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告诉你东北的亲戚叫什么,我也有责任。好啦,小插曲而已,走,跟他说说去。”姚栀栀觉得自己选的这个丈夫挺好的,遇事知道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而不是推给她。
秦亦诚正在整理带来的礼物,见到新娘子肩上搭着男人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低头,继续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
姚栀栀笑着开口:“不好意思,误会了,原来你爸爸是我公公的老战友啊。”
“那你怎么知道他儿子叫什么?”秦亦诚把东西放好,“你跟他们家认识?”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叫姚栀栀。你再想想。”姚栀栀不信他这么傻,这人看着应该是个头脑灵活的。
秦亦诚抬眸看着她:“我以为你姓姚只是巧合,难道你们是亲戚?”
姚栀栀点头:“姚敬宗的爷爷,是我太爷爷。不过我爸爸是抱养的,其实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媳妇谢春杏跟我妈是远房表姐妹,勉强算得上是亲眷。”
“怪不得你长得像他们的二女儿。”秦亦诚恍然,原来渊源在这里。
不过……远房表姐妹的孩子,会这么像吗?
他忽然好奇:“多远的表姐妹?”
姚栀栀挑眉:“我妈的太姥姥,跟谢春杏的太姥姥,是双生花。到她们已经是第四代了,太远了。”
“那确实够远的。”秦亦诚迷茫了,那到了姚淼淼和姚栀栀已经是第五代了,不应该这么像吧?
难不成姚栀栀那个抱养的爸爸,其实有什么隐情?
也许是姚敬宗的爸爸藏在外面的私生子?
这么一来,有了共同的父系血缘,就算母系血缘一表三千里,孩子也是有可能很像的。
一想到这个,他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万一闹得人家鸡犬不宁,啧。
他爸厂里就有一家这样的。
太祖那辈的风流债,闹得小辈家破人亡。
可惜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
听者有心。
姚栀栀狐疑道:“你说我像他们的二女儿?姚淼淼是吗?”
秦亦诚赶紧亡羊补牢:“不是不是,我晕车,眼睛迷糊,看走眼了,你别多心,其实一点也不像,可能是因为我也参加过她的婚礼,那天她也是穿成这样的。现在再看,真的一点也不像。”
“哦。”姚栀栀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不过院子里这么多客人呢,有些话不方便说,而且马上开席了,尽快安排客人入座吧,于是她最后一次问道,“你到底叫什么?”
“我——”秦亦诚刚准备开口,身后传来了汤凤园爽朗的笑声。
“长霄啊,快看谁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去。
但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跟了过来。
身材高大,五官俊秀,跟新郎有五六分相似,唯一的缺点是太黑了,跟新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祁长霄赶紧挽着姚栀栀迎了上去,接过男人手里的行李箱,提醒姚栀栀:“栀栀,这是咱大舅。”
“大舅。”姚栀栀一猜就知道这人是祁长霄的长辈,两人长得挺像的。
汤俊麒笑着点点头:“进屋说,外面热。”
小两口赶紧招呼大舅去东房里休息,端茶倒水,尽一尽地主之谊。
汤凤园落后一步,被秦亦诚叫住了。
“是汤阿姨吗?我爸是姚敬宗。”秦亦诚倒不是虚荣,非要说干爹的名字,而是干爹特地叮嘱的,这样才能给老祁家的孤儿寡母撑一撑场面。
毕竟他自己的爸爸只是一个车间主任,没什么能量。
汤凤园见他大包小包的,赶紧接了两个帆布包和一个大的编织袋过来。
“你是亦诚吧!你爸在信里说了,他要去北京开会,没空过来。”汤凤园很是开心,老首长太忙来不了,这很正常,能让干儿子过来就很给面子了,她很知足,赶紧让他把礼物放下,“快,到屋里坐,阿姨给你倒点凉白开。”
秦亦诚松了口气,原来干爹在信里说清楚了,那就好。
他跟着汤凤园,一起把礼物提到了新人的婚房里面。
婚房在西边,收拾得清爽整洁,床上铺着大红的喜被,喜被下面是凉席。
蚊帐是粉色的,上面贴了红双喜。
秦亦诚有点难受,把礼物放在旁边的书桌上,转身出去了。
堂屋摆了两张圆桌,他被请到了最里面那一桌,算是主家的贵客。
他这个位置,正好坐北朝南,一眼可以看到堂屋里的其他人,以及院子里的情况。
刚坐下一会儿,来了个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叼着根烟。
一来就问汤凤园:“小汤,我二哥写信跟我说他儿子来了?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一次。”
汤凤园知道这两家认识,姚敬宗在信里说了,这边有个他们的熟人,叫秦三山。
正好是她熟人。
汤凤园早几天就找了过去,送了请帖。
闻言赶紧指了指主座那边的年轻小伙子:“看到没,最壮的那个。那大高个,也就比我家长霄矮了一点点。”
秦三山打眼一瞧:“呦,我这大侄子长得真俊!那我坐他那边了?”
“那必须的啊,快去吧。”汤凤园赶紧领着他过去,“亦诚啊,这是你堂叔,秦三山。你爸跟你提过了吧?”
“小叔。”秦亦诚知道这边有个宗亲,赶紧起身叫人。
秦三山特别高兴,哎呀,可算是见到这个大侄子了。
他自己没什么大本事,一辈子也就在供电所混混日子了。
可是他的大堂哥秦波出息啊,在北大荒带着部队垦边呢。
二堂哥秦涛虽然退伍了,但也是个车间主任呢,日子过得很滋润。
这么多年了,堂兄弟几个都没能叙叙旧,如今借着老祁家儿子的婚事,他可以见见大侄子了,也能弥补一下亲情的缺憾。
赶紧坐下,拉着秦亦诚的手,热乎的聊了起来。
“等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秦三山还惦记着给侄女儿说媒的事呢。
秦亦诚不知道这事,好奇道:“谁啊,婶子和弟弟妹妹吗?”
秦三山笑着点了根烟:“不是不是,他们没来,你汤阿姨家孤儿寡母的,置办几桌酒席不容易,我哪能拖家带口的来吃呢,那不厚道。”
那倒也是。
秦亦诚觉得这个堂叔人不错,挺会照顾弱小的,就是不知道堂叔神秘兮兮的到底要带他见谁。
只得看了看在座的宾客:“那人在这里吗?”
“在。”秦三山深长脖子,越过门口那一桌看了看,“在那边,最靠院门口的那一桌。看到那个年轻小伙儿没有?叫朱志远,我想把他介绍给你堂姐做对象呢。是不是长得还可以?”
秦亦诚抬头看了眼,还行吧,平头整脸的,还算人模人样的,就是比新郎逊色多了。
他也比新郎逊色一点,不过他身体好,身材健硕,优势明显。
可惜了,人家今天结婚,他跟人家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想想就郁闷。
视线收回来的时候,正好姚栀栀出来拎热水壶,那大红绢花晃得他心慌,只得正襟危坐,盯着面前的碗筷,免得再失了分寸。
刚刚真是昏了头。
给人姑娘留下那么糟糕的第一印象,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补救呢。
他不介意等等她,有朝一日她守寡了,他愿意娶她。
可是眼下,他只能把这份心思藏匿起来,免得被人看穿。
太掉价。
他秦亦诚想要的,就耗得起,等得起!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眸子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非分之想了。
他平静地看着姚栀栀端了把椅子进了东房。
很快,里面阔别多年的亲人寒暄了起来。
秦亦诚离得近,无意中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汤凤园让两口子站到窗边,让长辈看看清楚:“大哥,这是新娘子,姚栀栀,这是你外甥长霄,这么多年没见,认不出来了吧?”
“认得出来,外甥照舅嘛!”汤俊麒常年定居大西北,浑身晒得黢黑,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他洁白的牙齿。
挺憨厚的,这是姚栀栀对他的第一印象。
穿的还是四个兜的军装,是个干部呢。
汤俊麒掏了掏衣兜,拿出两个红包:“来,长霄,小姚,收下,不要嫌少。”
长辈赐不可辞,两口子收了红包,说声谢谢大舅。
汤俊麒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我还担心这小子没人要呢,小姚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那些西医就会吓唬人,其实没什么的,他这病是娘胎里带的弱症,精心调养几年,会好的。”
“嗯,我也相信他会好的。大舅你坐啊。”姚栀栀又把椅子往他跟前挪挪。
汤俊麒觉得这姑娘真不错,长得漂亮,也懂事,难怪长霄看上她了。
不愧是他外甥,眼光一顶一的好。
他笑着坐下:“听长霄在信里说,你还给报社写稿子呢?真好,你们两个应该会有共同话题的,这小子挺爱看书的。”
“嗯,看出来了。”姚栀栀笑着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帅气得很呢。
几分病气不但不会拖垮他的颜值,反倒是多了一丝倔强不屈的气质,很诱人。
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欺负欺负他。
当然了,不是现在。
她笑着转移了话题:“大舅是军人啊?哪个部队的?”
“新疆,建设兵团。”汤俊麒并不是西北人,如今却已经是一口地道的西北口音了。
可见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语言习惯是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