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朝西侧厅去。
萧祯还没走下廊桥,远远地就瞧见几个人搀扶着谢玉书朝西侧院去了,是真不适?还是装的?
他当即要吩咐暗卫去抓住谢玉书拿回玉簪,可身后的侍从低声道:“主上,宋相国也离开水榭了。”
萧祯回头就瞧见艳艳烈阳下,一身华袍的宋玠正扶着苍术的手走出水榭,压抑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从身后传来,听的他心里烦躁。
宋玠就这么在意谢玉书?
谢玉书前脚离席,宋玠后脚就跟了出来。
他不明白,宋玠若是把谢玉书当成谢嘉宁的赝品,用得着对一个赝品这么上心吗?带着病体为她留下参加宴席,又带着病体跟她出来。
宋玠跟出来做什么?难不成要去找谢玉书?他就不怕旁人瞧见他私会有夫之妇说闲话吗?
萧祯握了握手指,现下若是再派暗卫去对谢玉书动手,只怕会撞上宋玠,宋玠身边的苍术高深莫测,他的暗卫根本不是对手。
可他也决不能在拿回玉簪前让谢玉书见到宋玠,谢玉书一定会把玉簪交给宋玠。
“去阻拦一下宋玠。”萧祯低声吩咐侍从,不再耽搁快步走下廊桥。
侍从应是之后,低着头快步朝宋玠走过去。
等萧祯跨下廊桥时远远听见苍术的冷呵声:“莽撞的东西,不长眼吗?”
“相爷恕罪!属下奉令在找四皇子遗失的玉佩一时心急没看路……”
萧祯头也没回的朝西侧院子走去。
※
西侧院内种了一片竹子,侧厅里也放了一缸冰来纳凉。
国公府的嬷嬷将谢玉书安置在侧厅的美人榻上,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一面快步去取冰饮来。
余下金叶和银芽在照顾谢玉书,两个小丫鬟吓得不轻,不停给谢玉书扇风,沾湿了帕子替她擦手心额头。
谢玉书瞧见嬷嬷走了,才从美人榻上坐起来拉住了她们扇风的手,低低说:“没事,我装的。”
“原来夫人是装的。”一道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来。
金叶和银芽以为又是哪个登徒子来骚扰夫人,回头想呵斥,却瞧见那人竟是四皇子萧祯,两人慌忙低头跪下行礼。
谢玉书也扶着美人榻慢悠悠起身,极其敷衍地行礼,问道:“四皇子不在宴席上,怎么独自来了此处?”
萧祯没有命两个丫鬟起身,只笑盈盈瞧着谢玉书,撩袍走进了侧厅,语气暧昧地说:“自然是因为担心裴夫人才寻着过来看你。”
金叶和银芽被这句话惊的心怦怦跳,四皇子怎能对她家夫人说出这等话!叫旁人听见可怎么是好!
谢玉书却没有一点吃惊的表情,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摇着扇子说:“您这样说叫人听见免不得要误会。我与四皇子只在半年前匆匆见过一面,话都没说上,怎么敢劳四皇子这般记挂?”
萧祯仔细的瞧着她那张脸,像也不像谢嘉宁,谢嘉宁虽骄纵,却从不会有那般似讥讽又似看谁都是粪土的笑。
他太好奇了,谢玉书哪里来的底气敢如此?
“虽只见了一面,可我对夫人印象深刻。”萧祯温温柔柔地说:“你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看见你就好像她又重新回来了,所以我想看看夫人,和夫人说说话。”
他声音出奇地温柔蛊惑,言辞又暧昧不清,听得金叶和银芽面红耳赤,却听她们夫人笑了一声说:“四皇子,这是在勾引我这个有夫之妇吗?”
金叶、银芽吓傻了一般,目瞪口呆。
萧祯也愣了愣,没想到谢玉书能说出这种轻狂直白的话,心中嗤之以鼻,一个小小庶女怎么敢妄想他勾引她?他可不似宋玠那般喜欢谢嘉宁喜欢到拿赝品当个宝。
可他又想快些拿回玉簪,只能笑着朝谢玉书走进了几步,轻声说:“有一些话我想单独和夫人讲。”
他停在谢玉书的两步外,一双眼含着情似得望着她,伸手抽走了她掌心里的紫檀扇。
谢玉书能清楚看到他喉结上起的红疹,一直蔓延到衣襟下,像烧起了一片红霞。
原剧里他就十分擅长勾引女人,装可怜迷惑勾引了他的继母章贵妃和女主谢嘉宁,扮温柔蛊惑了替身女配谢玉书,让一群女人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工具。
现在他又想勾引她,从她手里套走那枚玉簪吗?
谢玉书慢慢笑了一下,吩咐道:“金叶、银芽去门外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
好轻浮的女人。
萧祯低头打开紫檀扇嗅到一股香风,和她身上的香气一样轻浮。
金叶和银芽听话地退到门外。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了上。
谢玉书抽回紫檀色,在他面前坐了下去,摇着扇子扇风说:“开始吧,四皇子。”
萧祯没反应过来开始什么,愣了一下。
她往侧榻上一靠,颐指气使的道:“四皇子平时就是这么傻愣愣勾引女人的吗?”
萧祯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让他开始勾引她啊。
一股被羞辱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她怎么敢的?区区一个庶女敢坐在皇子面前,像对男宠一样对皇子?
萧祯冷笑了一声,一点也不想再演下去,手臂撑在侧榻上弯腰逼近她:“夫人说在西花园里捡到一枚玉簪,我倒是丢了一枚玉簪,夫人拿出来看看是不是我丢的。”
“这么巧吗?四皇子的簪子长什么样?”谢玉书的目光瞧在他脸上,手里的紫檀扇却轻轻从他的喉结滑到衣襟下……
萧祯惊的立刻握住了紫檀扇,怒气腾腾的伸手扼住了谢玉书的脖子,脸上没了一点伪装,阴冷的像条毒蛇:“谢玉书,你好大的胆子。”
她细白的脖子被他攥在掌心里,她却一点也不怕地笑了,望着他问:“不演了?四皇子这样拙劣的演技怎么能拿回玉簪啊。”
萧祯眉心蹙紧,一下子反应过来,“你知道西花园中的那个人是我?”既然知道怎么还敢扒衣服羞辱他?
“一开始不知道。”谢玉书眼睛都不眨的撒谎道:“后来在水榭中听见你的声音大概猜出来是你,直到你追过来出现在这里我才确定,西花园中的小贼就是四皇子。”
她言语里没有半点敬畏。
所以她在水榭中望向他,说那些话,就是在故意激他,让他不得不替她说话,当众维护她。
萧祯气极反笑了:“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竟有这般心机。”
“我也没看出来。”谢玉书毫不客气的反讽道:“四皇子生了一副勾引人的好身材。”
“谢玉书!”萧祯从没有见过这样轻浮放荡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敢出言调戏,“把玉簪拿出来,不然我也让你尝尝被扒光衣袍的羞辱滋味。”
谢玉书讥讽的笑着说:“你若是好好求求我,勾引勾引我,我或许还会把玉簪给你,但你这样吓唬我,我就只能让我的人把玉簪给宋玠了。”
萧祯脸上的神色凝了凝,他没想到谢玉书会这么清楚他的软肋,她怎么会知道他是怕玉簪被宋玠看到?她还知道什么?是宋玠告诉她的?
一时之间,他杀意顿起,字字阴冷的说:“谢玉书,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怕啊。”谢玉书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说:“但我知道,你现在不敢杀我,因为……”
紧闭的房门外突然传来金叶、银芽紧张的行礼声:“相、相国大人!奴婢拜见相国大人!”
谢玉书清楚感觉到抓在她脖子上的手颤了一下。
她笑着望神色凝固的萧祯。
宋玠的声音就在房门外:“谢玉书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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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稍稍晚了一点点,明天继续~
第19章
宋玠居然亲自来找谢玉书了。
萧祯听着房门外的声音吃惊至极,他以为宋玠会派人来找谢玉书,没想到宋玠毫不避嫌直接自己来了!
“夫人、夫人在房间里。”银芽在门外答。
“她在房中,你们怎么不在里面侍候?”宋玠问完闷咳起来,似要开门进来。
门上的人影晃动,两个小丫鬟紧张地阻拦:“夫人她身体不适,在房中小憩!”
萧祯只怕宋玠不管不顾的推门进来,立即要收回手从窗户离开,可手腕却被谢玉书死死抓住,她靠在侧榻上十分得意的看着他笑,薄唇微动,不发声音的比口型说了两个字:杀啊。
就是在赤裸裸的讥讽他!
萧祯振臂挥开她的手。
她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叫道:“萧……”
萧祯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就听门外的宋玠诧异问:“你们夫人不是在小憩吗?里面是谁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在*房中?”
萧祯的脸色瞬间白了,盯着掌心下的谢玉书气得收紧后槽牙,恨不能直接杀她灭口,可她的两个小丫鬟看着他进入房中,一旦谢玉书有什么事,宋玠第一个就会调查他。
好啊,他真是低估了谢玉书,没想到一个赝品竟将宋玠钓到这种地步!
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他吃惊的瞪大眼睛看谢玉书,她居然动手打了他……
萧祯懵掉了,他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出生至此没有人、更没有女人敢掌掴他。
可谢玉书打完没有一丝惶恐,抓住他的衣襟将他向下一拉,拨开他捂着嘴的手,侧头在他耳边低低轻轻的说:“一万两黄金,替你守住秘密。”
她身上的香和热热的呼吸扑在他脸颊旁、耳朵边,他刚挨过巴掌的脸颊发烫,一时之间竟不是愤怒,而是吃惊。
吃惊于谢玉书这个女人的心机、胆量、手段和贪心。
吃惊于她居然只是要钱?
一万两黄金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价码,可是谢玉书这样羞辱他、戏弄他、抓着他的把柄居然是为了银钱?
萧祯完全看不懂她了。
他的下巴被她热热的手捏住,转过头来面向她。
她比口型问:要不要?
她那双眼睛此刻一点也不像谢嘉宁,里面是戏耍的恶意,鼻尖的痣令她整张脸变得狡诈生动。
萧祯第一次有种被拿捏在掌心里的感觉,她就像在故意逗他玩,明知他别无选择还故意问他:要不要?
门外传进来宋玠不耐烦的声音:“谢玉书,开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