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眠喜道:“那还等什么?偷走吧。”
“让我想想。”陆锦澜在脑子里推算着,如果事发前老板夫发现账本丢了,联想到食堂的问题,提前警觉有所准备,她们可就很难抓个现行了。
陆锦澜踌躇片刻,“直接偷走不行,最好是我们把真的拿走,做本一模一样的假帐留在这儿,短时间内他应该没办法发现。这个账本市面上都有卖,做旧也不难,可他这个笔迹……”
陆锦澜自己的毛笔字都写得差强人意,模仿别人就更难了。
楼雨眠盯着账本看了看,忽道:“这个笔迹不难模仿,我可以试试。我在家的时候,经常模仿姐姐们的笔迹帮她们抄写文章,学堂的师傅都辨认不出来。”
“那太好了!”陆锦澜喜出望外,“咱们这就去买账本。”
陆锦澜又把真账本仔细端详一番,默记了一些内容,然后到书斋买了一模一样的账本,便回去做旧。
楼雨眠试着写了老板夫的名字和一些数字,“你看,像不像?”
陆锦澜笑道:“像极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楼雨眠莞尔道:“雕虫小技,登不得大雅之堂,如果能帮到你我会很高兴的。”
陆锦澜道:“那就辛苦你了,前面的内容我看了,我念你写,咱们连夜赶工,先做一部分。明天对着真帐抄录剩下的,就天衣无缝了。”
二人前一晚忙活到临近子时才睡,第二日下午,冯老板一出门,二人立刻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轻车熟路的翻窗进去。
陆锦澜望风,楼雨眠专心抄写,大约用了一个多时辰,楼雨眠搁下笔,“抄好了。”
陆锦澜检查了一下,又仿照着真帐,在封面上加了个墨点。
楼雨眠道:“这回除了印鉴,简直一模一样,料他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嗯,收拾东西,把这里恢复原样。”
陆锦澜将真帐揣在怀里,把假账放回抽屉。二人还没收拾完,院子里忽然进来了两个人,眨眼就到了屋门口。
此时二人刚刚收拾完,再想出去已经来不及,陆锦澜便拉着楼雨眠闪身躲进衣柜里。
然而下一秒,二人便听到了令人绝望的对话。
一个男人道:“老板夫可真是的,休沐时间还让咱们给他干活。还要拿什么衣服什么鞋子给他送过去,男老板就是麻烦。”
另一个男人道:“算了,他中途才接到消息要去赴宴的,咱们左右无事,就帮他跑一趟吧。”
陆锦澜听着暗自纳罕: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
楼雨眠紧张道:“怎么办?”
陆锦澜举了举拳头,没办法,实在不行只能来硬的,把人打晕算了。
然而下一秒,柜门被打开,看见凛丞站在面前,这一拳无论如何是不能打了。
三人六目相对,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外间的那人循着声音过来,“怎么了?”
凛丞砰一声关上柜门,勉强镇定道:“没事,就是看见……两只蟑螂。”
男人一脸嫌恶道:“啊?我最烦蟑螂了。”
“是啊,蟑螂最讨厌了。我来找衣服,你去外面找鞋吧,别进来了,免得蟑螂爬到你身上。”
男人出去后,凛丞再一次打开柜门,看到楼雨眠头上的白玉簪嘴角浮现一丝冷笑,低声嘲讽:“原来你说的忙,是忙着偷情,偷到人家衣柜里来了。”
陆锦澜一脸心如死灰,但不得不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偷东西,不是偷情,我没那么变态。傍晚去后山,我给你解释。”
凛丞瞪了她一眼,抽走他要拿的衣服,又砰一声关上了柜门。
等他们走后,陆锦澜和楼雨眠终于松一口气,从衣柜里出来,检查了一番,才放心的离开。
回校前,楼雨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凛公子又看见我们在一起,一定误会了。要不要我去和他解释一下?我会告诉他,都是我勾引你的,你没有错,你只是可怜我罢了,希望他不要生你的气。”
陆锦澜瞥了他一眼,“你头上的簪子是我托他帮忙买的,他刚才知道是给你的,见了你只会更生气。”
“啊?”楼雨眠万万没想到这点,抿着唇,仿佛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陆锦澜笑着哼了一声,“你心里高兴坏了吧?跟我就别装了,想笑就笑吧。”
楼雨眠咬着唇伏在她腿上,笑得发抖。抬起头果然满脸笑意,掩饰不住的欢喜,“我要是他,我也生气,你怎么对楼雨眠那么好啊?”
陆锦澜带着笑意掐住他的脖子,指甲划过他的喉结,恨恨道:“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我走了。”
她回学校,去面对她翻船的后果。
到了后山,项如蓁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陆锦澜忙问:“怎么样?”
项如蓁道:“查实了,冯老板的是苗学监庶父那支的亲戚,族谱都让我们抄来了。你怎么样?”
陆锦澜拿出账本,“我也拿到了铁证,还做了本假账放回原处。”
项如蓁喜道:“这么顺利?太好了。”
“不太好,有个意外情况。”陆锦澜瞄着山下怒气冲冲赶来的身影,无奈道:“我和雨眠躲在冯老板家的衣柜里,被凛丞堵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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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为了避免误会,这里解释下女主心疼“男人”的问题。首先不管是作者还是女主,都不会愚蠢到心疼男人,心疼男人的人不会写这本小说,心疼男人的女主也不会有那么多愤懑不满;其次,要知道女主在文中出现类似心疼“男人”的语言或者行为,跟现实中的男人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她每次心疼“男人”,都是因为小说里的男人像现实中的女人,那种糟糕的处境、类似的困扰,让她联想到自己和同类,她的一切思考对应的都是对现实问题的控诉。她作为上位者,有时会同情像女人的男人,而这种男人在现实中不存在。这本小说里的男人和现实中的男人截然相反,除了外表,没有任何相似性。
第33章 不要发公子脾气
项如蓁:“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也太倒霉了吧。”
陆锦澜:“谁说不是呢?大概是命运安排我今日翻车吧。虽然我想过要和他坦白,大家就好聚好散,我在别的方面补偿他也就是了。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撞见,原本准备好的话都用不上了。现在凛丞马上就要上来了,你有何良策?”
项如蓁一筹莫展,“我对男人一窍不通,要是无辛在这里,或许还能有个主意。偏偏她拉肚子,上茅房去了,怎么办?我看凛丞来势汹汹的,该不会打你吧?”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我要拿出女人的风度,我不还手,给他打几下,猫抓似的,倒也没什么。”
项如蓁立刻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女不和男斗,你真是纯娘们儿。他要不是个男的,我就替你揍他了。可惜他是个男的,只怕人家说咱们欺负老弱夫孺。不过他要真动手,我还是得劝他几句,小公子家没有一点男儿的样子,太凶悍,难怪你不选他。”
二人正商量着,凛丞从山下爬了上来,“陆锦澜!”
只见他怒意正盛,汹涌的怒意让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深邃的面孔生起气来,格外冷峻,像冰山撞上了火山,充满了危险。
陆锦澜本能的后退几步,“别冲动,你听我解释。”
项如蓁也在一旁劝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发公子脾气,你……”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凛丞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怒气冲冲一步步上前,然后毫无预兆的抱住陆锦澜,吻了上去。
陆锦澜刚构思好的新说辞,瞬间全乱,大脑一片空白,心头一万个疑惑。
是我的主角光环太强大了吗?被抓包的后果,是他主动投怀送抱?
不对啊,上次我在无人处,忍不住亲了他一下,他躲我好几天。
现在还有旁人在场,他竟然敢亲我?
陆锦澜悄悄瞥了一眼项如蓁,只见她还保持着劝架的姿势站在一旁,表情凝固,目瞪口呆。
凛丞好像疯了一样,就这样无视旁人的目光,用力的、生涩的、毫无章法的吻着她,直到陆锦澜抚摸着他的脸,温柔的回应他。
凛丞微微睁开眼,幽深的眼眸渐渐变得湿润。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是如此的英姿勃发耀眼夺目,她无惧无畏时常做出一些常人敢不为之事,诡谲迷人之时堪比魔鬼。可她的眉宇间,又有着恍若神明的怜悯和慈悲。
可神爱世人,为何你却让我如此痛苦?
他痴痴的看着她,声音不可抑制的轻颤,“就因为这个理由,是吗?”
“嗯?什么?”陆锦澜不明白。
“就因为我那天没有回应你,所以你决定疏远我,是吗?就因为你想和我亲密的时候,我表现得不够热情,你就要远离我,是吗?”
陆锦澜看着他发红的含着泪的眼睛,轻声疑问:“不是你躲着我吗?”
凛丞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一颗眼泪滚落下来,“是,一开始是我躲着你。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你怀着怎样的心思亲近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带着玩弄的心情轻薄我,我不知道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知道我太保守太内敛太矜持,可我是一个男人,你就不允许我的内心有一丝的挣扎游移?”
凛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他比我懂情趣,他比我会装可怜。可我又没有在逢春楼做过花郎,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你还要我怎么样?”
陆锦澜凝望他流泪的眼睛,万般愧疚,“对不起。”
“对不起?你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三个字?我是一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我需要多少勇气才敢对你表白心迹?我不顾名声、不顾世人的眼光、甚至不顾你可能因此而轻视我厌恶我,你知道吗?”
她忙道:“我知道。”
凛丞痛苦得摇头,“你不知道!”
陆锦澜笃定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这世上唯一有可能理解你的女人,唯有我可以感同身受,唯有我。”
凛丞冷笑一声,“是啊,唯有你懂我。你吃定了我,所以毫不顾忌的羞辱我。你让我去帮你买价值不菲的白玉簪,送给你的情人们。你是不是得意的跟他们说,看啊,那个傻子,他像狗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
陆锦澜不忍道:“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还有,哪来的情人们?我那天想托人帮我白玉簪送给雨眠作为生辰贺礼,你主动来找我,我措手不及。我只送给了他,仅此而已。”
“那另一支呢?你不是买了两支吗?别告诉我,那是晏无辛要买的。”
陆锦澜抿了抿唇,“两支都是我买的,我觉得你也会喜欢,所以预留了一支给你。”
凛丞反复打量的神情,仿佛在估算她所说的真实性。
陆锦澜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已经没有诚信可言了。我从来不敢标榜自己是个多么可信的人,或许我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好女人,我有负于你。我知道,你想要那种专一的感情,但我可能没办法做到,抱歉。”
陆锦澜用指腹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抱歉,凛丞,我想我可能不适合你。”
凛丞猛地拂开她的手,痛苦的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想甩掉我?”
“我……我……”这下轮到陆锦澜不可置信了,话都说到这里了,不一刀两断,还有别的可能吗?
她结巴了两下,“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凛丞勃然大怒,怒吼道:“我没说要你只属于我!”
他含着眼泪,声音嘶哑道:“我是想要你只属于我,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没有这样要求你,我不敢这样要求你,可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这是你推开我的借口吗?”
陆锦澜一时无言,凛丞看着她的脸,咬牙道:“我告诉你,别想甩掉我。我会像鬼一样缠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我恨你!”他最后冷冷丢下三个字,转身离去。
留陆锦澜站在那儿心绪丛生,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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