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栩手里拿着写满数字的计算本，眉头紧皱，正与两人讨论着什么。

　　他神情严肃，另外两人似乎有些怕他，开口次数并不多。

　　危明珠：“咦。”

　　主任问：“认识寇主任？寇主任比较严格，但是能力强，可以多问他，他会认真教你们。”

　　孟江大声答道：“明白！”

　　主任满意地点点头。

　　年轻人就需要这种干劲。

　　危明珠实在无法把认真工作的寇主任和她认识的古板寇栩联系在一起。

　　主任给他们分了位置，孟江积极地去给办公室其他人端茶倒水，危明珠本想帮忙，手里的暖壶却被孟江抢走。

　　危明珠：“……”

　　小师弟不是特别可爱。

　　不过她也没有特别想表现自己，只想凑合做下去而已，便回工位了。

　　正巧寇栩路过。

　　“嘿，”危明珠主动和他打招呼，“你在热力学研究室啊？刚来就是主任？奇怪了，八院不是挺好的吗，你留在一院干嘛？”

　　孟江倒完水回来，见危明珠和寇栩说话，忐忑地问道：“明珠姐认识寇主任啊？”

　　他和危明珠都是新人，如果危明珠认识寇栩，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孟江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危明珠有点儿烦。

　　寇栩冷淡地看了一眼二人，没回答危明珠，直接走开。

　　危明珠：“……”

　　装不认识？？

　　孟江松了口气，嘴上说着，“我还以为明珠姐认识寇主任，我们的日子能好过点儿呢。”

　　危明珠翻了个白眼，“哦。”

　　她看向寇栩的背影，在心里和他吵了一架。

　　十分激烈的那种。

　　上班的日子十分难熬，尤其是刚进来的新人。

　　终于等到中午吃饭，危明珠第一时间赶到食堂，云凝果然已经在了。

　　她打好饭，坐到云凝身边，哀叹道：“我终于见到你了，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云凝问道：“你去哪个科室了？还适应吗？”

　　危明珠继续叹气，“热力学研究室。”

　　“寇栩好像在。”

　　“别提了，”危明珠没好气道，“这家伙现在很有范儿，不认识我似的，根本不理我。”

　　云凝很难想象寇栩不理人的样子。

　　她没和寇栩一起工作过，还真不知道他工作时是什么状态。

　　危明珠刚坐下没多久，孟江也走了过来，“学姐，你没和主任他们坐一起啊。”

　　他自然而然地在连洁旁边坐下。

　　云凝用眼神询问危明珠。

　　危明珠嘴角抽了一下，说：“这是我师弟，提前到岗过来的，也在热力学研究室。”

　　“提前到岗？那应该很优秀了，”连洁说，“学校的课程也不能落下。”

　　孟江乖巧地点头，“谢谢前辈指导。”

　　连洁摆手，“前辈算不上，我还年轻。”

　　她说完，看到齐慈几人走进来。

　　计算小组里，她唯一认识的就是齐慈，他总是跳得最高。

　　连洁对云凝说道：“是哪一个要过来？”

　　云凝回头看了一眼，答道：“就是站在齐慈旁边的男生。”

　　孟江好奇地看过去，看到云凝口中的人后怔住。

　　孟海？

　　连洁说：“催催主任，赶紧把人放过来，跟着我们设计小组更有前途。”

　　孟江的笑容僵住。

　　他勉强维持笑容，问道：“前辈们是哪个科室的啊？”

　　连洁随口答道：“临时设计小组，协调各个科室，以后你就知道了。”

　　孟江：“……”

　　他虽然不太懂临时设计小组是什么，但如果能协调各个科室，应该比单独待在某个科室强？

　　孟海是撞了什么大运，居然要调到设计小组？

　　孟江干笑道：“孟海要调过去？”

　　云凝看向孟江，“你认识他？”

　　孟江认识云凝，就是因为她，老师平时骂他们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而且可以随时随地骂。

　　不过她已经在所里混出头了，孟江恭敬道：“我是孟海的哥哥，我们是兄弟。”

　　“这么巧？”连洁笑道，“你们兄弟俩都很厉害嘛，听说孟海是从村子里考出来的，你也是？”

　　孟江弯起唇，“我考的大学，他是被老师送来读夜校的。”

　　孟江侃侃而谈。

　　云凝看了看孟江，又看了看孟海，越想越奇怪。

　　如果不是老师接济，孟海恐怕都没办法在梁桉生活下去，在孟海困难时，怎么从未见过他的哥哥？

　　她认识孟海这么久了，也没听孟海提过几次。

　　如果真是关系好的兄弟俩，云凝早该见过他了。

　　孟江和连洁聊得挺投机。

　　云凝偷偷朝齐慈招招手，又指了指孟海，没一会儿，孟海走了过来。

　　云凝让孟海坐下，问：“这是你哥？”

　　孟海看向孟江，怔了怔，点头，“是我堂哥。”

　　孟江笑着和孟海打招呼，“好久没见了，我最近功课太忙。”

　　孟海茫然地点着头。

　　堂哥对他的态度难得这么好。

　　孟海的父母走得早，他能平安长大不容易。

　　父母的兄弟姐妹们虽然不想家里多个累赘，但都惦记孟海父母留下的那点儿东西。

　　孟海轮流到叔叔、姑姑家住，除了小姑外，其他人都不太欢迎他。

　　每次孟海搬着行李去下一家时，都要先被白上几眼。

　　孟海小小年纪便开始下地干活，他知道没人欢迎他，能自立后就回自己家了。

　　他家的房子是父母找大队买的，私人的。

　　孟海和孟江年纪相仿，但孟江从不带他玩儿。

　　他和村里其他孩子一起玩皮球，孟海想加入，还会被他赶走。

　　认真说起来他们之间没什么过节，孟江最常念叨的事就是，在他四岁那年，过年时奶奶杀了家里一只鸡，鸡腿被孟海抢走了。

　　孟海也不记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印象中他好像没有吃鸡腿的机会。

　　总而言之，他和孟江的关系还不如和云凝几人亲近，他来梁桉这么久，都没见过孟江几面。

　　现在孟江表现得像是他的亲兄弟。

　　连洁惊讶道：“是堂哥吗？我还以为是亲兄弟。”

　　孟海摇头，“不是的。”

　　孟江烦躁地看了眼孟海，真多嘴。

　　吃过饭，孟江把孟海叫出食堂，他烦躁地问道：“你要从计算小组调走了？”

　　孟海点点头，“设计小组需要一个打杂的。”

　　孟江听到这话却没多开心。

　　他在热力学研究室也只能打打杂而已，他已经打听到了，设计小组的人是所长亲自选出来的，意义可不一样。

　　孟江不悦道：“为什么你能去？”

　　都是打杂，他们刚进来的新人怎么没机会？

　　孟海如实答道：“是主任通知我的，我也不太清楚。”

　　“是云凝吧？”孟江黑着脸，“她和你关系好，替你走后门，把你调走。”

　　孟海拧眉。

　　孟江对他态度不好，他已经习惯了，但他不能接受孟江说云凝的不是。

　　如果没有云凝，他现在只能继续蹲在角落里修自行车，等到晚上再去夜校上课。

　　孟海认真道：“云凝是好人，你别这样说她，她不会走后门的。”

　　“呵，你只不过念过几天夜校，夜校算什么？和我平时上的课能比吗？含金量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