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霄也不想多事,毕竟有些人,真的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两口子回到家里,躺在被窝里,倒头就睡,没有为余红芳家的孩子操一分半豪的心。
第二天一早,两口子又是被余红芳的鬼叫声吵醒的,经过一整晚的折腾,基本可以确定,三个孩子不在任何一个跟王家和余家有关的亲戚家,周围的邻居家也都没有孩子的踪迹。
余红芳一整晚没睡,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姚栀栀起床洗漱吃了早饭,才跟祁长霄去七条胡同看了眼,人群边缘,小屈正背着双手,默默地凝视着哭喊不已的余红芳。
看到姚栀栀过来,小屈客气地点了点头,往这边走来。
经过姚栀栀身边的时候,小屈特地看了眼祁长霄,提醒道:“人各有命,有时候好心帮忙,反倒是害了自己。”
祁长霄客气地笑笑:“多谢,我有数。”
小屈也笑了笑,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两口子四目相对,交换了意见,这次的事情,还是袖手旁观的好。
不是什么人都能帮的,比如王佳,父母长期的虐待打骂一定在她心里积累了深重的怨念,恨意就是王佳活着的动力,如果有人阻止她报复,她一定会连带着那个人一起恨上,一起报复。
而王聪和王睿,并不无辜,他们已经不是襁褓里的婴儿了,也不是两三岁的懵懂稚子。
他们上学了,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可是他们默许了姐姐们的苦难,享受着姐姐们牺牲自己所带来的好处,那么自然,他们被姐姐恨上,也是自作自受。
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平事,法律制裁不了的,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做出改变。
这事就怎么轰轰烈烈的闹了好几天,直到姚栀栀一家上了火车,也没能找到那三个孩子。
很快,姚栀栀开学了,大三的功课,忙碌又充实,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
姚栀栀这天放学回家,接到了姚桃桃的电话。
姚桃桃唏嘘道:“余红芳大悲大痛,孩子提前发动了,最终胎死腹中。她自己也因为大出血,摘了子宫。昨天我去看外甥女的时候遇到了余红芳,好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背都弯了,走路颤颤巍巍的,像个老太太。”
姚栀栀一点也不意外,她只是好奇:“那王志刚呢?”
总不能所有的错都是女人来背吧?余红芳的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姚桃桃感慨道:“王志刚借酒消愁,在车间跟工友大打出手,被辞退了,目前成了无业游民。”
姚栀栀一点也不同情这种人,每一个虐待女儿的妈妈背后,都有一个默许这种慢性折磨发生的爸爸,被辞退了真是活该。
其实贺家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是区别在于,贺家是男主人主导的,打骂女儿也都是贺强冲在第一线,吕芬本人对孩子倒没有那么恶劣。
而余红芳,则是主动化身伥鬼,成为了压迫女儿的刽子手,对于这种女人,姚栀栀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姚栀栀叮嘱道:“你不要多他们的事,要是他们找你借钱,你就说没有。”
姚桃桃确实不打算借钱,她只是担心:“也不知道王佳怎么样了,应该不会出事了吧?”
“她都这么大了,应该不会。”姚栀栀不太担心王佳的处境,一个敢于出走反抗的女儿,多半会照顾好自己的,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好。
姚桃桃想想也对,虽然王家的三个孩子是同一天失踪的,但是凭直觉,她觉得王佳是主动失踪的,王聪跟王睿才是真的有危险的弱势方。
毕竟他们还没有成年,如果他们的失踪跟王佳有关,那……
算了,她也没有证据,她打电话过来,也不是为了特地感慨王家的事情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姚栀栀。
“曹广元的两个女儿,没找到。”姚桃桃叹了口气,问道,“栀栀,你能帮帮忙吗?我真不想看到曹广元出事,两个小姑娘都记事了,曹广元再不好,也是她们的亲老子啊。”
姚栀栀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我问问小屈吧,他应该能算到孩子去哪儿了。你让小屈明天这个时候去我家接电话。”
第388章 不当小三1
第二天小屈还是拒绝了姚栀栀, 他不是不想帮,而是不能帮。
他解释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当初他们领养那个孩子的时候, 我就千叮万嘱, 千万要对那个孩子好, 谁想到他们有了儿子就动了歪心思,现在儿子保不住了,完全是他们咎由自取。再说了,那两个女娃子已经在养父母家里落地生根, 现在也记事了, 要是这时候找过去,对孩子贻害无穷, 也伤了养父母的心啊。”
姚栀栀感慨道:“小屈啊, 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姚老师毕竟是我二姐, 我也不忍心看她着急, 只好答应了。不管你是答应我还是拒绝我, 我也算对她有个交代了。辛苦你了,跑这一趟还要被人埋怨, 实在是对不住, 等暑假回去,我亲自上门给你赔罪。”
小屈赶紧婉拒:“不用不用,客气了, 真的。我师父到底是跟你三哥闯荡去了,咱们也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我愿意跑这一趟,既是看我师父的面子, 也是看你姚主编的面子。你是个好人啊,但是有时候呢,爱心泛滥也是不值当的。尤其是曹广元这种人,你说说,老天没给他机会吗?我没有警告过他吗?他不当回事,只能自食恶果。”
“嗯,好,辛苦了,有空来家里玩。”姚栀栀尽力了。
小屈挂了电话,看着满怀期待的姚桃桃,也有一句忠告送给她:“姚老师,你的良苦用心我明白,你是怕曹广元受了打击一蹶不振,甚至送了性命,害你大姐的两个女儿没了爸爸,这都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的。可你不能当滥好人啊,曹广元有他自己的因果报应,你就不要强行干预了。至于你跟晁社长嘛,我奉劝一句,火气小一点,凡事多沟通。我还要回去烧锅炉,告辞。”
姚桃桃无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锁上门,送小屈去了胡同口。
两天后的夜里,医院那边传来噩耗,曹广元的儿子终究是医治无效,没了。
姚桃桃第二天凌晨收到消息,生怕曹广元出事,还是赶去医院安慰一二,但见曹广元面如死灰,匍匐在盖了白布的尸体上,宛如一具根枯萎的槁木。
马香芹在旁边哭声震天,哭她可怜的小儿子,哭她悲惨的命运。哭着哭着,又骂起了小屈,骂他冷血无情,不愿帮忙。
姚桃桃劝了几句,反倒是马香芹骂了一通,既然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随了十块钱的白事礼金,便准备回去了。
一旁的曹广义见状赶紧追了出来,他数了四十块钱,还给了姚桃桃:“你跟我都离婚这么多年了,哪能要你随礼金呢,上次的三十也在这里,你都拿走吧。”
姚桃桃平静地看着他:“我给你大哥的,你不要多事。”
“那不成。你还不是看我的面子才来的吗?”曹广义不肯,说什么也要把钱还给她。
姚桃桃一把握住他的手,把钱摁死在他手心,不耐烦道:“谁说我是看你的面子了?我是看我大姐的面子。叫你拿着就拿着。”
曹广义还想说点什么,走廊上等着的晁日升进来了,视线落在两人的手上,他很不客气地将曹广义推开,把姚桃桃勾到了自己怀里。
曹广义握紧双拳,移开视线,不再坚持。
耳边响起姚桃桃两口子远去的脚步声,等到他确定他们下楼了,他才默默叹了口气,把那四十块钱交给了马香芹。
这本来就是他额外数的四十块,一来一去,相当于他随了两次礼金,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孩子没了,长辈之间再怎么有龃龉,都不耽误他伤心难过。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钱了。
丧事没有大操大办,曹广元迷信,孩子走在父母前头,那肯定是不吉利的,简单找个墓地埋了就是。
等到孩子下葬了,两口子回到家里枯坐了一整晚。
天亮的时候,曹广元终于振作了起来,他擦去泪水,起身道:“大不了,再抱养一个就是了,这次好好养着,不能再送人了。”
马香芹只求能在城里生活,至于要不要她生孩子,生几个,生男生女,她都是可以妥协的。
所以两口子第二天就去乡下找弃婴去了。
没过一个礼拜就抱了一个回来,一边养着这个孩子,一边努力造人。
姚栀栀接到姚桃桃的电话,得知这对夫妻完全放弃了找回之前的孩子,一时不知道到底是孩子的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们今后的生活不会被打扰。
不幸的是,父母心中完全只把她们当做了生儿子的跳板。
实在是让人唏嘘得很呢。
姚栀栀不禁感慨:“难怪小屈不愿意帮忙,这两口子不会改的,帮了反倒是害了那两个孩子。可笑你还担心曹广元出事呢,现在看看,他像是会出事的样子吗?”
姚桃桃也没想到曹广元这么记吃不记打,她都后悔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帮忙,真是浪费感情。
她愤恨道:“这次他们抱养的弃婴是自己选的,小屈可没有帮忙。我倒要看看,曹广元到底能不能得偿所愿。”
姚栀栀无奈的笑笑:“随便吧,今后就当没有这个人好了。有那功夫,你不如帮你两个外甥女找个后爸吧。”
姚桃桃明白,大姐离婚这么多年了,目前也攒了点积蓄,可以开个裁缝店了。
有了裁缝店,就说明大姐可以有稳定的收入,这时候再找对象,会相对容易一点。
姚桃桃说干就干,挂断电话,便找铁匠婆,给姚樱樱物色对象去了。
*
姚栀栀这一个多月的日子有点难受。
要问原因,当然是因为吕一泓脚踏两只船的事情。
因为她已经搞清楚了,常素婵是完全不知情的,她被吕一泓骗了,以为吕一泓是单身呢。
常素婵是法律系的大二学生,法学院跟文学院离得并不远,都在未名湖畔,步行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按理说,她应该有机会看到吕一泓跟周晓晓在一起的画面。
可惜她是个走读的,每天都回她爸爸的家属院住着,加上两个院系的课程除了公共课偶尔有重叠的部分,其他时候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这就给了吕一泓打时间差的机会。
更何况,常素婵是大二的,而吕一泓是大三的,即便公共课有重叠,那也只存在同届生当中,所以吕一泓如鱼得水,像打游击战一样,穿梭在两个不同的院系之间,勾搭着两个不同的女生。
姚栀栀半个月前警告过他了,让他尽快处理好这件事情,免得哪天被周晓晓撞见了,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候吕一泓是个男的,大概率只会落得个风流的名声,说不定还是美名呢,可是两个女孩子,却要因为他的风流而承担相应的舆论压力,真是太不公平了。
可惜半个月过去了,吕一泓还是首鼠两端,没有跟任何一方坦白。
究其原因,倒也简单——常素婵虽然家庭条件好,可是她家的家教也严格,她不愿意跟吕一泓在婚前发展出亲密关系。
而周晓晓比较恋爱脑,吕一泓要什么她给什么,自然不会拒绝肌肤之亲。
更何况,开学的时候,周晓晓查出怀孕了,刚打了胎,还没有恢复,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刺激周晓晓。
吕一泓是不敢,姚栀栀是不忍心。
可怜的周晓晓,因为流产的缘故,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一看就是因为住在学校里没办法弥补身体的亏损。
姚栀栀虽然不喜欢周晓晓的性格,但依旧不忍心看到周晓晓被吕一泓骗心又骗身。
她想等到周晓晓身体恢复了再说,可是每天过来上课,看到蒙在鼓里的周晓晓,她都浑身不自在。
思来想去,她决定让班长程澈说说吕一泓。
“再这么耗下去,三败俱伤。”姚栀栀并不是危言耸听,周晓晓的脾气大家都是知道的,她要是自己撞见了,非要闹得天昏地暗不可,可如果是吕一泓主动坦白,再及时给与补偿,反倒是有可能息事宁人。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女性在桃色新闻当中总是吃亏的那一个,哪怕负心薄幸的是男人,也免不了被人挖苦嘲讽,说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自己不检点,太便宜了,随随便便就被男人睡到了,怪谁。
这样的例子不计其数,并不会因为周围的人都是大学生就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因为社会就是这么个社会,大学生也是浸泡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的,更何况,现在的这群大学生,很多都是停了十年的高中后重新回到大学校园的,十年的浸泡,足以让他们染上社会上的歪风邪气,而不再是一个象牙塔里的质朴学子了。
姚栀栀必须想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可以保护两个女生的名誉,又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对她们的伤害,这不光是舆论上的,还有情感上的。
这事程澈也察觉了,因为他去校外吃饭的时候,也遇到过吕一泓跟常素婵。
吕一泓连说辞都没改,依旧谎称常素婵是他的表妹。
程澈觉得不可思议:“你确定常素婵真的不知情?她就没有怀疑过吕一泓吗?她也不想想,哪个正常人谈恋爱,会谎称女朋友是自己的表妹?”
“我问过了,是吕一泓撒谎,说他家里不允许他现在谈恋爱,常素婵考虑他舅舅是个军官,自然不会怀疑他家家教严苛,也就信了。”姚栀栀不打无准备的仗,她确实是再三核实过了,常素婵完全不知道吕一泓有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