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走!”曹广义几乎是本能的,扭头抓住了她的手,“别走,让我抱抱你好吗?我就抱抱,不做别的。”
“你觉得合适吗?”姚桃桃多少有点不忍心,并没有推开他。
曹广义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对不起,你有男朋友了,是我不配。”
“谁说我有男朋友了?”姚桃桃转身,迎着那灰蒙蒙的天光,打量着这个落魄潦倒的男人。
曹广义有点意外:“不是说晁社长在追你吗?”
“他追我就会答应吗?你以为我跟你大哥一样急不可耐,饥不择食?”姚桃桃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曹广元的,难免拉踩两句。
曹广义忽然看到了希望,忐忑间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见她没有挣脱,这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心口:“真的?那你听听,听听这里的声音!我想你,桃儿,真的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说话间,曹广义落下泪来:“都是我不好,没有管好我哥,让他拿你的前途做威胁。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
“不是人还敢想我?”姚桃桃依旧没有挣脱,那胸膛里的心跳确实快得离谱,她相信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她不打算回头。
现在没有推开他,不过是看他实在瘦得可怜,给他一点点希望罢了。
她靠近一步,认真打量着他的眉眼,确实憔悴太多,也确实沉淀下来了。
那种轻浮的毛躁的气息不见了,多了几分忧愁和迷惘,几分踏实和隐忍。
挺好的,一个男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包括身边那些没有及时摆平的,作妖的亲属。
姚桃桃扪心自问,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当初要不是他发神经,说那些恶心人的话,她不会跟他离婚的。
离婚之后两人又同居了一段时间,她有生理需求,也确实享受使唤曹广义的感觉,便没有彻底分开。
再后来,曹广元发神经,她便借着那难得的机会,跟曹广义一刀两断。
其实要说那件事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并不,她只是不想继续下去了,借题发挥罢了。
她想看看他们两个真正分开之后,曹广义会不会变坏,会不会堕落下去,再次变成那个满脑子借腹生子、借种生子的奇葩。
幸好,他没有。
他一直单着,没有跟他哥哥一样急不可耐的找女人结婚,已经算是难得可贵的品质了。
他还能主动要求上进,想要考大学,虽然失败了一次,但却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拼搏,她从他身上,终于看到了一些闪闪发光的品质。
所以,她还是抱了抱曹广义:“夫妻一场,你也不希望真的让我收到你的死亡通知书吧?”
“嗯!好,我——”曹广义受宠若惊,舌头都打结了。
“好好吃饭,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头发剪了,胡子刮了,脏衣服这么多……算了,我帮你洗一半吧。”姚桃桃默默叹了口气,到底夫妻一场,那些欢愉的日子都是实实在在享受过的。她松开了曹广义,“去吧,趁着现在剃头匠还没有关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曹广义擦去泪水,飞快的跑到柜子那里拿了点零钱,钥匙也不带,准备飞奔下楼,去外面理发。
姚桃桃一把拽住了他,把自己的雨伞塞到他手里:“下雨呢,别着凉了,慢点走,要是你身上这套也脏了,你回来穿什么?”
曹广义笑了,他的桃儿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最好的!
他用力的抱了抱她:“我会慢慢走的,一定要等我回来!”
“快去吧,一身的馊味儿。”姚桃桃嫌弃地推开了他。
等他走了,她便起身去李小芮那边借了把伞,去外面给他买身新衣服。
门也给他锁上了,钥匙交给了李小芮,万一两个人回来的时间不一致,直接找李小芮拿钥匙就行。
等她买了衣服和硫磺皂回来,曹广义还没回,正常,他的头发和胡子都打结了,剃头匠可不得好好收拾收拾。
她也不会傻等着,便转身抱起他的脏衣服,去水池那里忙碌起来。
曹广义剃了头刮了胡须,神清气爽的回来,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在水池边帮他洗内裤,搞得他很难为情,赶紧冲上去:“我来吧。”
姚桃桃没事人一样:“你去洗个澡再来跟我说话,身上都馊了,我不喜欢。干净衣服在床上,去澡堂洗,我给你票。”
“好!”曹广义现在真的很听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他进了房间,看到新买来的衣服,不禁鼻子一酸,又哭了。
桃儿是真好啊,最好最好的!
他的心情瞬间云销雨霁,他高高兴兴地去澡堂泡了个澡,回来的时候,脏衣服已经全部被洗完了。
明明说她只洗一半的,她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房间也被收拾过了,那些课本,草稿纸什么的,全都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被他糟蹋得宛如猪窝的房间,一下子就有了活人的气息。
他把门关上,看着正在给他铺床的女人,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嗓音发颤:“辛苦了,你这么好,我都不舍得让你走了。”
姚桃桃嗤笑着转身,将他推开,摁在了身后的墙上,质问道:“借你两个胆子,你敢吗?”
曹广义乖乖投降:“我不敢,我就想想。”
姚桃桃笑了,不得不承认,理完发刮了胡子的曹广义,还是有点小帅的,脸上有点肉就更好了。
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瘦削的脸颊:“曹广义,你属狗的吧?”
曹广义没忍住,立马汪汪了两声,哄她开心。
姚桃桃笑得花痴乱颤,恍惚间想起上次这么笑,还是好几年之前了。
那会儿还没有分手呢,不过已经离婚了,当时两人是同居关系,对外隐瞒了离婚的事实。
而现在……物是人非……
但是!她得承认,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怎么讨她欢心。
这让她非常的放松,也有些难以自制的怀念。
忍不住凑过去,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这让曹广义受宠若惊,立马热烈地回应起来。
两人倒在床上的时候,姚桃桃推开了他:“不行,我该回去了。”
曹广义失望地垂下了眼睫,没有勉强,虽然有点可惜,只是亲了亲,抱了抱,但是,这已经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时光了。
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天黑了,我送你吧。”
“曹广义,你是真的进步了,居然没有纠缠。”姚桃桃欣慰地笑着,理好头发。
低头一看,扣子被扯掉了一颗,好吧,毕竟是多年夫妻,没忍住,她调戏了他,他也不老实地乱摸了一气,谁也不亏。
她去床上找了一圈,把扣子找回来,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曹广义眸子,泪盈盈的,隐忍又克制。
那一瞬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跌坐在了床上,没有再提离开的话。
两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刚洗好的衣服,在阳台上滴滴答答的哭泣着,像是曹广义那想要挽留,却又不敢强求的心。
姚桃桃再次起身的时候,曹广义转身去拿墙角的雨伞,却被姚桃桃摁住,将雨伞丢在了地上。
“想了?”
“天天想,夜夜想。”
她也想了,自己确实可以取悦自己,但是跟男人一起疯也是不一样的滋味。
她现在又是单身,并没有答应跟晁日升在一起,所以……
可是不行,晁日升在追她,她要是真的想跟曹广义死灰复燃,总得跟晁日升说清楚才行。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曹广义,任由他捡起地上的雨伞,递给了她。
她接过雨伞,反手勾住曹广义的腰身:“听着,你大哥要把两个女儿送人,这件事你去劝一劝,实在劝不动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好。”曹广义来回在希望和失望里洗礼,已经像是淬火的烧铁,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犹豫片刻,反手抱住了姚桃桃:“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
“怎么,你以为我会想你?”姚桃桃笑了,这个白痴,估计确实是这么想的。
曹广义委屈哭了:“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好,骗骗你。”姚桃桃反手扣住他的脖子,“别的我不做保证,不过,明年九月之前,我不会跟别人谈恋爱。听懂了吗?”
曹广义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她脖子上后背砸,他哭道:“你不用可怜我,你就算谈了我也会努力考上大学的。哪怕你跟别人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也会考的。我会等着,等到你觉得还是我最好的那一天,哪怕你带着孩子来找我,我都愿意,唔——”
曹广义的话还没说完,便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被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摁在了床上。
这是他这辈子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个吻。
漫长,是因为每一秒都足够回味终身。
短暂,是因为客观上只持续了几分钟而已。
在他期待着更进一步的时候,姚桃桃再次让他淬了火。
她好像后悔了,起身拿起雨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他,独自面对这漫漫黑夜,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回味着嘴唇上残留的柔软与霸道,以及那浑身颤栗的雀跃与期待。
最终只得去水池捧了一把冷水洗脸。
冷静下来,他下意识想回屋,却又鬼使神差地往楼梯口看了眼。
视线对上,曹广义愣怔了片刻,赶紧回去拿出雨伞,锁了门,送她回去。
秋夜的雨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有着别样的美妙滋味。
曹广义一路沉默地打着伞,跟姚桃桃肩并肩走着,一直把她送到学校外面的房子那里,他才停下:“我回去了。”
“嗯。”姚桃桃没有挽留,回了屋锁了门,背靠着门板,久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在思考自己发的哪门子疯,今天好几次差点跟曹广义……
果然还是跟晁日升说清楚吧,她面对晁日升的时候,没有世俗的欲望。
但是面对乖狗狗一样的曹广义,她居然真的想睡他。
明明她坚定的说过不会回头的。
大概如今的曹广义,真的有了让她欣赏的优点吧。
她就这么仰望着黑黢黢的屋顶,连灯都没有开。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