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目瞪口呆。
尤其是姚檬檬,忽然惊喜着跳起来,抱住了她的脖子:“老五老五!给我的吗!”
“嗯。”姚栀栀毕竟要在姚檬檬的婚礼上搞事请,算是对姚檬檬的补偿吧。
而且,一旦计划成功,受益的是所有姐妹。
所以姚栀栀不想计较姚檬檬前几天的冒犯。
姚檬檬激动坏了,好像一朵软绵绵的云,一个劲地在姚栀栀肩头下大雨。
姚栀栀嫌弃地推开了她:“哎呀,哭哭啼啼的烦不烦啊!起开!”
姚檬檬死皮赖脸,不肯。
姚栀栀无语了,把这几张票塞她手里:“拿着!光有票还不行,得凑钱。自己找爸说去!”
姚檬檬已经很感激了!
赶紧起身,眼巴巴地看着姚二担:“爸,可以找几个叔叔伯伯借点吗?三转一响凑不齐没事,先买台缝纫机,这样我能做做衣服赚点零用,借的钱我和刘宏伟来还就行了。”
“我考虑一下。”姚二担真的没想到,老五对这个姐姐还挺大方。
不禁好奇她哪来的票。
姚栀栀懒得告诉他。
姚二担有点心慌,不会是老太爷给的吧?
这死丫头前几天在卫生所陪了老太爷那么久,要是老太爷真的认出来这是亲的重孙女,给点好处补偿一下也是应该的。
不过……
照着老五现在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指定得闹。
所以……
应该是他想多了,老太爷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老五。
想通之后,姚二担不问了,犹豫半天,应道:“行,我去借借看。”
好在姚家人多,又都听说姚二担的女儿要嫁去城里了,不少人家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
更何况,他大舅哥和亲大哥都在城里,唯一的儿子还过继给了亲大哥,不愁他还不上钱。
两天后,钱凑够了,姚二担领着姚檬檬去把缝纫机买了回来。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公社著名的媒婆言婆来了,正跟姚樱樱说话呢。
姚二担心里高兴,看来曹厂长那边等不及了!
赶紧寒暄起来:“老言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老姚啊,大喜事儿!城里有个人家,托我来给栀栀说媒呢!”老言婆最爱帮城里人说媒了,给的好处多!
姚二担有点意外,几天前他给大哥他们打了电话,没想到这么快。
他简直不敢相信,问道:“对方不是二婚的吧?”
第14章 彩礼
言婆是个妙人。
圆月般的大脸盘子,珠圆玉润的身体。
一米六五的个头,瞧着得有一百六七十斤,光是下巴就叠了好几层。
这年头胖子很少,可见日子滋润。
全因她长了一张会哄人的甜嘴,特别会保媒,经她手的情侣就没有不成的,自然得了不少好处,把她养得憨态可掬,像只慵懒的大肥猫。
见到姚二担回来,赶紧松开姚栀栀。
其实她早几天就该来了,可惜生产队忙着晒粮交公粮。
公社催得紧,没空上门。
她笑着嗔怪起这个老熟人:“你这混账,咱俩什么交情?你家五姑娘这么好看,我能委屈她,给她介绍个二婚头的?”
果然媒婆的嘴跟抹了蜜一样,其实姚二担跟她交情不深。
不过既然不是二婚头的,他也就松了口气:“男方什么家庭,说来听听。”
“没必要。”姚栀栀直接打断了他:“我已经答应了,这是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嘿,你这孩子,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人生大事,你自己就随随便便答应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吗?”姚二担真的气死了,这个女儿越来越想骑在他头上拉屎了!
他可是一家之主,不摆出点大家长的派头来,以后还怎么服众?
姚栀栀懒得照顾他那廉价的自尊心,直接怼了回去:“怎么叫随便呢?这婆家是我自己找的,对方是南城派出所一个民警的儿子,家里就他一个孩子,嫁过去就有城市户口。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总生病,可能活不太长。不过没关系,我又不是图他的人,我只图这城市户口。不答应那不是傻子吗?”
姚二担被怼得哑口无言。
只得拽着言婆,去堂屋里细细打听。
姚栀栀懒得跟过去,依旧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编她的篮子筐子篦子。
很快,言婆笑呵呵地跟姚二担出来了:“你瞧,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一看就有福相!等你家栀栀去了城里,指定带着你们两口子一起享福。”
姚二担爱听这话,高高兴兴地把言婆送了出去。
回来后,他杵在树荫下,嘴里叼着廉价的叶子烟,眯眼打量着姚栀栀:“你可真行啊,真是你自己找的?”
“不然呢?指望你找个二婚的把我打发了?”姚栀栀说的可是实话,这可不是她自己邂逅来的缘分吗?
再说了,如果她的婚事还要老子娘做主,那她怎么给姐姐们树立反抗包办婚姻的榜样?
自然要自己拿主意。
通知姚二担一声算给他面子了。
姚二担气笑了:“行,你长本事了。怪不得最近跟我说话胆子肥了,嗓子也壮了。”
“你有意见?”姚栀栀挑眉冷笑,她就不信他敢闹腾。
姚二担确实不敢,吐了一口烟,眯眼叹气:“没意见,这家条件打着灯笼难找。你好好争气,早点跟人家生个孩子,把你那婆婆套牢了就行。日后哪怕男人死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婆婆也不会亏待你的。”
姚栀栀不爱听这话:“你不能盼我点好的?还没结婚呢就死啊死的,谁家爸妈这样跟孩子说话的?”
姚二担也觉得这话不吉利,不说了。
他蹲在树下,像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她:“那你告诉我,谁家孩子这样跟老子说话的?”
姚栀栀最烦别人在她面前抽烟,直接给他把叶子烟抢过来扔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抽!”
姚二担彻底服气:“行,你牛,找到靠山了。这个家以后让你来当。”
“行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要出尔反尔。”姚栀栀才不上他的当呢,想用这话激发她的羞愧心?
不好意思,她很想当姐姐们的家,谢谢啊。
姚二担被她气得彻底绷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想踹她编好的筐子。
姚栀栀头都懒得抬,警告道:“你踹好了,等我结婚要是连个嫁妆都拿不出来,丢的可不是我的人。”
行,他说不过她!姚二担蔫了。
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扭头,想去邻居家借个自行车,追上言婆问问彩礼钱给多少。
姚栀栀一看就知道他在冒什么坏水,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别问了,彩礼三百,回头上门提亲的时候直接给我,不给你。”
“你说什么?”姚二担不敢相信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跟王芳一样开始道德绑架,“老子养你一场,白忙活了?”
“怎么,我们姐妹几个没帮你带根宝?没帮着务农做家务?早就抵消了吧。”姚栀栀才不怕他呢。
她现在有个做警察的准婆婆,姚二担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姚二担确实不敢,只能无能狂怒。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动不动,瞪着姚栀栀。
王芳和另外几个女儿累了一天了,压根不知道他们父女在闹什么,只好问了问。
姚二担现在奈何不得姚栀栀了,只能发动王芳和四个女儿来做姚栀栀的思想工作。
听完他的控诉,王芳也气得不行!
可她才喊了一声老五,就被姚桃桃怼了回去:“这门婚事是老五自己找的,她有资格决定彩礼怎么分配。你们要是聪明一点儿,那就别指望从她身上捞油水。这钱让她拿着,给我那准妹夫买药养好身体才是正经事。只要我那妹夫好好活着,这门姻亲就能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以后村里谁不得高看咱家一眼?”
“就是啊爸!”姚檬檬如今良心发现,也知道帮着妹妹说话了,赶紧劝道,“要不是人家儿子身体不好,老五也攀不上这样的亲事。你们也不想家里出个寡妇女儿吧?这钱省下来,让我那妹夫好好吃药,健健康康地活着,不比什么都强吗?到时候咱这公社里的,谁不得跟你客客气气的?你不要只盯着那点蝇头小利,要有长远目光。”
姚二担沉默了。
理是这个理,可他怎么这么憋屈呢?
他可是一家之主啊,是老子啊。
哪有女儿训斥老子的道理?
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气得一把拍下筷子,不吃了。
姚樱樱看不下去了,赶紧劝了劝:“爸,别难过,我的彩礼钱会拿来孝敬你和我妈的。至于老五那边的,确实情况特殊,咱也没本事给老五找个这样好的婆家,怎么安排就听老五自己的吧。别的不说,只要老五真的嫁过去了,明年你想去负责鱼塘的话,指定没有人跟你争了。”
对啊,养鱼可比种地滋润啊,没事还可以顺两条回家改善一下伙食。
姚二担每年都争不过别人,以后就可以一雪前耻了!
他心动了。
姚樱樱太懂他了,乘胜追击:“爸,老五能找个这样的婆家,可比什么甜言蜜语都管用!虽然她说话是冲了点,可你也要谅解。上回她出事,差点小命不保,肯定是受了刺激,不想再被人欺负了。其实她这样去了城里反倒可以飞快站稳脚跟,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了。
姚二担可算是舒坦一点了:“看看,还是大女儿贴心。”
可他不能就这么屈服啊!
不然今后另外几个女儿都不学好,他找谁说理去?
只能把气撒在王芳身上,找回一点一家之主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