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想到这儿,对曾颖道:“多谢姐姐提点,妹妹我年轻识浅,一时参不透这里的门道,幸亏姐姐提醒我。姐姐对我的好我记下了,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让我也为姐姐尽尽心意。”
两人说了会儿话,陆锦澜亲自将人送走。
陆锦澜站在大门口,宋凛丞跟在她身后,见她神情若有所思,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陆锦澜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以后咱们家得了什么特色风味,记得给曾大人府上送一份,她爱吃这些。”
宋凛丞道:“我记下了,以后这些人情往来的杂事,交给我就好,你不必操心。这位曾大人看着面善,你有意结交她?”
陆锦澜点了点头,“她在内廷司任职多年,颇有经验。我想半天都想不明白的事儿,她几句话便能一语中的。”
宋凛丞笑了笑,“你和她比什么啊?你才多大,她多大?再说,她在内廷司办事,天长日久自然晓得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若是让她去办北州案,说不定现在连眉目都摸不到呢。你陆锦澜现在是公认的足智多谋,哪是内廷司的人能比的?只是你未入官场,还未钻营里面的道道罢了。”
看着凛丞一脸替她骄傲的样子,心道:你现在对我的滤镜有一万米厚。
陆锦澜笑着搂住他的腰,想起学过的那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不由笑道:“吾夫之赞我者,私我也。”
她勾着凛丞的脖子,亲了下他的嘴角。
凛丞吓了一跳,“这是大门口,给人看见。”
陆锦澜:“看见怎么了?我看谁敢管我?”
“咳咳!”有人咳嗽一声。
项如蓁提着满手的东西,笑看着二人,“陆大人,青天白日,有伤风化。”
凛丞耳朵一红,“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陆锦澜笑道:“好你个项如蓁,管到我家里来了。你大包小裹的,这是要上哪儿去?”
“上你家,平日总跟着你和无辛蹭吃蹭喝,今日得了赏,当然与你们同庆。”
陆锦澜忙接过她手里的两坛子酒,“那今天这酒得好好品品,今晚可得不醉不归。”
她招呼门子,“去趟晏少娘的私宅,请她到府上来。”
项如蓁拦道:“她应该要回趟家里,私宅抓不着她。不过不用叫她,她一会儿也准来。”
二人将项如蓁买来的东西交给厨下处理,先到前厅喝起了茶。
几日不见,有许多的话,互相抢着说。
陆锦澜急道:“你先别说路上的事了,我刚听说皇上单独召见了你和无辛,真给我急坏了。殿下真是的,怎么不提提我?应该叫我和你们一起去面圣,我也去趟皇宫,见见皇上。”
项如蓁连连摆手,一言难尽道:“你就庆幸你没去吧,你猜我们早上进城,这都傍晚了,我怎么才到你这儿?”
陆锦澜一愣,“怎么了?宫里规矩多啊?”
项如蓁叹了口气,“我们进了城,崔大人说,她先带着银子去国库交割入库,再把人犯送到刑部大牢。这时候殿下说,按照规矩,大家得一起进宫去复命。我和无辛当时还想,那崔大人怎么不跟我们一起?”
陆锦澜道:“反正也是单独召见,不一起也不影响。”
项如蓁无奈道:“不是,我们进了宫门开始,便在奉天门外候旨听宣。我们到了那儿一看,跪了二三十位外臣,都是从各地回来候旨的。我和无辛排在人家后面跪着,大皇女倒是不用,她可是回了家了。一看这么多人,她说她估计要等两三个时辰,她先回去沐浴更衣。”
“她走了,也不管我和无辛。奉天门的地上刻了些什么牛鬼蛇神的浮雕,跪在上面跟受刑似的。连口水也不给,垫子也没有。无辛气得七窍生烟,跟我嘟嘟囔囔骂了半天,她嘴皮子都说干了。”
“等到中午,大皇女派人来给我俩送了碗粥,来人说皇上已经召见过殿下了,就快轮到我俩了,我俩喝了粥就继续等着。等到人都快走光了,崔大人来了。她倒是有经验,不慌不忙的交割完了两件事,吃了午饭睡了午觉才来,正好轮到她,你说气不气?”
陆锦澜叹道:“你俩也太实在了,老老实实在那儿跪了一小天儿,这不是遭罪吗?无辛平时也有不少鬼主意,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不敢使了?”
项如蓁揉着膝盖,无奈道:“我们都是第一次面圣,战战兢兢,谁敢跟皇上使鬼主意啊?”
“那也不能干跪着,就说去茅房,绕到御花园里找个地儿睡一觉,凭你俩的身手,不会被发现的。要不然就找大皇女去,好歹一个宿舍住着,她想不管就不管?她把你俩丢下,你俩就找她去啊。我就不信,在她那儿讨口茶歇歇脚,她还能把你们赶走。”
项如蓁噗嗤一笑,“跟你比,我俩都算老实人,哪敢在皇宫这么放肆?早知道就该叫上你,也不至于遭了半天罪,进去就说了几句话。见皇上一堆规矩,不让抬头,我中途瞥了一眼,反正皇上也有鼻子眼睛,长得和咱们差不多。”
项如蓁说到这儿,又猛灌了半杯茶。陆锦澜忙道:“都是没经验闹得,下次就不会了。”
“嗯嗯,皇上问我以后有何打算,我说我想多多历练,以后更好的为朝廷办事。圣上便赐我到翰林院学习,还赏了一千两银子和黄马褂。”
陆锦澜点头道:“我估计大皇女没少和皇上提起咱们,从赏赐来看,是因人而异。她赏你钱,是觉得你用得上。她赏我宅子,也是猜到我能用得上。那你说,她会赏无辛什么呢?”
项如蓁道:“无辛排在我后面,我面完圣就被送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赏。”
话音未落,门子便快步来报,“少主,晏少娘来了。”
晏无辛脚下如风,跟回自己家似的,压根没等着通报。她手里捏着圣旨,噔噔噔几步就进了院子,远远的瞧见二人便一叠声的嚷嚷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二人笑问:“怎么得了赏还不高兴?跟我们说说,圣上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晏无辛皱着眉把圣旨丢到桌上,“你们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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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这回陆锦澜吸取经验,买了一大块白玉,让老板给她做了一大盒簪子备用。白玉簪子,算是批发来的。
二、七郎的长处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但我不敢细说,这里不便说,看公告吧。
第61章 胸肌夹死蚊子
项如蓁拿过去刚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陆锦澜一把抢过来,看完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皇上除了赏给晏无辛一件黄马褂,还赐给她五名姜国美男。
晏无辛铁青着脸,看她俩笑得前仰后合,咬牙切齿道:“你们就笑吧,笑吧。朋友受了屈,还笑?你们一点也不心疼我。”
陆锦澜笑道:“这咱可得说道说道,皇上给咱们几个的赏赐都是对症下药。她肯定是了解了一下咱们的需求,不是贸然行赏。你是不是跟皇上说,你喜欢美男?”
晏无辛气道:“君前奏对,我哪敢说这些不正经的话?皇上问我,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就希望悠闲自在没有烦恼的过一辈子。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三两知己好友在侧,同我吃喝玩乐,了此一生。我这么说,没毛病吧?”
项如蓁怪道:“你没和圣上提男人,她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给你赐美男了?”
陆锦澜忙道:“此言差矣,我要是圣上,听见这番话,应该也赏你男人,因为你压根没给人家留什么别的方向。你看,你要身体健康得靠你自己,家庭和睦靠你家里人,三两知己好友那就是我俩了,圣上也帮不上忙。你说你要吃喝玩乐,她总不至于赏你吃喝吧?那就只剩下玩乐了。”
“你天天在班里说什么,你才是天下第一风流,我都不如你。还说什么,你养的男人三辆马车都装不下。我猜啊,肯定是大皇女给皇上提供了消息,皇上以为你好这口,就把美男赐给你了。”
晏无辛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唉,虚荣心害我啊。早知道就不和你争天下第一风流,皇上就会把那几个姜国男人赏给你。”
陆锦澜笑道:“我大婚在即,皇上才不会赏给我。你也别抱怨了,难道美男不合你意?”
“当然不合我意了!姜国美男,那是姜国认为的美男,在我看来根本不是美男。我喜欢偏瘦弱的,他们又高又壮。还练了一身肌肉,那胸比我都大。其中一个还跟我说,他能表演用胸肌夹死蚊子。我请问,他脱了衣服就让我联想到蚊子,我笑都要笑死了,我还能有兴致吗?”
项如蓁笑得差点掉下凳子,努力安慰道:“皇上只说赏给你,又没要求你宠他们。实在不行,你把他们安排去做粗活,砍柴挑水什么的。”
陆锦澜忙补充道:“或者在屋里伺候也行,比如夏天你睡觉的时候,就让他在一旁夹蚊子,来一只夹死一只,保管你安睡一整晚。”
晏无辛咬牙:“陆锦澜!”
陆锦澜笑着求饶道:“好好好,不提蚊子了。你安排他们去当车夫或者轿夫,带出去别人问起,你说是皇上赏的,还怪有面子的。”
晏无辛白了她一眼,“算你出了个能用的主意。”
大家说笑了一会,陆锦澜看着男仆们已经将酒菜摆好,便道:“先吃饭吧,今天如蓁请客。吃完你俩别走了,咱们三个今晚睡我屋,同榻而眠。”
她正说着,一抬头看见陆七郎站在柱子后边,仿佛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陆锦澜笑道:“过来吧,这两位你都认识,没有外人。”
晏无辛扭头一看,“哎呦”一声,眼睛都亮了。
八卦的心情瞬间击散了她被赏了五个壮男的不快,兴致勃勃的打趣道:“呦呦呦,这是谁啊?某人不是说阿七跑了,不知所踪吗?原来跑到你家来了。”
陆锦澜拉着七郎的手,正式给她俩介绍:“这是陆某新纳的小郎,陆氏,陆七郎。他的户籍会落在云州我某个远房亲戚家,你们不要认错人了。”
项如蓁无奈摇了摇头,举起酒杯,“那就恭喜陆大才女,又得佳郎。”
趁着她们喝酒的工夫,陆七郎低声在陆锦澜耳边道:“我想出去一趟,把十三接过来陪我住,已经跟宋公子说过了。”
陆锦澜点了点头,“去吧,天快黑了,早去早回。”
陆七郎一走,晏无辛才寻思过味儿来,“哎,这趟北州之行,锦澜真是收获颇丰啊。抱得美男归,得了皇家别院,那十万凌家军在你岳母手里捏着。你这分明是为自己赚下家业,还得了皇上的赏,这顿应该你请才对。”
陆锦澜笑着应允,“我请我请,以后都我请。来,干杯!”
*
如曾颖所说,北州案她们办得很瓷实,三司会审两天就出了结果。
二十多个主犯,自然有扛不住刑的,将凌氏姐妹招了出来。
但帝王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赵敏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是她命人将案子一查到底,主审官当朝呈上证供后,又是她当众表示:“这是胡乱攀咬,朕信得过定北侯和凌太尉。”
定北侯凌之静和太尉凌之冲跪在大殿上,面色阴晴不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于她们而言,难的不是反或者不反,而是受困于二者之间。
反,刚损失了十万大军,师出无名,眼下的局势更是对她们百般不利。不反,心里意难平,且如今赵敏成已经对她们动了手,起了心思,恐怕不反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赵敏成面对朝臣们,将这场拉扯大戏演得酣畅淋漓。
她一会儿言辞恳切的表示如何信任凌氏姐妹,一会儿又痛心疾首表示北州之事极其恶劣,凌氏姐妹有失察之过。
她不断地将二人心口的那块石头拉起来压下去,看着二人备受煎熬,她却张弛有度进退自如。
丞相晏维津身为百官之首,冷眼旁观面沉如水。位列三尊之一的御史令金云凝一脸沉重,暗自摇头叹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身为老臣,她们已经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最后,皇上终于把自己演累了,准备收场。
赵敏成:“太尉凌之冲总管军务,北州之事你有不可推卸之责,罚你停职半年。北州境内的凌家军,交由虎嫖将军宋婧骁整肃军纪治理歪风,整顿结束后,再交还给定北侯。凌侯、凌太尉,你们可有异议?”
赵敏成坐在龙椅上,冷着脸微微倾身,直到看着二人在她面前伏地叩首,异口同声道:“臣,悉听陛下处置。”
赵敏成几不可闻的勾了下嘴角,又迅速沉下脸,“散朝。”
*
朝堂的大新闻,穿到民间不过是一段故事。陆锦澜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了听,都没细打听。道理很简单,她还没站上朝堂,这些事儿她插不上手。
自从打北州回来,她身边发生了不少事,是真正需要她经手的。
和项晏二人喝酒的第二天,礼部送来了大婚吉日,腊月十六。
距离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她和宋凛丞各自写信告诉陆宋两家,正式开始筹办相关事宜。
皇家别院的地契和物品清单也在当日送来,陆锦澜迫不及待的叫上项如蓁和晏无辛,再带上宋凛丞、陆七郎一块去看新宅。
之前曾颖说皇家别院很大,她还没概念。等到了忠勇园,才明白“皇家”二字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