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闻连忙带人围了过来,阻止敌军的进一步攻击。
楚易舒连忙起身,上了匹无人的战马,继续作战。此刻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生死就在瞬息之间。
楚易舒与孙乐闻背靠背,斩完一波敌军,刚深吸一口气,下一波敌军又冲了上来。
厮杀之中,楚易舒忽然咬牙道:“我真羡慕!”
孙乐闻闷声砍下两颗脑袋,扯着嗓子问:“羡慕什么?”
“羡慕不用来的,锦澜、无辛、如蓁、晏钰。她们现在一定在京城喝酒听曲,说不定怀里还抱着男人。”
孙乐闻咬牙道:“先别惦记了,等咱们打赢了这场仗,我送你两个男人。”
楚易舒哭笑不得,“咱们要是能平安回京,我送你四个!”
没有人不盼着胜利,但是看着黑压压的敌军,多得让人绝望,仿佛这辈子都杀不完。如果能活到天黑收兵,就算是交了大运。
就在众人疲惫绝望之时,敌军忽然大乱。众人正诧异着,忽见岳蝉带着元帅亲卫朝着敌军猛冲过去,口中高喊:“随我冲阵,接应陆锦澜!”
楚易舒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说接应谁?”
第77章 而是个男人
一刻钟前,曲国阵后涌入一名披挂金鳞甲身穿白袍的小将。
她手中高举着一个布包,大喊着:“丰都急报!我要见皇储!”
外围的小兵不敢拦阻,那人畅通无阻的到了萧承英附近。
皇储身边的侍卫长略感有异,挡在驾前,疑道:“我看你眼生得很,是谁派你来的?”
白袍小将忙道:“事情紧急,殿下看过我手中的消息便知道了。”
侍卫长眉头一皱,“你这个口音……”
说话间白袍小将已经打开了布包,只见寒光一闪,侍卫长连忙大喊一声:“护驾!”
来人甩手将短刀朝战车掷了过去,萧承英不慌不忙侧身一躲,短刀噹的一声刺入她身后的木板。
白袍小将眼看不成,毫不恋战,立即向后一跃,夺过一匹战马便要逃走。
侍卫长立刻带了一支小队追了上去,附近的兵将随之而动,迅速将白袍小将包围其中。
那人手执长刀奋力相抗,数百兵勇一时竟不得近身。混乱中,侍卫长夺过一把弓弩,射向她身下坐骑。
那人果然瞬间落马,侍卫长喜道:“一起上!”
话音未落,忽听得身后一阵哀嚎,侍卫长转身一看,又一个生面孔冲入阵中。
她身穿黑袍外披金甲手执银枪,以雷霆之势冲杀过来,一路上击飞数十兵勇。
侍卫长连忙上去迎战,却被那人一招击落马下。
“无辛,上马!”
晏无辛立刻抓住项如蓁的手,二人共乘一骑,向远处厮杀。
萧承英冷眼旁观,此刻已经站了起来。
“此人武功不俗,千万不能让她们跑了。你们过去帮忙,无论死活,务必将其擒下。”
“是!”左右两队人马应声而出,朝着项晏二人冲杀过去。
场面一片混乱,四周嘈杂,以至于谁也没留意一匹战马趁乱跑了过来。
萧承英站在战车上,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到危险的逼进。
可是危险在哪里呢?那两个来历不明的刺客明明离她越来越远。
她将目光望向四周,捕捉到了那匹无人的战马。她起初不以为意,毕竟没有哪个战将在沙场上被战马撞死的先例。
直到战马到了近处,一位红袍小将从马腹下翻身而上,敏捷地踩着马背跃上战车,眨眼间便朝她扑杀过来。
周围数百甲士庇护不及,萧承英反手握住身边的三尖两刃戟,格开她手中的利剑,却中了一记力道十足的窝心脚。
身体瞬间失重,嘭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木架上,木架随之碎裂。萧承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还从未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攻击力,嬅国有这样功力深厚的年轻高手吗?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她来不及细想,剑招又至,萧承英全力躲闪,还是被剑锋扫到了头冠。当碎发纷纷扬扬落下,萧承英确信她遭遇了此生最大的劲敌,生死悬于一线。
当下顾不得胸口钝痛喉间腥甜,便握紧兵器死命相抗。
高手过招,身型招数快如闪电,旁边一干人等有心帮忙,却根本插不上手。数十人举着箭,迟迟不敢射出。
两人离得太近,频频切换身位,连喘息的空隙都不给。
萧承英越打越心惊,对方每一招都蕴含着极大的力量,仿佛泰山压顶一般。让她每接一下,都感到双臂发麻。三招一过,连对方的拳脚都不敢接,只得在狭小的战车上拼命躲闪。
然而对方力道不减,一招招如腕挟风雷摧枯拉朽,拳脚兵器打到车上好似劈山砍柴一般,嘁哩喀嚓将四周的物事击碎。一时战车受损木屑翻飞,受惊的马拉着战车没头苍蝇似的乱跑。
萧承英转身要跳下车,被那人扯住手腕大力的拽了回来,剑随之刺了过来。
萧承英奋力一挣,试图躲开刺向心口的一剑,然而锋利的剑刃却还是穿透她的肩胛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殿下!”
四名忠诚的亲卫明知不敌还是跃上马车,陆锦澜不得不拔剑解决四人。
萧承英趁机捂着伤口仓惶后退数步,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箭立刻和雨点一样密集得射了过来,战车马匹中箭,疯了似的狂奔。
陆锦澜转头一看,已经有一拨人一拥而上将萧承英抬走。她当即一脚踹断萧字大旗,用旗杆随便从地上挑了个血葫芦似的脑袋,高举着大喊:“萧承英已死,速速投降!”
曲国将士正背对着后阵厮杀,猛听得后方大乱,回头一看皇储的战车上站着敌人,举着血淋淋的人头,根本来不及分辨真假。
侍卫长迷迷糊糊爬起来,听说皇储已死,拾起兵刃呐喊着:“为皇储报仇!”
旁边的人连忙拉住她,“先办国丧要紧。”
军心一乱,这仗根本没法打了。主将“身亡”,指挥官没了,前方战将自行做主,“撤军!快撤军!”
*
左隋之报信,宋婧骁才知道陆锦澜如此大胆,竟然敢带着两个朋友去刺杀敌军主将。
她忙命岳蝉带上她的卫队前去接应,同时指挥大军不顾一切的向前压。
可岳蝉冲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曲军根本无心恋战,纷纷丢盔弃甲疲于奔命。
陆锦澜站在疯跑的战车上,扯着嗓子喊了一路,“萧承英已死,速速投降!”
遭遇到的曲军连拦她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顾着埋头赶路速速回营。
直到看见大批的宋家军,陆锦澜才一跃从马车上跳下来,捏着嘶哑的嗓子咳了两声,“有水没有?”
项如蓁和晏无辛随后杀到,三人换了马匹,直奔中军大营。
这一仗,曲军大败。
三人进到帐中,才得知宋婧骁亲自率部追击,还未回来。
先回来的前阵将领有十几位,在帐中按官职大小分列两排而立,正在激情复盘这一战。
三人愣眉愣眼的瞅了瞅,没一个认识的,岳蝉不在,也没人能给她们引荐。
没人注意到她们,三人也只好悄咪咪的站到末尾,等着宋婧骁回来。
直到有将军说:“萧承英已死,我看我们应该抓住时机立刻进军,趁着曲军军心不稳,趁机拔下赤州城。”
陆锦澜忍不住出言提醒,“那个……萧承英可能没死。”
众将闻声送目过来,只见三个少年人站在队尾,一身血污,全是生面孔。
其中一个还抱着刀倚在门口,好似睡着了。
众人第一反应:这是京城来的那些学生?小小千妇长,怎的到主帅大帐里来了?
刚才说话的那位将军见她们颇为疲惫的样子,倒没急着出言责怪,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萧承英没死?她的人头被一位少年将军斩下,曲军都忙着回去治丧,你没看见吗?”
陆锦澜不由笑道:“我就是那位少年,可那人头不是萧承英的。”
“什……什么?那你是……”
“哦,在下陆锦澜,见过各位将军。这是和我一同刺杀萧承英的两位朋友,项如蓁和晏无辛。”
项如蓁将疲惫至极的晏无辛拉起来,“见过各位将军。”
众人惊骇,不可置信道:“你叫陆锦澜?是大帅的儿主吗?”
陆锦澜点了点头,忽听得帐外传来朗声大笑。
宋婧骁大步进入帐中,众人纷纷俯首,“大帅。”
宋婧骁笑容满面的抬了抬手,拍了拍陆锦澜的肩膀,“澜儿,多亏了你的妙计。这是自我军和曲军开战以来,打下的最大的大胜仗。”
陆锦澜忙道:“可惜我那一剑未能刺中要害,萧承英虽然受了重伤,未必真就这么死了。”
宋婧骁笑道:“不重要,不管她死不死,曲军这一仗都是大败特败,士气短期内很难恢复。你真是一员福将,一来就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宋婧骁说着又看向项如蓁和晏无辛,“你们怎么样?受伤没有?”
二人连忙摇头,宋婧骁对众将道:“看见没有?果然是英雌出少年,数十万大军中刺杀敌军主将,还能全身而退。诸位,后生可畏啊!”
众人连声恭贺,不一会儿好消息接二连三送到。
“禀大帅,曲军撤军五十里,已经龟缩进曲国边城的赤州城内,高挂免战牌。”
宋婧骁道:“速拟战报,八百里加急,速将捷报送到御前。”
“禀大帅,经初步清点,此战我军俘虏敌军三万余人,缴获军马一万两千余匹,粮草三十万担。另有营帐、战车等辎重,数千。”
宋婧骁笑着点头,看向陆锦澜她们,“此役,你们三人应记一大功。本帅暂封你等为我帐下参将,待我向圣上请旨后,再行封赏。”
三人眼睛一亮,“多谢大帅!”
三人舒心的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白忙活。
宋婧骁很快下令,大军向前三十里扎营,虎视赤州城。
陆锦澜回到为她安排的帐内,终于可以解下盔甲,好好歇一歇了。
门外有人唤道:“陆将军,属下来给您送些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