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旺不觉得自己是洒脱,而是看透,但懒得跟褚令则这种书呆子解释,只笑道:“洒脱好啊,洒脱一点没烦恼,活到一百还是个老宝宝!”
“哈哈哈,你真逗。”褚令则心情好点了,这个张旺真有意思。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褚令则准备告辞的时候,张旺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手头紧啊,需要我借你点儿吗?”
褚令则愣住了,脸涨得通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张旺笑了:“别不好意思,我知道你缺钱,你不开口是抹不开面子对吧?其实谁都有风光的时候,也都有落魄的时候,没什么的。我先给你拿一百,不够了再说。”
褚令则别开视线,默默地嗯了一声。
张旺开了三门橱,拿了钱,又翻了一沓物资票出来:“我一个人也用不完,本来攒着给我妈用的,不过她还得过几个月才生,早着呢,你拿去用吧,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带我吃香喝辣。”
褚令则犹豫片刻,还是把钱和票接了过来,扭头进了张旺的卧室,找来纸笔,写下了借条。
连每一张票的额度都写清楚了,比如这布票,是半尺的还是一尺的,猪肉是二两的还是五两的。
张旺收下欠条,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这些干什么,我就一看大门的,不比你有前途,好好看,以后带我发大财。”
褚令则点点头,不得不感慨,能跟祁长霄混在一起的人,三观都是挺正的。
不怪祁长霄看不上他妹妹,跟他也客客气气的,他们老褚家的人,确实太小家子气了。
回到家里,他妹妹还在跟单母冷战。
他数了三十块,先把这个月的钱如数交给单家母子,又把那些物资票交给了他妈妈,这才骑着车去了医院。
剩下这七十,他拿了六十出来给周娟:“你先拿着用,今后每个月我给你二十,一直到给完三百为止。”
“你妹妹闯的祸,她不来,你来算什么?”周娟冷着脸,对这个褚令则一点好感都没有。
褚令则硬着头皮:“她婆婆和男人带着孩子来找她了,她没空。”
周娟乐了,估计是她妈妈把人叫来的,毕竟她还没跟丁灿她们说呢。
她装作很震惊的样子:“啊,不会吵起来吧?哎,你快回去看着点吧,万一打起来闹笑话就不好了。”
这话褚令则不爱听,他皱着眉头,想问周娟凭什么这么说。
还没有开口,姚栀栀来了。
她有两天没来看周娟了,天热她睡不好,索性来医院瞅一眼。
祁长霄跟她一起,看到褚令则,他的态度很生疏,不像是关系很好的发小。
姚栀栀也没问,只坐在床边,关心了一下周娟的情况。
刘小玉笑着解释道:“姚主编,没事了,大夫说我嫂子的颅压降下去了,水肿也消了,再挂两天水,拆了线就能出院了。”
周娟委屈坏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出院了我也不好见人吧。”
姚栀栀看到周娟的头发了,为了抽血和缝合伤口,剃掉了一大片,露出白花花的头皮。
现在包着绷带,看着就很滑稽了,等拆了绷带,周娟还怎么见人。
赶紧扒拉了一下系统商店,看看假发多少钱,还行,不是很贵。
她宽慰道:“回头都剃了吧,一起长,我给你送个假发套过来,没事的。”
“真的?谢谢你。”周娟好几天没笑了,现在却笑得灿烂。
她妈妈说得没错,跟姚栀栀搞好关系不会吃亏的。
怪她当初太蠢,不好好工作,惹恼了姚栀栀,今后可万万不会再犯了。
她赶紧抓住姚栀栀的手:“姚主编,我那篇稿子——”
姚栀栀看到她现在这么有进取心,还是挺欣慰的,宽慰道:“稿子已经选上了。过几天给你送样刊过来,稿费月底给你结算。这几天不要胡思乱想,先把伤养好。”
“好!”周娟感动不已,男人不爱她了,没关系,她还有工作,等她看到自己的作品变成白纸黑字的刊物,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晚上姚栀栀下班回去,刚进胡同口,就听到了褚家传出来的吵闹声。
那陕北的婆子嗓门儿就是大,哭哭啼啼的,说儿媳妇要逼死她,她不活了。
说话间推开院门冲了出来,姚栀栀赶紧让祁长霄停下,免得撞上去,被碰瓷。
第218章 婆媳大战3
胡同里偶尔起点小摩擦的人家也不少, 往往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有热心邻居去劝和劝和。
不过褚家的情况很不同,一来, 他们一家曾经被下放多年, 以至于大家对他们的事情三缄其口, 至今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来掺和。
二来,这才刚回来多久啊,老褚就因为女儿的原因丢了工作,得罪的还是周英这样的干部, 大家都对这家敬而远之。
所以单母嗓门儿再大, 也没人过来围观。
她都傻眼了,这不对劲啊, 这里的百姓都不爱看乐子的吗?
没人看乐子, 那她就没办法对褚令怡施压,只能往院子外面跑, 试图用自己的大嗓门儿扩大影响。
这会儿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出来, 看到姚栀栀和祁长霄小两口, 心中大喜。
好啊,可算是有人来看乐子了啊!
她也不管自己认不认识这两个年轻人, 冲过来就问:“闺女, 家里有绳子吗?借我上个吊。”
姚栀栀又不是神经病,没事闲的帮别人去自杀。
她没理,直接往家走去。
单母郁闷了, 这里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嘛,都不爱看热闹的吗?
只得扭头往胡同口跑去,那边住了不少婆姨,总会有人关心关心她的吧?
结果还真没有, 她在胡同里叫嚷了半天,只有褚母追了出来,劝她回去。
单母茫然得很,再闹下去真没台阶下了,只好半推半就的跟着褚母回去了。
进了院子,单母还是哭,哭自己当初为了给褚令怡改身份花了多少多少钱,哭自己儿子这阵子想褚令怡都想瘦了,她心疼。
单母哭着要去撞墙:“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不过是在你床边摆张小床,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我死在你们家好了!”
褚母赶紧拦着:“亲家,你听我说,孩子不是故意的,她是怕你睡小床委屈你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老褚去朋友家凑合一晚,今晚你就睡东房的大床。”
“这样不好吧?”单母没想到自己随便闹了闹,褚母就把大床给让出来了,这感情好啊。
这样她还能搂着孙子跟她一起睡呢。
褚母生怕单母继续闹下去彻底毁了他们褚家的名声,只得陪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你们远道而来是贵客,我们家住房紧张,也是没办法。要是再摆一张床,那房间里就没办法转身了,不如我跟老褚去朋友家凑合一下。好了,不生气了,吃饭吧,啊。”
单母心里这口气总算是顺畅了一点,吃饭的时候没看到肉,也没有生气,只管把鸡蛋夹给孩子。
至于褚令怡?一个偷摸把孩子打掉的白眼狼,也配吃鸡蛋?
单母一想到这事,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又上来了。
吃完饭便出去了,她还记着那个好心给他们带路的毛阿姨呢,要去人家道个谢,顺便说说儿媳妇的坏话。
她想起毛阿姨家有好多小孩,还不忘去供销社买了点瓜子糖带上。
进门就给孩子们发糖,一人一小包瓜子。
毛阿姨看到她这么客气,赶紧端了个长条凳过来:“老嫂子,坐。”
单母笑着坐下:“他姨,你是孩子奶奶啊,还是姥姥啊?”
“姥姥。”毛阿姨还不清楚这个老妇人来做什么,起身倒了杯凉白开,顺手抓住一个皮猴子,再屁股上拍了两下。
单母笑道:“看这娃儿淘的,沟子上都是泥。”
毛阿姨认识几个陕北来的,听得懂那边的方言,笑道:“小孩子皮点儿好,在外面野够了,回来就不会折腾我了。”
“这话不假。”单母想到家里的几个孙子孙女,也是一样的淘气,忍不住跟毛阿姨念叨起来。
毛阿姨很快听明白了,这个老妇女一共三个儿子。
大儿子在社办初中当老师,媳妇是供销社的,生了三个崽。
二儿子在粮管所上班,媳妇是护士,生了两个崽。
小儿子也就是褚令怡的男人,被她溺爱得不行,没什么大出息,只会种田。
至于她男人,那是生产队的队长,也算是有点体面。
所以单家的日子相比于其他人家,真的还算不错,家里几个孙子孙女都养得白白净净的。
褚令怡跟单勇生的是老六,不像几个哥哥姐姐调皮,反倒是安静得很。
单母说到小孙子就眉开眼笑:“这娃儿俊得很,也斯文得很,那衣服,穿一天都不带脏的。我老汉跟我说,这孩子将来是读书的料子,能做城里人哩!”
毛阿姨笑笑,心说这单母怕是在做留在城里的铺垫吧。
毕竟她自己也说了她溺爱小儿子,小儿子的媳妇现在回了城里,夫妻分开两地,不是长久之计,估计留下来的可能性大点。
不过毛阿姨没有说破,只是笑道:“倒也正常,外甥照舅嘛。孩子舅舅一直成绩好,老师们都夸呢。”
“是啊,娃儿有这样的舅舅,肯定有大出息,能做城里人。就是……”单母话锋一转,开始抹眼泪儿。
毛阿姨关心了一声,可算给单母找到诉苦的人了,赶紧把自己在儿媳妇那边受的委屈倾倒出来。
毛阿姨听罢,不禁心惊胆寒,这个褚令怡,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刚回来就闹得人许伟跟周娟鸡飞狗跳的,对自己的婆婆也这么不客气,太过分了。
她正准备宽慰几句,就听单母叹了口气,道:“好的是,她答应我家阿勇会把第二个孩子生出来,到时候说不定她没人带孩子,就想起我的好了。”
毛阿姨很是意外:“她怀孕了?”
“对啊,回来之前就有了,马上该显怀了。”单母为了给自己儿子出气,当然要把褚令怡言而无信的事捅出来。
但她要是直接说,那效果就很一般。
不如继续装作不知情,这么一来,她可是为了孩子才忍辱负重的,今后如果跟褚令怡翻脸,那也是褚令怡的错。
毛阿姨哪里知道这些,只觉得这事荒唐。
等单母走后,她忍不住跑过去找汤凤园嘀咕:“造孽哦这个褚令怡,怀着孩子还去勾引许伟?她想什么呢?”
汤凤园压根不想掺和这家的事,劝道:“你别管了,回头是好是坏赖不到你身上。”
毛阿姨是不想管,可她想找人八卦啊,无奈,只好去了钱大娘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