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人说的,他认识机关这边的人。”李梦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在外称呼冯厂长的时候很客气。
褚令怡皮笑肉不笑的,李梦带着四个孩子都能比她嫁得好,怎么不让她眼红呢。
不过没关系,她是罗调度的爱人了,以后带孩子出去玩的话,可以免费坐车,也是李梦享受不了的好处呢。
她问了问李梦预产期,李梦笑道:“应该是明年夏天,你应该比我早吧?”
“三四月的时候。”褚令怡看了眼李梦的肚子,还没显怀呢,确实比她的晚一些,她好奇道,“你这胎如果还是个女儿,你会失望吗?”
“不会。”李梦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我年纪也不小了,再生一个就行了,不管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宝贝。”
“最好还是生个儿子吧,以后经济发展起来,哪里不要用电啊,冯厂长肯定会成为香饽饽的。你得防着点那些年轻的狐狸精 。”褚令怡自以为好心。
这话李梦却不爱听,她礼貌地笑笑,转移了话题:“你这胎肯定是儿子,恭喜你啊。”
“哈哈,我也觉得。”褚令怡相信自己一定会苦尽甘来的。
*
曹广元跟马香芹愁眉苦脸的。
两人看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女儿,不断叹气。
“怎么办,要不把佑男送乡下去吧,找个不能生养的亲戚。”这阵子两个女儿不在家,家里的开销少了不少,马香芹咬咬牙,提出了一个狠心的建议。
既然不能亏待抱养来的女儿,那就把亲生的送走吧。
曹广元没有说话,他还以为两个女儿回不来了,最近生活压力小了很多,没想到刚高兴没几天,人回来了。
他不敢冒险,还是去找了小屈,想让小屈帮忙算算,这两个女儿留下来好还是送走的好,如果送走的话,是送一个好还是送两个好。
结果小屈不肯帮他算,他说尽了好话都不行,只好唉声叹气的回来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托人打听到了另外一个江湖术士,提着鸡蛋和红糖上门求助。
那术士是个黑心肝的,谁送孝敬他都收,而且他专挑对方想听的话说。
他打量了一眼曹广元,一看就知道这人动了送走女儿,一个不留的心思。
便顺了曹广元的心意:“你这两个女儿会克你的儿子,都送走吧。”
“真的?”曹广元心说难怪小屈不肯开口,原来是这样。
他又给术士送上十块钱的孝敬,问道:“送到乡下亲戚家行不行呢?”
“当然可以。”术士看到十块钱,眉开眼笑的收下,“你这两个女儿都是有大造化的,今后肯定都是人才,到时候你再认回来不迟。”
曹广元心里舒坦了,却又好奇:“到时候认回来不会克我儿子吗?”
“当然不会,到时候你儿子都长大了,两个女儿正好可以帮衬他嘛。”术士深谙人心,说出了曹广元最想听到的话。
曹广元心满意足,回去后便张罗着打听起来,看看哪家亲戚生不了的,把女儿送走。
没想到这事被住在隔壁的李小芮听见了,她赶紧去通知了姚桃桃:“你要不要管管啊,这两个畜生,居然想把女儿送走呢。可怜汤所长和杨队长辛辛苦苦帮他们把孩子找了回来,他们却不想要了,简直不是人!”
“可是我怎么管?他跟我姐早就离婚了。”姚桃桃都无语了,这两个畜生东西,果然是臭锅配烂盖。
李小芮着急得很:“怪了,我看马香芹生女儿的时候,曹广元对她也挺好的啊,天天鲫鱼汤骨头汤的,我还以为曹广元喜欢女儿呢。”
“你是不是傻?他要是喜欢女儿能跟我姐离婚?他是希望早点把马香芹的身体补回来,好快点怀下一个。”姚桃桃哭笑不得,李小芮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李小芮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恶心的吗?”
“那你算算,他们俩结婚才几年,算上生下来没气的那个,已经生了三个了。”姚桃桃不禁感慨,“我姐离得对啊,要不然,受这个罪的就是她了。”
“那怎么办啊,我真的没想到,会有亲妈那么狠心。”毕竟李小芮是被李曼用爱浇灌长大的,真的想象不出来会有这么狠心的妈妈。
姚栀栀无奈:“算了,我去找曹广义吧,他来管比较合适。”
“哦,好,那你跟他好好说,顺便劝劝他,他最近深居简出的,瘦得不成人形了。学习虽然重要,可是身体也不能垮了啊。”李小芮还是多了句嘴,毕竟都在一个楼里住着,她也不忍心看到一个青壮年把自己折腾没了。
姚桃桃有点意外:“他很瘦吗?”
“都瘦脱相了。”李小芮不禁感慨,“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你劝劝吧,毕竟夫妻一场。”
姚桃桃没有拒绝,收拾收拾东西,跟李小芮一起往毛纺厂宿舍赶来。
第343章 我会等你
姚桃桃跟曹广元正式分手好长时间了, 又没有孩子牵扯,她并不会主动过来找他。
不过这个男人估计是不死心,隔三差五会去大姐那边, 给曹广元的两个女儿送点吃的玩的, 要是运气好, 是可以碰到姚桃桃的。
这阵子他没去,姚桃桃又忙着上学,不会主动打听他的情况,所以单纯凭借李小芮的描述, 姚桃桃是想象不出来曹广义到底有多瘦的。
这两天一直没有放晴, 姚栀栀收了雨伞,站在门外敲了敲。
窗前煤油灯下, 废寝忘食的曹广义正在奋笔疾书, 抄写课文。
他的头发像野草一样疯长,他却没空去打理一下, 胡子也被他一再放纵, 活像原始人一样潦草。
可他不在乎, 什么都没有学习重要。听到敲门声,他以为又是哪个邻居来找他借东西, 眼皮都没抬, 不耐烦道:“不是说过了吗,要什么东西自己拿,不用问我。”
姚桃桃只得再次敲了敲门。
曹广义被打扰了学习, 有点烦躁,带着火气起身,开了门,呵斥的话语就要冲出来的瞬间, 他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蛋儿,瞬间哑火了。
愣了半天,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姚桃桃推开他,走了进去。
秋天阴雨连绵,让本就逼仄的房间越发昏暗压抑。
房间里有点乱,没洗的衣服随便堆在了角落里的筐子上,成堆的课本和作业都摆在了床上、床头柜上,以及柜子上,桌子上。
几乎所有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有学习相关的东西。
要么是零散的计算的草稿纸,要么是龙飞凤舞的默写纸,要么是涂涂画画的构思大纲的作文纸,再有就是写满了思念的信纸。
姚桃桃随手抓起一张,肉麻的话语扑面而来,她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有点心酸。
分开才知珍惜,不是晚了吗?
她把信纸放下,回头看着杵在门口发呆的曹广义,喊道:“关门进来啊,外面那么大的风,吹感冒了怎么办?”
“哦,好,听你的。”曹广义忽然有点想哭。
这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分开这么久,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思,卯足了劲儿想让自己变得优秀,指望有一天可以重新被她看到。
没想到,初战失败,他只能夹起尾巴,辞了工作,灰溜溜地躲起来复习。
他没脸见她,也听说了她在被出版社的社长追求,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自己更加努力,更加用功。
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姚桃桃跟晁日升在一起了,结婚了,有了孩子。
可是姚桃桃的门第到底是配不上晁日升的,齐大非偶,也许他们有一天也会走不下去的。
到时候他就有机会了。
当然,他会难受,会吃醋,会嫉妒,会发疯,毕竟自己最爱的女人要跟别的男人携手与共了,还会同床共枕,生育后代。
可是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要是还想跟她再续前缘,就只能咬牙爬上高山,发光发热,让她看到他,重新认识他,欣赏他,爱上他。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也许根本无法实现的目标,可是他宁愿倒在努力的路上,也不愿意每天回来顾影自怜,对着那张不再有女主人的床榻感伤。
为此,他几乎拼命到了一个疯魔的程度,衣服一个礼拜洗一次,吃饭随便买点桃酥糕点,实在不行冲点麦乳精,煮个鸡蛋对付一下。
怎么着不是一顿呢,饿不死就行,他要把有限的时间用来冲刺高考,他没时间伤春悲秋。
他真的好累,好累,要是有人可以鼓励一下他的话,那真的会轻松不少。
可是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这么一个不爱学习的半吊子,他这么一个没有才华的底层操作工,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呢?
他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给姚桃桃写信,写那寄不出去的信。
可是现在,收信人主动出现了,还叫他过来,他终于回过神来,把门关上,迟疑着走到了姚桃桃的身边。
姚桃桃让他坐下,他便乖乖坐下。
姚桃桃伸手抓了两把他的头发:“半年没剪头发了吧?”
“嗯。”曹广义浑身发麻,一动也不敢动,只得闭上眼,像个木偶,任由心爱的女人打量。
姚桃桃附身,握了握他的腰:“是瘦了,一百斤都不到了吧?”
“不知道,没称过。”曹广义需要拼尽全力,咬住嘴唇,才能忍住不去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双手抚摸过无数遍他的身体,可是自打他们正式分手,他便再也没有被她垂怜过了,现在骤然被触碰,那酥酥麻麻的电流一瞬间冲向了天灵盖,让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太想她了,每天晚上都要陷入孤独的折磨,只能抱着卷起来的被子入睡。
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了,却不敢纠缠,因为他知道,那会亲手葬送他跟她的最后一丝可能性。
他只能隔三差五借口看看侄女儿,去姚樱樱那边碰碰运气,可是自打他高考失利,他便没脸过去了。
怕姚桃桃知道了瞧不起他,更怕姚桃桃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他只能躲起来,用尽全力去学习,只有这样,才能抵抗那汹涌的思念,否则,孤独的漩涡会把他扯进深渊,万劫不复。
这双手还在丈量,这是以前她为他做衣服时的动作,轻柔,缓慢,像是一支羽毛在他的心尖儿上挠拨,让他终于情难自制,竭力压抑之后的闷哼还是溢了出来,前功尽弃。
姚桃桃收了手,直起腰来,侧对着窗口打量着她。
光影斑驳,两人的面部轮廓一半被天光照亮,一半被昏暗的陋室吞没。
姚桃桃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平静地问道:“几年没碰你,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了?”
曹广义难为情地移开视线,却被她强有力的手心捏住了下巴,强行将他的脸拧了回来。
视线对上,他没骨气地承认了:“嗯,你想笑就笑吧。”
“曹广义——”姚桃桃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曹广义就这么仰着脸看着她,嗓音卑微嘶哑的回应:“我在。”
“你是不是想要让我同时收到你的录取通知书和死亡通知书?”姚桃桃冷着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个男人。
曹广义瞬间红了眼眶:“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会夸我吗?”
“死人还有夸奖的必要吗?”姚桃桃微微松开一点力道,指尖摩挲着他消瘦的脸庞,质问道,“胡子都不刮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野人?”
曹广义闭上眼,不敢承受她嫌弃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反正也没人看。”
“行,那你自生自灭吧。”姚桃桃彻底松开了他,转身要走,“既然你自己都无所谓了,那我就不用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