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这回真的困了,“这么害怕我偷亲你?”
“嗯。”他闷声回答。
“安心睡吧,我不亲了。”陆锦澜默默躺平。
蚩离没吭声,他感觉到心脏在狂跳,反复纠结,终于说出在嘴边徘徊许久的那句话:“我可以……假装睡着。”
第96章 你把它唤出来做什么……
陆锦澜在黑暗中猛然瞪大了眼睛,她迟疑着转过身。
清冷的月光从残破的窗棂中透过,她借着这几缕光亮,欣赏着他俊美如玉的容颜。
他闭着眼,呼吸却因紧张而迟迟无法平复,长睫微微颤动,勾得她心潮起伏。
蚩离局促地等待着,他生平第一次和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其实当他看到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可他还是一步步的走下去,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他明知道她只喜欢他的美貌,却还是胆大妄为的违背圣训,邀请她来轻薄自己。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早已迷失了自我,放弃了身为圣男的准则,沉沦在陆锦澜的魅力中,全然被她的一言一行左右着。
他不敢想象,他这副闭目期盼的模样,在她眼里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任君品尝?
然而比亲吻更先到来的是她温热的手掌,她轻抚着他的脸颊和鬓边的发丝,安抚着他紧绷的情绪,然后才印上温柔地一吻。
蜻蜓点水般的碰触,浅尝辄止的亲近。这份克制,偏偏让蚩离备感荣宠,完全的彻底的沉溺在她的情网之中。
陆锦澜见他忽然睁开了眼,彼此对望,不由心神一晃。
她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严肃警告:“你想好,如果你没睡着,就不是偷亲这么简单了。”
蚩离拿开她的手,望着她深不可测的黑眸坚定的回答:“我想好了,我醒了,我是心甘情愿的。”
陆锦澜咬了咬牙,温柔的碰触转为热烈的激吻。蚩离搂住她的腰,生涩但热情地回应着。
陆锦澜一把掀开碍事的棉被,两人迫不及待地滚在了一个被窝里。
老旧的木床,因为骤然的动作发出嘎吱一声响。
窗外冷风呼啸,屋内却是活色生香。
但陆锦澜还是没做到最后,蚩离问:“为什么?”
陆锦澜低笑一声,“你不是要回家吗?还是留着你的守贞砂吧,别把你家里人吓疯了。”
*
如陆锦澜所料,姜国人在城里搜了一遍,一无所获,很快便将搜查重点放到了城外。
城门口的盘查第二日便撤了,陆锦澜雇了辆车,带着蚩离大摇大摆的出城。
车妇在前面驾车,俩人在车里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陆锦澜枕在蚩离腿上闭目养神,“你小时候想没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女人?”
蚩离微微一笑:“想过,不过小孩子的想法很不切实际。”
“说来听听。”
“我小时候想嫁给世间最好的女儿,她一定智勇双全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她能对夫郎好,能体谅夫郎怀孕生产的辛苦。”
陆锦澜笑道:“你这说的不就是我吗?我最能体谅孕育的辛苦了。如果我都不算文武双全,这周边各国,你可找不到第二个文武双全的女人了。”
蚩离笑着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说的是,以陆侯的本事,称得上盖世英才,世所罕见。”
陆锦澜笑问:“那你就不想嫁给我?”
蚩离一怔,“没想过,不敢想,不敢奢望。”
陆锦澜微微睁开眼,瞥见他眼底的黯然,便握住他的手,“为何这么说?”
蚩离沮丧道:“陆侯年少有为风头无两,而我……我已经嫁为人夫,不再年轻,实在不配。”
“胡说!你才二十八岁,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就不年轻了?而且你和姜国皇帝的婚姻本来就没有妻夫之实,根本不作数。你嫁给我,我会待你好的。”
蚩离望着陆锦澜灼热的目光,心头动摇,“你……你真想娶我?”
“真的,你不信?”
蚩离沉默片刻,“不知道,听边境传回的消息说,你行事诡谲,嘴里没几句真话。”
陆锦澜笑了笑,“这消息不假,但那是战场上的战术。兵者诡道,都是计谋,说了你也不懂。我在战场上是没几句真话,但我在床上可很少说假话。你是一个男人,又不涉及家国大事,我骗你做什么?”
蚩离抿了抿唇,“可是,你娶我,说不定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陆锦澜一笑,“我的本领之一就是擅长解决麻烦,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女人最大的魅力,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似我这般以风流闻名的女人,怎么会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嫁给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好好想想。”
蚩离沉默了许久,陆锦澜在晃动的马车里都快睡着了,蚩离忽然说道:“你给我讲讲你家里那几位夫郎吧。”
陆锦澜“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问:“你打听他们干嘛?”
蚩离脸上一热,支吾道:“我……我若是嫁给你,以后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总得知道,他们好不好相处。”
陆锦澜眼睛一亮,顿时坐了起来,“那我好好跟你讲讲。”
从白天讲到晚上,夜里歇在客栈,两人躺在床上,蚩离还缠着她问:“这么说,你给他们每人都送了一枚白玉的簪子?”
“嗯,我的夫郎都有。”
“那簪子……漂亮吗?”
“簪子不就长那样?”陆锦澜瞥见他渴望的眼神,恍然大悟,“你也想要?都在家里呢,你跟我回到神京,我送你。”
蚩离点了点头,“那咱们还去我家吗?”
“去啊,你跟我回了嬅国,以后就见不到你的家人了。你去告个别,也免得宫中的消息传来,她们以为你遭遇了不测,为你担心。”
“好,我都听你的。等回到你的府上,我要做你最体贴的小郎,每天给你做一日三餐。虽然你家里已经有很多孩子了,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孩子。”
陆锦澜听着这话有些不对,睁眼一看,那条赤红的毒蚣就立在身前的被子上,聆听“母父”交谈。
陆锦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把它唤出来做什么?”
蚩离道:“我们这么亲近,你身上有我的气息,它知道你也是它的主人。它很聪明,会像孩子一样听话做事的,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陆锦澜为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还是更喜欢人形的孩子。”
但她瞥了眼那只猛然扭头看向她的毒蚣,真怕它能听懂,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
她对蚩离道:“快把它收起来,咱们都好好休息吧。明天去你家看看,还要急着赶路呢。”
次日到了繁城,街上便随处可见圣教的教众。街上的铺面,售卖着色彩丰富的魅族衣物饰品。
陆锦澜小声道:“你们魅族人的衣服这么艳丽啊?我还以为只有白色呢。”
蚩离戴着帷帽,笑道:“是我自己喜欢白色,不过你真奇怪,明明知道我喜欢白色,还给我买了那么多鲜艳的衣衫。尤其是那件红色的,又不是当新郎,谁会穿那么显眼啊?”
陆锦澜噗嗤一笑,“我那时是故意整你的,想看你穿不穿。不过,你穿红色一定好看。”
陆锦澜说着问店铺的老板,“你们这儿什么东西卖得最好?”
老板笑道:“自然是带有圣男肖像的画了,这是保佑家宅平安百毒不侵的。”
店主举着蚩离的画像问陆锦澜:“您看看,我教圣男是不是容貌倾城?”
陆锦澜回头瞥了一眼,笑着点头,“不错,不过画像没有本人好看。”
蚩离被她瞧得不好意思,急忙拉着她离开,“快走吧。”
穿过繁城,出城不到十里,便有一座圣男庙。
两人本来没想进去,可听闻庙中哭声凄惨,便好奇地循声走了进去。
庙中大殿供奉着一丈多高的雕像,陆锦澜仔细一看,这不是蚩离吗?
她终于明白,刚遇见蚩离的时候,他屋里的香案上为什么没有摆任何神像。
原来她们圣教的神就是圣男,那几根香,拜的是他自己。
殿内有几十教众,十几位中年母父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在神像前痛哭流涕,磕头祈祷。
陆锦澜一看那几个孩子大约七八岁,脸色铁青的昏迷着,明显是中毒了。
一问旁边的人才知道,这些孩子结伴玩耍时误入了魅族的练功地,被毒蛇咬伤,命在旦夕。
旁边的人叹息道:“唉,已经派人去请魅族长姥了,不过她们中毒太深,只怕是长姥来了也没有办法。”
另一人道:“若是圣男在这儿就好了,他的赤蚣一定能吸食毒血。”
陆锦澜将蚩离拉到一旁,“你能救孩子们吗?”
“能。”
“你想救她们吗?”
“想。可是……”蚩离纠结道:“我暴露了身份,我们还逃得掉吗?”
陆锦澜皱了皱想了想,“有了!附耳过来。”
*
大殿中的教众正在低声安慰家属,忽听有人道:“你们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我听说只要连磕三个头,紧闭双眼,诚心诵念三遍‘求圣男显灵’,圣男就会出现,带着他的神蚣救死扶伤。”
这话当然是陆锦澜说的,旁边的人诧异地看向她。
都在问:“是真的吗?”
没等陆锦澜回答,有位长者便皱眉道:“莫要胡说!圣男远在上都皇宫,怎可显灵?我在教中四十余年,从未听说过圣男可以显灵。”
陆锦澜心说:你们这教都供活人神像了,这会儿又讲求客观唯物了?
她紧接着便随机应变,从实际的角度继续忽悠道:“那是之前的圣男不行,如今这代圣男本来就天赋异禀。我听闻他在宫中无事可忙,但心系教众,就修习了显灵之术,为的就是随时随地帮助大家。”
那位长者将信将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是哪一年入的教?你年纪轻轻,怎么知道这么多?”
陆锦澜:“我在上都时听说的,你们要是不信就算了,我看你们也不想救人。”
那些家属哭得快背过气了,这会儿忙道:“信!我们信!只要能救孩子,我们什么方法都愿意试。”
陆锦澜忙道:“那大家跟着一起拜吧,人多心诚,更容易显灵。”
众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又有家属在一旁恳求,纷纷跟着跪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