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晁日升已经知道了曹广元儿子的情况,他跟姚桃桃去了,少不得要关怀一下,借点钱给曹广元的。
姚桃桃却明显不高兴了,她直接摘了手套,伸手掏了掏他的衣兜和裤兜,不满道:“带这么多干什么?送个二三十块钱意思一下就行了。再说了,我已经带钱了,你再带什么意思?你跟我是两家人?”
晁日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关键信息,他笑着把外翻的口袋塞回去:“也对,一家人没必要给两次钱。”
“知道就好。”姚桃桃把他兜里的五百块钱全部塞回了床头柜,她不是去做菩萨的,只是尽一尽提醒的义务,免得到时候两个外甥女没了爸爸,心里凄苦,而且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还会攻击大姐克夫呢。
哪怕两人都离婚好些年了,也架不住有人想泼脏水的时候蛮不讲理。
没想到冤家路窄,到了医院,两人正好看到了曹广义。
他是孩子的亲叔叔,自然也是要来表示表示的,不光送了钱,还送了点吃的和玩具。
这会儿他还在劝他大哥,最好是想想办法,找小屈帮帮忙,看看孩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总是这么倒霉呢?
曹广元找过了,可是小屈不肯见他,他也没办法啊,这不,正哭丧着脸抹眼泪呢。
看到姚桃桃跟晁日升过来,曹广元赶紧擦了擦眼泪,扯了把曹广义的膀子。
曹广义显然有些意外,他在学校里是经常可以碰到姚桃桃的,只是两个人不说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追求她,黏着她,她则是不想被晁日升看到,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会儿新欢旧爱都在一个病房里面,姚桃桃却神色平静,她掏了三十块钱出来,道:“孩子的事我也是刚刚听说,虽然他不是我姐生的,却也是我两个外甥女的亲弟弟,我这个做二姨的,不能不过来看看。顺便,我帮你打听过了,想破解这孩子的霉运,只能把你的两个女儿找回来,越快越好。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之,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姚桃桃就准备走人了。
曹广元硬气不起来,这三十块钱虽然远远不够支付剩下的医药费,但也比没有的好。
他还是没骨气的收下了,起身问道:“这话是小屈跟你说的吗?”
姚桃桃白了他一眼:“人家小屈都不肯见你,怎么会跟我说呢?是我家栀栀告诉我的,她三哥懂一些玄门秘术,所以她特地打电话帮你问的。你爱信不信吧,走了。”
“等等,她三哥?姚卫华?”曹广元没想到姚卫华还有这样的本事,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也不清楚这个所谓的破解之法,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糊弄他玩儿的。
姚桃桃见他不信,嫌弃地往外走去:“我说了,爱信不信,别追着问了,你好烦。”
曹广元只得停下脚步,目送姚桃桃跟晁日升远去,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曹广义正站在窗口出神,曹广元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往楼下一扫,正好看到了手牵着手走向车棚的一对璧人。
曹广元不得不劝道:“看开点,她们姐妹跟咱们兄弟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曹广义没有理他,他就这么注视着姚桃桃的背影,门口的姚桃桃有所察觉,脚步停顿了一瞬,到底还是没有回头,就这么走了。
晁日升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停顿,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在车棚前停下,问道:“姚主编的三哥真的这么厉害吗?”
姚桃桃平静地看着他:“你不用没话找话,我知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晁日升默默叹气:“那我也没想问曹广义啊。”
姚桃桃无情地拆穿了他:“你想问我,如果除夕那天没有留你在家里,如果咱俩真的分手了,我是不是会跟曹广义复合。”
晁日升的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辩解什么,选择了默认。
姚姚桃转身,开了车锁,声音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我跟他以后有可能会复合,也不会是现在。你把我当什么了?刚跟你分手,我就能兴高采烈地去找旧爱了?你好像根本不知道你的算计,对我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晁日升蹙眉,赶紧接过她手上的车锁,丢进了车篮子里,随后沉默地握住车龙头,过了很久才问道:“可不可以不要天天念叨,我知道我错了,我会补偿你的。”
“不想要我天天念叨,可以啊,分手,你走吧。”姚桃桃虽然心软了,但是她始终过不了这个坎儿。
所以两个即便没有分手成功,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件事就是一根淬了毒的棘刺,生生的扎在她的心口,火辣辣的疼。
晁日升也知道自己错大发了,可是往事不可追,他的想法是不如努力当下,建设未来。
他不想再辩解什么了,干脆一把抱起姚桃桃,让她坐在了后座上,随后右腿一跨,仗着个子高,直接从前面大杠那里坐到了车座上,骑车回家。
到了住处,他把厚实的帽子手套围巾全摘了,又烧了热水,给姚桃桃泡了脚,把她塞进被子里之后,他才走过来,郑重的宣布:“我不会跟你分手的,你天天激我也不行。当然,你要是现在就下定决心,说你再也不想跟我好了,让我滚,我可以成全你。你想好了,只要你开口,我就走。”
“那你走吧。”姚桃桃才不想被他威胁呢,什么人啊,她是打了他一巴掌,可是他也算计她想让她怀孕啊,虽然都是错,但是分量是完全不同的,她已经心软了一次,她不会再退让了。
她倒要看看,她跟晁日升,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答案显而易见,晁日升或许是考虑到刚刚见到了情敌,或许是真的放不下这段感情,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没有走。
他玩了个文字游戏,笑道:“好,我走着去做饭。”
姚桃桃无语了,这次是他自己死乞白赖留下来的,那她以后想翻旧账就翻,他也没资格叫屈。
晁日升认命地系上围裙,算了,翻旧账而已,忍忍就过去了,春天就快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快,饭好了,他去卧室喊姚桃桃的时候,发现姚桃桃正在收拾床铺,吓得他赶紧抢上前去,摁住她的手:“你别这样,我以后不抱怨了还不行吗?”
“干嘛?我来例假了,床单脏了,你以为我要走啊。”姚桃桃的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一局,她赢了,她勉为其难给了他一点好脸色,抓起弄脏的床单,塞到了他怀里,“给我洗了去,洗干净了就原谅你。”
“好嘞!”晁日升笑呵呵的,“先吃饭再洗,行不行?”
姚桃桃还能说什么呢?他都这么厚颜无耻了,又贤惠持家,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就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
锅炉房里,余红芳一脸的谄媚,问道:“小屈啊,你上次说的那个秦主任,你帮我再联系看看呗?只要他愿意把彩礼加到一千,我就让佳佳嫁给他。”
小屈蹙眉:“你搞错了吧,我说的是他的儿子,不是他本人。”
“可是他儿子的工作很一般啊,佳佳不如跟了他,反正他是个鳏夫。”余红芳还在做她的卖女儿发财梦呢。
小屈直接把她送来的孝敬塞了回去,像撵乞丐一样,不耐烦道:“滚滚滚,我师父千叮万嘱,千万不能助纣为虐,我一个外人都不忍心糟蹋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你这个亲妈却整天冒坏水。赶紧滚,离我远点儿,免得天雷劈你的时候牵连到我。”
第387章 重男轻女现世报3
余红芳在小屈这里吃了瘪, 只得愤恨地提着东西出来了。
王聪听到开门声,赶紧闪到旁边的杂物堆后面,没想到身后就是煤球堆, 他这么猛不丁地靠上去, 直接把堆放的煤球撞得摇摇欲坠, 吓得他赶紧撅着屁股弓着腰,用身体死死地顶着,等他妈妈走远了,他才哼哼起来:“有人吗?快来人啊, 煤球要倒啦。”
小屈听到动静出来一看, 赶紧帮忙,他把高处的煤球转移了一部分, 又找来一块木板, 一根扁担,以木板为盾, 以扁担为支撑, 构建了一个“卜”字型的支架, 可算是把王聪救了下来。
小屈把扁担顶严实了,转身看了眼这个混小子, 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思来想去,他还是提醒道:“快开学了吧,这两天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不要乱跑。”
“啊,那我出来找同学玩也不行吗?”王聪一头雾水,自打他被姚栀栀收拾过一顿,这两年挺老实的啊, 顶多在背后嘀咕几句,不敢再在姚冠英和姚光美面前嚷嚷什么了。
小屈见他不太相信自己,只得再次提醒道:“刚过完年,好多外地过来探亲的,人口流动性大,外面比较乱,所以小孩子最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知道了吗?”
王聪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想,那跟他也没关系啊,他家又没有外地来的亲戚。
小屈默默叹了口气,算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各人有各人的命数,随缘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沉默地烧锅炉去了,王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他追上去问了半天,小屈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了,他只好一头雾水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王聪发现大姐还是没有回来,他看着正在洗碗的妈,问道:“要不我去大姐师傅家里看看?”
余红芳根本没有当回事,骂道:“别管她,什么东西,还想跟我玩这一套,等她在师傅家里受了气就回来了。”
王聪想想也对,一直以来,大姐都是两头受气的,师傅嫌弃她学东西慢,动辄打骂,妈妈嫌弃她不是儿子,更是拳打脚踢的,现在妈妈怀孕了,倒是不怎么打姐姐了,没想到姐姐这就不安分了,居然为了一点小事跑了,看来大姐还真是欠收拾呢。
不过,他又害怕曹广元家的事情也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所以他不能不管姐姐的死活。
于是他回到后面屋里,叫上弟弟王睿,准备去姐姐师傅家里看看。
姐姐的师傅家离得不远,在附近的一个筒子楼里,走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骑车虽然快点,可是王聪虽然学会了骑车,但他不会带人,所以兄弟俩拿着手电,准备步行过去。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兄弟俩还在有说有笑的,想着怎么哄姐姐回来。
王睿比王聪心细一点,他注意到了昏暗的路口,扯了扯哥哥的膀子,问道:“哥,路灯怎么坏了?”
王聪没有多想:“可能是前几天下雪冻坏了吧,走,快点喊大姐回来。要不然咱妈一肚子火,不知道要念经念到什么时候呢。”
王睿点点头,是这样的,大姐呆呆笨笨的,做什么事都做不好,经常惹得妈妈生气。
二姐叛逆乖张,更是气得妈妈不轻,好在二姐跟着师傅学裁缝去了,包吃住,不在家里待着,要不然今天这事,但凡二姐在旁边煽个风点个火,弄不好要把妈妈气得早产呢。
三姐是个男人婆,经常上房揭瓦的,气得妈妈直接把她送给了舅舅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生养不了,只能领养一个孩子,老了可以有人养老送终。
听说那个人家还给了妈妈一笔钱呢,也不知道那钱花哪儿去了,怎么家里还是这么穷呢?
好在他跟哥哥都比较省心,只要安安静静地在自己房间里待着,看看书听听收音机就好。
现在为了重新获得这样的安静,他跟哥哥不得不去把大姐找回来,所以,路灯坏了也不算什么,打着手电也能看清楚的。
兄弟俩稳住心神,从胡同里的暗影走出来,即将拐上大路。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鸟摸悄地走过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里拿着棍子,冷不丁一下敲在了王聪后脑勺上。
王聪来不及呼救,就这么昏死过去,一旁的王睿吓得尖叫起来,结果他只来得及嚷了一嗓子,就被大汉身后冒出来的人影敲晕了。
这个人影细瘦矮小,还扎着两根麻花辫儿,一看就是个女性。
夜风拂过,空气里传来丝丝缕缕的甜味儿。
一男一女就这么分工合作,把两个男孩子套上麻袋捆在自行车后座,带走了。
*
夜深人静,姚栀栀正睡着觉呢,忽然被七条胡同那边的哭喊声给吵醒了。
拉了下电灯开关,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谁啊,神经病啊。
她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祁长霄也醒了,三两下穿好衣服,拿上了围巾和帽子,给姚栀栀包裹严实了才肯出发。
两口子来到七条胡同,发现胡同里挤满了人,一问才知道,余红芳家里一下失踪了三个孩子。
余红芳吓得不轻,已经把附近的居民全都吵醒了,家家户户的打听,有没有看到她家的孩子。
至于姚栀栀这边,余红芳没敢惊动,原因很简单,她儿子王聪被姚栀栀收拾过,想也不可能留在姚栀栀家里过夜不回家。
加上她对姚栀栀有些畏惧,自然不会去老虎头上撒野。
现在看到姚栀栀过来了,余红芳连哭声都小了几分,她拉着小金的手,一个劲的抹泪:“我都找了三个多小时了,附近的邻居全都问了,还是找不到我家孩子啊。”
小金也是头疼,大半夜的被吵醒,这么冷的天,真是遭罪。
他赶紧问了问孩子失踪之前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转身去毛纺厂宿舍问问伍小军,王聪离开玉湖边上的聚会之前,都说了什么。
伍小军大半夜的被家长从被窝里捞出来,气都要气炸了,不耐烦道:“没说什么啊,就说了曹广元叔叔家里的孩子快不行了。”
小金不明白,这跟王聪失踪有什么关系呢?
他还想再问问具体的细节,可是伍小军困死了,干脆倒在自己妈妈怀里,装睡。
小金只好跟同事出来了,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孩子,他完全没有思绪。
总之,先从王佳的师傅家里开始吧,毕竟最开始就是因为她没有回家,王聪跟王睿才出去找她的。
小金走后,姚栀栀扯了扯祁长霄的袖子:“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