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张民与童河就意见不一。
张民想找证据,童河只想让他尽快认罪。
但童河家在市里很有名望,张民只是普通的小民警,做不了什么,所以最开始张民的反抗很微弱。
只要童河语气不好,他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今天完全不同。
张民和童河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一定是有事发生,有利于陆凌的事发生。
联想到童河方才提起云凝……
陆凌弯起唇。
云凝回来了,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早。
看来五院的工作一切顺利,云凝经手的项目又多了一个。
陆凌心情不错,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争执。
姜舒在后面咳了好几声,童河才反应过来。
他恼火地看向陆凌,“你看什么热闹?现在是我们在审你!”
居然被嫌疑人盯着看,真是丢人了!
陆凌微笑道:“好的,你审。”
童河神色冷傲。
他最讨厌的就是陆凌这副什么都能猜到的样子,上学时就讨厌。
童河起身走到陆凌面前,“该交代什么,你比我清楚,你到底出卖了大院多少利益,换了多少钱?你的财产都藏在哪里,不可能只有那一张外汇券!”
陆凌淡淡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真想刑讯逼供屈打成招?”
“你!”
陆凌说:“请随意。”
童河:“……”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童河一时气急,伸手揪住陆凌的领子,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总工快步走进来,看到这场景一怔,接着怒道:“童河,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大院,你是工程师,不是流氓地痞!”
童河一惊,立刻松开陆凌,“是他故意激怒我……”
“够了,你跟我过来,有人要见你。”
*
陆凌被送回办公室。
他已经被关在总部的办公室好几日。
这里吃穿不愁,也没什么事可做,比平时清闲得多。
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可以消遣的东西,被关起来的人最多只能在室内转几圈。
防止他们向外界传递消息,这里连笔都不提供。
这对每一个工程师来说都是精神上的折磨,任谁被关一个星期,都会情绪失常。
然而陆凌只是平静地躺在行军床上,好像没事人一般。
这情形,姜舒见了都有些佩服。
陆凌又一次睁开眼睛。
办公室内没有钟表,他们也不许他戴自己的表进来,他只能靠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
这些日子他日常的生活就是被提审,他给出一个童河不满意的答案,又被送回来。
陆凌没什么怨言。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小心,被人钻了空子。
他仔细复盘了整件事,连可疑的人都没找出来,对方大获全胜,他心服口服。
这种情况,大院不可能不处理,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开锁声再次响起,陆凌看向屋门。
他们才刚离开,怎么又回来了?
姜舒和张民走了进来。
陆凌下意识问道:“已经有定论了?”
张民猛点头,“快了快了,你用不用准备准备,咱们现在走。”
陆凌拧眉,“直接走?”
云凝已经回来了,见一面都不许?
张民说:“直接走也行,就是你这胡子……算了,反正你年轻,用那帮女孩的话说就是人长得俊,有点儿胡子也无所谓。这衬衫……就这样吧,整体看下来还是可以的。”
陆凌:“……”
坐牢也要关注外貌吗??
长得丑的不给坐牢??
陆凌一头雾水。
张民的理由也很充分。
马上就要见云凝,云凝可是很关注外貌的,可不能让她觉得他们虐待陆凌!
张民绝对绝对不想成为童河第二!
陆凌和张民怀着不同的心思出发了。
一直到张民和姜舒把他带到会议室。
他们换了间更大的会议室,总部所有领导都在,包括大院派出所的领导们。
陆凌诧异地扫了几人一眼的,曾经趾气高扬的童河低着头,无精打采地坐在人群中。
陆凌不太理解。
他和童河应该是认识,童河见他第一面时语气就不太友好,之后的审讯更是如此。
童河好像很确定窃听的人就是陆凌,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想让陆凌快点儿认罪。
这也是陆凌认为自己逃不过去的原因之一。
现在情况居然逆转了?
陆凌在人群中看到比曾经的童河还要拽的……云凝。
陆凌心念微动。
“人都到齐了,云凝,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云凝先看向陆凌。
陆凌消瘦不少,大约是一个星期没能刮胡子,看起来沧桑了些。
云凝的太阳穴疯狂跳动。
她家的田螺,凭什么被带到这里唾弃?
正常的配合调查也就罢了,童河的种种行为,哪里算正常?
云凝皮笑肉不笑,“如果我没记错,陆凌现在只能算是配合调查,童工,没错吧?”
童河沉着脸,“是。”
“既然是配合调查,他就不是已经被定罪的嫌疑人,应该得到普通人该有的待遇,您说呢?”
童河道:“哪里有问题?他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好?”云凝弯唇,笑意很深,“童工认为这算是好?不如童工自己进去待两天?”
没人作声。
其实陆凌的状态真的不算糟糕,最多只是精神上的折磨,哪敢真动手?
不过显然云凝现在对精神上的折磨也很不满。
总工们想到云凝的各种论文,默默翻开笔记本,假装很忙。
童河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救星,在心里骂了一通,和云凝硬杠,“我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规章制度?确定吗?”
童河说:“当然,我不会做不符合规则的事。”
云凝微笑,“童工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说完,云凝板起脸。
她不开口,会议室一时安静。
张民和姜舒互相看看,总工们也抬起头看着彼此。
最后大家都看向常盼儿。
常盼儿:“……”
云凝板着脸,其他人也不说话,烫手山芋又丢给她了。
常盼儿说:“先说说这孩子的事。”
云凝和危明珠把朱赤一起带了过来。
他就坐在危明珠旁边,危明珠听到常盼儿的话,起身把朱赤送到会议室的正中间,然后摊手,表示她和朱赤没有任何关系。
朱赤的父亲也在大院工作,早就得到消息赶过来,正心急如焚地看着儿子。
朱赤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嗷嗷地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