,不太符合这要求吧。”
知道他师父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关心朝廷琐事,但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李大儒闻言,立刻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不合适,我可是考效过了的,天资相当不错,就只他那诗,你就说写的好不好吧。”
叶逸舟一脸麻木,“对,他文采当然很不错,满京城也没几个不知道的,两个多月前,他就已经被皇上钦点为探花郎了。”
李大儒捋胡子的手一个用力,一下给扯掉了好几根,他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宝贝胡子,不可置信的抬头:“探花郎?!!”
“对啊,现在跟我是同僚,就在我斜对面的屋子办公,个子比我高了一寸,人有些清瘦,说话斯斯文文的,字写的很好……”
叶逸舟越说,李大儒心里越觉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的状元徒弟啊,怎么就变成探花郎了!!
明心那老和尚肯定是知道了真相,才跟他打赌!故意看他笑话的!
看着自家师父整个人都蔫哒哒了,叶逸舟有些好笑的问:“您这帖子,还要送出去吗?”
“送啊,为什么不送,老夫收了个探花郎当徒弟,那也是好事!”李大儒大声嚷嚷,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虽然这徒弟是他生拉硬拽认下的,但楚南风已经叫了先生,也说了十天后来拜师了,他凭什么不收!
长的这么俊,泡茶这么好喝,还这么会下棋的徒弟,上哪找去,他好不容易撞到一个,怎么可能放弃。
看着负责跑腿的小厮把信拿走,叶逸舟忍不住问:“楚南风怎么就同意,给我当小师弟了?”
这位都已经是探花郎了,又不需要再科举考试,干嘛非要给自己找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