嶷城的秋天好美啊。
银杏树一片金黄,秋风一起,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飞舞的黄色“蝴蝶”。
周围的松柏却还是一片苍翠,任何季节都没办法让它们脱下挚爱的绿装。
桂花已经开完了,花瓣掉落,香气尽散,唯有一身碧绿,安静守候。
姚栀栀难得放松,追着到处飞舞的树叶,笑着跑远。
祁长霄赶紧去追,路过一处小路时,注意到了那里躲着的一群人,他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客气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
姚敬宗险些追了上去,最终是杨树鸣扯住了他的胳膊,一起凑到松柏后面,隔着树杈,远远地看着。
汤凤园则拦着姚淼淼,看得出来,这孩子确实沉不住气,搞不好姐妹俩一个臭脾气。
两人跟着年轻人的步伐,就着松柏的遮掩,往前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年轻人就是活力无限,一下又跑远了。
“长霄,来追我呀,你好慢啊!将来孩子要是像你,我可不乐意啊。”
“来啦,你慢点,我认输还不行吗?”
“我已经够慢了,你这只大蜗牛!”
“来了,小蜗牛的妈妈!”
“你喊我什么?”
“小蜗牛的妈妈!”
“你好讨厌啊!”
“那你把我休了吧。”
“不要。”
“那你还讨厌我吗?”
“讨厌。”
“嘿,你不讲道理。”
“我就不讲道理,你不服气?”
“服气,特别服气。”
好在公园不大,两人很快又绕回来了。
一群人赶紧背过身去,跟做贼一样的。
结果超美这个家伙,看到姨姨非常兴奋,立马吧嗒吧嗒跑了出去。
小短腿儿一扭一扭的,张开双臂,追着姚栀栀喊:“姨姨抱,姨姨抱!”
姚栀栀停下,回头看着身后跟来的小奶团子,有点儿纳闷儿。
三两步走到奶团子身边,她蹲下握住奶团子的小爪子:“宝宝,你叫什么呀?”
“超美。”奶声奶气的小娃娃,发音不太标准。
不过姚栀栀听懂了,笑着摸摸她的小脑瓜:“是超美啊,真有志向,超美的妈妈呢?”
超美转身,指了指远处妈妈和姥姥姥爷藏身的地方。
姚栀栀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女人被拽了回去,留下一个背影,没看到长什么样,下一秒,杨树鸣笑着跑了出来。
“超美,来,跟伯伯回家。”
超美这两天都在伯伯家待着,乖乖的张开双臂,让伯伯抱了起来。
不哭不闹,可爱得很。
姚栀栀喜欢得不行,心痒难耐,问道:“同志,有点冒昧,这个小乖乖好可爱啊,可以让我抱抱吗?”
“好。”杨树鸣赶紧给了祁长霄一个眼神暗示,让他挡着点,自己则把孩子交给了姚栀栀。
姚栀栀抱着小奶团子,忍不住蹭了蹭小妮妮柔软的长发:“好可爱啊,超美你几岁啦?”
“两岁。”
“两岁啦,真好,喜欢吃糖糖妈?”姚栀栀赶紧掏了掏裤兜,把剩下的奶糖都拿了出来。
没办法,这小乖乖太可爱啦。
她喜欢得不得了。
超美接过奶糖,伸长了脖子,在姨姨脸上亲了一口,又用另一只小爪爪,抓起一个奶糖塞给了姨姨:“姨姨吃。”
哦天哪,姚栀栀受不了了,狠狠亲了亲小妮妮的小爪爪:“姨姨吃过了,给超美吃吧。”
可是超美不肯,非要姨姨吃一个才行。
没办法,姚栀栀只好低头叼住了小乖乖送来的糖。
杨树鸣担心再这么下去要露馅儿了,只得看了看手表:“同志,我是刑警队的,等会还有个会,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了吗?”
“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姚栀栀也知道有点冒昧,赶紧把孩子还给人家。
杨树鸣抱着孩子走开,背对着姚栀栀,长长地出了口气。
超美趴在他肩上,一路挥舞着小爪子:“姨姨再见。”
姚栀栀受不了了,趴在祁长霄怀里,捂着脸:“不行了我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我真的想把人家的女儿抢走,我是什么天生的土匪恶魔吗?我好可恶啊。”
祁长霄满心都是怜惜,抚摸着她的长发,把她摁在怀里,冲那边摆了摆手。
走吧,别让小奶娃来馋他老婆了,他老婆都想做土匪了。
树林后面,姚淼淼攥着双拳,手心都掐红了,她抱着超美,红着眼睛问杨树鸣:“我妹妹没看出来什么吧?”
“没有,超美不像她,她不会怀疑的。”杨树鸣松了口气,递了个手帕过去,“抱歉,我没有看好孩子。”
“是我自己不好,不关你的事。”姚淼淼擦了眼泪,抱紧了超美,免得这小丫头再跑出去吓人。
一旁的姚敬宗则搂着谢春杏,老两口默默相对,默默垂泪。
只有超英,像个小大人一样,默默叹了口气:“姨姨好温柔啊,我也想让姨姨抱。”
“傻瓜,姨姨不知道你来,来,给你糖。”姚淼淼赶紧把女儿怀里的糖分几个给儿子。
超英剥了糖,却先递给了妹妹,然后才是他自己。
杨树鸣看着这一大两小,陷入了沉思。
这个女人不错,孩子也教育得很好,可是他工作那么忙,已经失败过一次,还要再来一次吗?
再说了,人家在东北的工作那么好……
算了,等会回去直接跟她说。
公园南门。
姚栀栀转了两圈,困了,回去了。
到了家里,居然没看到她那个便宜哥哥,真是神奇。
“可能去送筐子了。”祁长霄知道,姚卫华肯定是去见长辈和姐姐了,但是不能说。
等姚栀栀睡着了,他才默默叹了口气。
真是左右为难。
又怕老婆生气动了胎气,又怕真相大白的时候埋怨他知情不报。
这大概就是老天给他们的考验吧。
真到了那时候,什么怒火他都会受着,不然怎么办呢。
*
回到杨树鸣家里,姚淼淼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擦去泪水,叮嘱道:“爸,让法院那边延期吧,栀栀这么喜欢孩子,要是开庭的时候被气流产了,我不敢想她会有多痛苦。”
“嗯,等她生了再开庭吧。”姚敬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女儿怀的是头胎,一切求稳,不在这一时半刻。
再者,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了汤凤园,这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靠谱,有她在,卫华也护着妹妹,女婿又是个斯文人,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顶多是委屈一下他们,忍着思念,期盼着相聚。
没关系,这点时间,他们等得。
小老头擦了把泪:“小杨啊,你过来。”
杨树鸣赶紧找了个小板凳,坐在老人家面前:“叔,你说。”
姚敬宗认真想了想:“能不能以被害人身体不适为由,拖到明年六月,等她出了月子再开庭?”
杨树鸣点头:“没问题,这个有专门的流程,申请一下就好了,合法合规的。”
“那就拜托你了。”姚敬宗这次带二姑娘过来,还有个事儿,他干脆敞开了说,“你舅舅说的事,你怎么看?”
“我……”杨树鸣看了姚淼淼,低下了头。
他知道他们要来,已经把之前的全家福收起来了。
但是过去失败的阴影还在心里盘桓着,他不太敢轻易尝试。
何况,组合家庭的话,矛盾更是不少。
到时候这个孩子多吃了一口,那个孩子少吃了一口,不胜其烦。
思来想去,他还是鼓起勇气:“叔,算了吧,淼淼妹妹很好,可是我工作忙,日后成了怨偶,反倒是伤了两家感情。就做兄妹吧。”
“淼淼你怎么看?”姚敬宗不想强求,初婚都没有为难女儿,再嫁更不可能插手。
只是帮忙介绍一下,仅此而已。
姚淼淼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
亏她还觉得他挺有担当呢!明明一直在看她!她是过来人,能不懂他眼神里的惊喜和爱慕吗?
啧,真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