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分明是她钳住这道长,转眼间,人倒下了不说,还变成这副鬼样子,她怕不是下了什么触摸即变老的剧毒吧?
阆正平拨开几个小的,看清那道长的模样后瞬间脸色大变,又见另外两个小道长躲闪着想跑,当即下令:“老三,抓住他们。”
阆正文立即唤了管事来。
阆九川抬起自己的手腕,在所有人眼中,那苍白得可见条条青色血管的手背竟是被什么利器刺刮出一条小小的血痕,但在她眼里,那不过指甲长的血痕正泛着青黑,阴毒的气从血痕入体,顺着手腕蹿向周身肆虐,顿时打了个哆嗦。
这神棍是明着要害她啊!
阆九川瞧着一副体弱短命的模样,这人用阴物划破她的皮肤,阴气便会侵蚀她的身体,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姑娘,都不用等阆家风水彻底坏掉,就得病倒,死于阴怨之毒。
“你这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啊!”她看着那八字胡道长,露了个笑容。
她笑得人畜无害,可在那道长看来,却是瘆人得很,尤其是胸口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更让他胆颤心惊。
他是想害她,也已经得了手,那棺材钉扎破了她的手,阴气自会入体,她迟早得完,可他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是反噬。
还是又快又急的反噬。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道行在倒退消失,这就算了,他还感觉到身体在衰败,反观对方?
“你,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阆九川用指腹抹过手背的血痕,怎么会没事,残躯本就残,现在还添新伤和阴气,这是给她找事儿找麻烦,她很生气。
“这是怎么回事儿?”阆正平看到阆九川手上新添的血痕,道:“大郎,你带人去搜一搜黄大师的身。”
他再没见识,如今也觉察出不对了,平白无事的,人在眼皮底下迅速变老,这里面说没鬼都难。
再加上之前纸人点睛一事,越发觉得有人针对阆家。
范氏一听,连忙道:“还是让下人前来吧。”
这大师一转眼就变成这副模样,谁知道是遭了什么罪,万一有毒,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儿子?
吴氏也紧张地点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谨慎点好。
众人深以为然,暼向阆九川,眼神带了几分忌惮和审视。
这道长好好的做事儿,被阆九川这么一搅和,别说封棺事宜了,看他那诡异衰老的样子,就让人无法不多想,是被阆九川怎么着了?
“不用,我来就行。”阆九川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勾着唇走了过去。
第22章 破术,她亏大了!
阆九川那邪里邪气的反派样子,莫名让人头皮一紧,尤其是深受其害的黄道长,更是心中直犯怵。
虽不知为何眼前这短命相半点不受棺材钉的阴气影响,但他却顾不上了,如今他遭了强烈反噬,不宜再和对方硬碰硬,活命要紧,先跑为上。
看阆九川走到跟前,那道长眼仁一缩,手猛地向着她甩出一道黄符,那符无火自燃,瞬间一片黑雾弥漫,他则是快速往门边蹿去。
然而,尚未摸到门边的黄道长忽觉寒毛竖起,下意识地扭头,满脸惊骇地瞧见阆九川站在他身后。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连阴雾对她都造不成半点影响。
“是你搞不死的老天奶!”阆九川手持一个小巧的三戟叉,向他的灵台扎了下去。
黄道长再次发出一声更凄厉的惨叫,浑身的力气像被人强行抽取出去,瘫软在地,生机在飞快流失,喉咙咕噜咕噜作响。
彼时,黑雾弥漫在整个灵堂,仿佛有重重鬼影在其中,凄厉呜咽,惊得在堂的人失声尖叫,慌乱无比。
可不等他们的尖叫传出灵堂之外,忽听一阵铃声宛如从远古中来,带着无限道意,劈开那浓稠的黑雾,令人耳目为之一清。
铃起,雾散。
众人脸色青白,满脸惊魂未定,目露茫然。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啊。”
就在一片静谧时,吴氏蓦地掐着阆采勐的手臂软肉放声尖叫,躲在了他身后。
阆采勐被掐得痛得眼泪从眼角泌了出来,下意识地低头,距离他们两步不远,躺了个干瘪苍老眼珠鼓胀像是要爆裂的老道,而那人身上,有一只穿着草鞋的脚踩在上面。
是阆九川。
她一手把玩着腰间的一只小钟,一手捂着胸口喘气,面无血色。
阆采勐拽着妻子后退两步,一脸镇定,若不是吴氏费力抽出自己的手,还真以为他真就这么淡定呢。
阆九川没好气地瞥了二人一眼,摸着帝钟微微颤抖的手摩挲着钟上的符文,心里直骂崔判官不做人事,给她找这么副废劲的尸体,用术维持‘活样’就很废神,再破这该死的神棍的符术,废上加废。
这点子功德根本补不回来,她亏大了!
阆九川恨恨地碾了一下脚下那在苟延残喘老道的脸,都怪你这狗道。
老道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喉咙咕的一声,越发惨淡。
“他怎么成这样了?”阆采苓惊恐地看向那老道,又看阆九川,她竟然还敢踩在上头,也不嫌埋汰。
阆正平脸沉如水,手捏成了拳头。
老父封棺之日,竟闹出这么个大状况,若传出去,坏的就是阆家声名有损,再坏的,被御史一个弹劾捅到御前,都不知会怎么被天家看待,会不会认为他们大不孝,还是会想阆家在怪力乱神?
“来了来了。”
被阆九川吩咐出去喊人的阆采光就在满堂静谧中,带着两个僧道拨开张望的人群走了进来。
阆正平神色复杂地看了阆九川一眼,道:“封棺不能耽搁,旁的一会再说。来人,把这老道带下去。”
下仆战战兢兢地上前。
“且慢。”阆九川的脚收了回来,蹲下来,在那黄道长的袖子摸索了一番。
众人:“……”
几个姑娘脸色都变了,她一个姑娘家搜男子身,丝毫没有半点男女大防的避讳,是不是太不讲究了?
她们下意识地看向崔氏,果不其然,那最重规矩的二婶娘的脸已经呈铁青色,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叮叮。
有什么东西被阆九川摸索着扔了出来,是几条黑不溜秋的长钉,不是新钉,就通体漆黑,让人看着分外的不舒服。
“这是?”阆正平皱眉,数了一下那钉子,七根,应该是封棺木的子孙钉,只是这钉不是新钉,还特别尖利,有些古怪。
他看向阆九川垂着的手,那新添的血痕,倒像是这些钉子给刺刮出来的。
“九妹妹,这不是钉子么?”阆采勐伸手去捡。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钉子时,阆九川喝道:“别动。”
她的声音过于冷沉,阆采勐指尖一颤,碰到一根钉子,被那阴冷的煞气给冻得如触电一般瞬间缩了回去。
好冷。
“这棺材钉好重的阴气。”那被阆采光带进来的穿着青衣道袍的道长皱眉看着地上的棺材钉。
而在他身边的僧人则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阴气?”阆正平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双手叉着行了个礼,道:“敢问钟道长,你所说的棺材钉带阴气,可有什么说辞?”
那钟道长摸出一道符握在手中,再弯腰拿起那棺材钉,触及那阴冷的怨气,道:“贫道果然没猜错,这棺材钉是在阴煞之地淬炼过的,至少是在尸堆浸润过,乃是阴邪之物,不可沾之。”
众人一听,惊呼出声。
“啊,那道长你还敢拿着?”
钟道长淡淡一笑:“贫道乃生于至阳的时辰,也有家师所赠的护身符在手,倒不足为虑。”
原来如此,敢问护身符有多的吗,我们也想要!
阆正平还想问点什么,眼角余光却见阆九川走到了棺木那边,弯腰在棺内摸着什么,顿时一喝:“你又在干什么?”
他三步并两步就走了过去,见她的手已经伸向父亲的头,虎目一瞪:“你放肆!”
竟敢叨扰亡者尸身,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去,顿觉无语,她好敢。
崔氏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阆九川的眸子往上移,冷沉的目光和阆正平对视,手却是不停,摸到头顶百会穴,手微微一顿,把那扎在穴位的东西给拔了出来。
一支同样漆黑泛着寒气的长针。
阆正平身子一个趔趄,眼前发黑,胸口一阵闷痛。
从纸人点睛到阴煞棺材钉,如今父亲头上还拔出一根同样泛着不祥气息的长针,那背后之人,到底想对阆家做什么,手段层出不穷,竟连死人都不放过,要如此糟践他爹,如此狠毒。
愤怒的火焰砰的一下蹿至头顶天灵盖。
噗。
阆正平忍不住喷出了一口乌血。
第23章 此计欲绝阆家
随着阆正平怒急攻心呕血,本就乱糟糟的灵堂越发的一团乱象。
接连吞下两颗保心丸,阆正平如滚油一般的心情倒是平复下来了,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阆九川,眼神带了几分审视和莫名,半晌才问:“你怎么会知道你祖父的遗体被动了手脚?”
阆九川道:“谁知道呢,可能是老太爷托梦给我喊头疼了吧。”
这欠揍的语气,让阆正平气得胸口闷痛,老血又涌上了喉咙,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道:“还有没有别的?他们这么做到底是想做什么?”
最后那问话,已是强压着怒火了。
阆九川撕下贴在棺内的两张聚阴符,递给那钟道长,道:“你能看出那棺材钉的门道,想来也是有几分道行的,你来说与他听。”
钟道长:“?”
不是,这小信女这么理所当然的吗?
他抬头看向阆九川,看到她的面相,有几分疑惑,手接过那黄符一看,眉头皱起:“这是聚阴符?净尺大师,您看看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