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谢玉书不解的看向他。
裴衡却已站起来说:“你不想入宫我就会尽力帮你,裴士林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与你和离,至少在没有打消圣上的念头之前不会。”
“你打算怎么帮我?”谢玉书问他:“圣上给裴士林施压也许只是先礼后兵。”
裴衡知道,他已明白圣上今日为何突然要派遣他离开汴京去请辞官的老太傅回来,是为了支开他吧,只怕明日一早他刚离开汴京,圣上就会再次对裴士林,对谢玉书施压。
他心中有些灰败的失落,圣上一向以仁义治天下,为何人到老年突然昏了头?做出觊觎臣子之妻的荒唐事?
“你愿意随我暂时离开汴京吗?”裴衡略加思索问。
谢玉书诧异至极:“你要带我逃走?”她确实没想到裴衡会想带她逃跑。
“不是逃。”裴衡又说:“是随我南下去办一趟差事。”或许她暂时离开汴京一阵子,圣上能清醒下来。
谢玉书没有立即回答他,因为随裴衡离开汴京超出了她的计划。
所以她先问:“你办差事怎么能带上我?我是你的侄媳。”
裴衡听到侄媳两个字也莫名尴尬起来,随后又说:“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想法子让你合情合理地跟我一块离开汴京,不会为你引来非议。”
“什么法子?”谢玉书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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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衡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孟府,见了孟靖,将圣上派他去请老太傅回汴京一事说明,又说他想请孟靖一块儿南下,帮他说服老太傅。
孟靖还没有答应,就听裴衡说:“此次南下,舟车劳顿,郡主可带上今越小姐和我的侄媳玉书来照顾您。”
这下孟靖回过味来了,裴衡恐怕不只是想请她去说服老太傅吧?
她放下茶杯对裴衡笑了笑:“裴将军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十分喜欢玉书这孩子,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裴衡犹豫了一下,圣上施压让谢玉书和离之事他不想让旁人知道,怕为谢玉书惹来更大的非议。
他到底只是说:“被郡主看穿了,其实是我对请回老太傅这件事情没把握,我的侄媳玉书为我出主意,说您与老太傅的女儿是手帕交,孟家与郑家又世代交好,请您去说不定能办成此事,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来这一趟。”又笑笑说:“自然她也不是白出主意的,她想要南下游玩又不方便单独离开汴京,所以想随您一道去。”
是这样吗?这个节骨眼玉书想去游玩?
孟靖自是不信,她总觉得裴衡在为谢玉书遮掩什么,便先应下来裴衡,想差人去请玉书过来问问。
她的人还没走,就被匆匆赶来的谢嘉宁拦了住。
“姨母可知道谢玉书为什么想要逃离汴京吗?”谢嘉宁的身侧还跟着一名女侍,叫阿葵。
阿葵是她从郡国带回*来的,武艺非凡,轻功也了得,对她忠心耿耿,是她如今唯一信任的人,所以今天下午她差阿葵跟着谢玉书出了玉清观。
阿葵听到裴士林和谢玉书共同进了马车后说:“我们和离吧,这是圣上的意思……”
若非谢玉书的车夫机敏,发现了阿葵,谢玉书让裴士林回去再说,阿葵一定能听到更多。
但谢嘉宁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从那晚庆功宴谢玉书扑到圣上身上救驾,她就看出来,圣上对谢玉书别有用心。
如今又是封郡主,又是赐宅子,还逼她的夫君跟她和离,意图太明显了。
她直接对孟靖说:“因为圣上看上了她,要她进宫伴驾……”
孟靖脸色一沉,低声怒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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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裴衡:不是讨厌,是我从前偏见了。
第76章
“你母亲真的将你宠坏了。”孟靖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了谢嘉宁,近乎失望地对她说:“我以为你只是刚回家难免不安耍些小孩子脾气,过阵子就好了,没想到你到今天还在犯蠢。”
谢嘉宁从未被姨母这样斥责过,一时之间既委屈又愤怒:“是我蠢吗?姨母一直都在被谢玉书利用您却还偏袒她。之前她讨好您是为了利用您、利用孟家来自抬身价,如今她被封为郡主,吸引了圣上的青睐却又不想进宫,又要来利用姨母脱身,姨母被人当枪使了!”
“所以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孟靖落座在侧榻上问她。
“我是为了姨母,为了孟家,不要为了谢玉书得罪圣上。”谢嘉宁毫不犹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上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逃得脱?
“不为了别的?”孟靖又问。
谢嘉宁被问了住。
只见孟靖像是看破她一般带着讥讽又说:“不为了你要借机落井下石吗?”
“姨母怎么这么看我?”谢嘉宁一下子恼了,心寒透了:“在姨母心中我就是那等落井下石的小人吗?我从小长在您身边,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再清楚不过了,如今却为了谢玉书这样的猜忌我……”
她说着说着喉头就哽了住,眼眶也红了。
孟靖瞧着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到底是软了语气说:“不是姨母要猜忌你,若你不是为了对付谢玉书,为何要派人跟踪她?偷听她的谈话?”
谢嘉宁竟被问了住,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让阿奎去跟踪谢玉书就是想找机会对付她……
“嘉宁。”孟靖慢慢说:“你在外吃了两年苦,若你如今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在院子里争一些蝇头小利的宠爱,那你这两年的苦就算白吃了。”
蝇头小利的宠爱?
谢嘉宁有些不明白,母亲和姨母的偏爱怎么能叫蝇头小利的宠爱?
“你身上流淌着我们孟家的血,这是任何人也比不了的,无论任何时候我与你母亲都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护你周全。”孟靖语气笃定的说:“你只需要谨记这一点,你就会发现谢玉书根本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助力。”
“她并没有抢走你母亲对你的爱,她在你不在时照顾你的母亲,替你的母亲收拾了叶寡妇。”孟靖说:“她更没有抢走你永安侯小姐的地位,因为她根本看不上。”
谢嘉宁被这话震了震,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因为谢玉书确实已经跟他父亲闹僵,压根不踏进永安侯府半步,她如今刚被封了郡主,怎么会看得上永安侯府小姐的身份?
“好好想一想,你有什么值得她跟你争的?她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是损害到你和你母亲的利益?”孟靖平静地问她:“她除了对付你那个负心的父亲之外,还做过什么针对你的事吗?”
谢嘉宁僵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孟靖对她招招手,让她到身边来。
谢嘉宁还像小时候似的,忍不住过去依偎在了姨母怀里,姨母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叹息一般与她说:“嘉宁你该长大了,该明白你、今越、我和你母亲,我们才是真正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的父亲、你日后的夫君都不过是外来人罢了,你该做的不是跟帮你的人争风吃醋,而是利用她去为自己争更大的权力。”
谢嘉宁的眼泪没忍住就掉了下来,看着姨母还有些赌气的说:“谢玉书能帮我什么?她那么讨厌我,又怎么可能帮我?”
她还是不明白。
孟靖宽大的手掌托起她的脸,看着她说:“她会,她也能。”
谢玉书能扶持小刀成为皇子,又能让宋玠、裴衡为她奔走效力,她就有这个能力。
“嘉宁。”孟靖放低声音轻声说:“不要学你的母亲把自己困在小小宅院里,守着一个男人,你继承永安侯的侯位不好吗?”
继承侯爵之位?
谢嘉宁被说蒙了,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继承侯爵之位?从来没有女子继承家业的,更何况是侯爵封号……
“夫人。”门外有人轻唤一声:“金叶来给您送干果了。”
孟靖命她进来,老嬷嬷就捧着一袋干果来交给了孟靖。
孟靖就当着谢嘉宁的面从干果袋中取出了小小的信件,展开来上面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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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裴衡离开汴京?”宋玠在精舍之中皱眉问谢玉书。
小小的精舍中,点着微弱的烛火,谢玉书就坐在桌的那一端,没有立刻答他,而是问:“霜降了你的寒毒可有再犯?”
宋玠皱着的眉就一点点松了开,胸口那些寒意仿佛也融了一些。
“这阵子我不方便见你,你要记得按时服我给你的药。”谢玉书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宋玠了,倒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宋玠是她最重要的一把弑君之刀,她要谨慎些,免得日后东窗事发,她与罪臣宋玠扯上什么关系。
今夜之所以来见他,是因为有要紧事要交代。
自然不是嘱咐宋玠按时服药的事,只不过总要给他些甜头。
“知道吗?”她在烛光下用一双眼看宋玠。
宋玠果然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搭在桌边的手指,“知道的。”又放轻了声音问:“你为何要随裴衡离开汴京?是因为圣上施压要裴士林与你和离吗?”
她没有抽出手,他便握得更紧密一些:“你其实不必担心,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知道。”谢玉书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指说:“我随裴衡离开汴京是为了让他们君臣更快离心。”
宋玠便沉默了一下,因为他知道她顺应裴衡离开汴京确实是最有利的一步,但他私心并不想要她跟裴衡一起离开,他隐隐觉得裴衡喜欢她。
“我走之后有件事需要你做。”谢玉书回握了他的手指。
宋玠抬起眼看她。
她忽然凑近了一些,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还没说完宋玠的脸就低了低,鼻尖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像是很轻的在嗅她的气味。
“听见没有?”她轻轻动肩,宋玠的手就从手臂一路上来擒住了她的肩膀。
“听见了。”宋玠将半张脸都埋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又嗅了嗅,“我会办好……你太久不见我了,我倒是希望像从前一样毒发了。”
像是抱怨,又像是无奈,他自从改服了谢玉书的药之后,确实没有再毒发过,可他也很难有理由再见她,与她这样“亲昵”。
烛光下他的耳朵和脖颈薄红一片。
谢玉书闻到他身上清苦的药味,回抱住了他的背,他好像又瘦了一些。
他在她的手掌下试探性地动了动脸,鼻尖和嘴唇轻轻蹭在了她的脖颈上,喉咙里堵着更进一步的欲望却又不敢,他想吻她,又怕她不喜欢。
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声。
谢玉书被他蹭的心痒意动,慢慢侧过脸很轻的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他整个身体僵了住,像是受宠若惊,再反应过来便猛力地将她拥进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脖颈上,像含着她的脖颈一样低低问:“我可以亲你吗?”
回答他的,是她吻了他的脸颊。
宋玠浑身不自觉的颤栗,脑子发懵一般侧过头去看她的脸、她的唇,她也想亲他吗?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了?
谢玉书的唇主动贴过来吻上了他冰冷的唇。
他像个呆子一样,僵硬的坐在那里,捧着她的脸只敢小心翼翼的一下一下啄她的嘴唇,不敢深入。
可只是如此,他的身体也热起来,呼吸全乱了喷在她脸上。
谢玉书手掌撑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抵开他笨拙的唇齿吻了进来,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她的手,像是所有的爱欲无从发泄,只能在这个吻里吻到窒息。
密密的吻中,谢玉书大脑缺氧,听见系统不真切的声音——
“宿主涨了4点万人迷值,来自宋玠。”系统提醒道:“您如今持有59点万人迷值,超过了原女主谢嘉宁,您现在拥有女主气运,如果您和反派宋玠羁绊越多,他获得的气运就越多,如果您选择了他,他就会成为新的男主。”
这些提醒在之前宋王那次,宋玠昏迷在这间精舍里时系统就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