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妤其实是想和乌时晏断了,她吃不消乌时晏,比起乌时晏,裴谨或许更适合她。
但乌时晏说的没错,恢复记忆的裴谨可能不是她期许的。
任何人都不能容忍旁人假扮他的妻子,即便他与原本的妻子本就是表面夫妻。
戚妤眼眸逐渐清明:“陛下,请您去料理裴大人遇刺的事吧,涉及朝廷命官,不好耽搁。”
“裴大人,事关正事,不宜再在本宫身上浪费时间了。”
戚妤看向田文善。
田文善连忙道:“贵妃娘娘请吩咐。”
戚妤:“本宫要回屋歇息,将佩玖唤回来吧。”
田文善退了出去,戚妤也抽回了手,从裴谨身边离开。
两人都没有拦戚妤,这种事,终归得戚妤自己想透,此时拦下没有任何意义。
乌时晏也拂袖跟在戚妤后面离开。
他可以名正言顺踏入戚妤卧房,但裴谨却不能也不会,流言蜚语都能杀了他。
田文善再次回来,将裴谨请走,陛下过来时另带了太医,正是治脑疾的。
他感叹陛下的先见之明,毕竟裴大人可是病的不轻。
竟胆敢与陛下争贵妃,他身上还一身嫌疑没洗干净呢,又闹出了这事。
田文善深觉裴大人是活一日少一日,才这么有底气。
裴谨眼神微黯,他确实不能追上去,连辩驳都这样苍白,可能唯有他恢复记忆,才能真正证明他不会陷入陛下故意构陷的抉择中。
回到房内,戚妤倚在软榻上,随意拿起一旁的团扇,遮在脑袋上。
门嘎吱一声开了,又被人轻轻掩上。
乌时晏走近,拿走戚妤的团扇,便坐在她身边,将人拢在怀里。
他低头,脸颊贴着戚妤的脸颊,扶着她的肩膀,幽幽道:“你太放纵裴谨那厮了,让他靠的那样近,又惹了可笑的误会,若不是朕知道阿妤心地善良,只是尽了照料受伤臣子的义务,朕都该吃裴谨的醋了。”
乌时晏凶相毕露,锐利的目光看向前方。
只要戚妤顺着他的话应下,他可以既往不咎,可以不去探究他们为何那么亲密的原因。
她也仍会是他心爱的女子。
乌时晏相信,戚妤会知道怎么选择。
戚妤想了想,她孑然一身,比失忆的裴谨还要光棍,要选自然选最刺激的,百般遮掩有什么意思?
“我喜欢裴谨。”
乌时晏没了声音。
戚妤看向乌时晏,眸中尽是挑衅:“是我引诱了裴谨,让他与我欢好了。”
乌时晏的脸庞如落了霜一般。
他缓了缓,道:“阿妤,不可以说这种词,该罚。是裴谨勾引了你,朕知道。”
乌时晏看向戚妤,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似要把对方给看透。
“阿妤以为朕会在乎这些吗?”
“朕只要你,朕只要未来的太子是从你腹中出来的,朕再也不会将你从朕身边放走,这次,是对朕的教训。”
戚妤无趣地移了视线。
她不会为了扳回一局就拿乌时晏与裴谨床上的事相比较。
乌时晏捏住戚妤的下巴,让她重新看向他:“阿妤连看朕一眼都不想看了吗,那这样呢?”
他倾身,吻上了心心念念的唇,心里的忿忿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他承认,他不是表现的那么平静,对戚妤的话也不是那样的无动于衷。
阿妤竟然说她喜欢裴谨……
凭什么?只是短短几日,怎么能轻易喜欢上别人,那他怎么办?
戚妤要溺毙在乌时晏的吻下,他没有给她换气的时间,紧紧抓着她的手,红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仿佛要与她缠绵至死。
不许有一丝的分离。
戚妤原本还是一尾很活跃的鱼,没有让乌时晏时刻占领上风,但力气迅速流失下,她便也被迫承受起来。
在她难受的蹙眉时,乌时晏终于舍得分离了。
戚妤扶着软榻,大口喘着气。
乌时晏趁机将人抱起,走向床榻:“阿妤,朕说的要罚,不是开玩笑的。”
他将人放到床上,俯视道:“朕会让你忘掉裴谨的滋味,只记得朕。”
戚妤从床上爬下来,准备下床跑走,却被乌时晏阻了去路,见离开不能,她泄气道:“这是白天。”
乌时晏将戚妤斜插的一支簪子拿掉:“无碍,再有一个时辰便日暮了。”
戚妤的长发倾泻而下,她茫然无辜地看向乌时晏。
她现在说她对方才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还有救吗?
第51章
气氛一时僵住, 乌时晏目光黯淡地看向戚妤:“阿妤,你对朕究竟有什么不满意?”
“朕难道就那么比不上裴谨?”
戚妤泄气,眉眼恹恹,颇为无精打采:“陛下说的哪里的话, 谁又能将你与旁人相比。”
“只是臣妾是个庸人, 只喜欢讨好自己的人, 而不喜欢逼迫臣妾, 对臣妾冷脸的人。错不在陛下, 而在臣妾。”
“臣妾暂无心力应对, 陛下先走吧, 田公公应是将陛下的住处收拾妥当了。”
戚妤拢了拢头发,目光落在乌时晏手中的那支发簪上一瞬。
她实在气闷的厉害,要上榻为什么不将他自己外衣脱了,反而来抽她的发簪。
乌时晏拿这样混身是软刺的戚妤毫无办法:“那朕若是不走呢?”
戚妤撇过脸:“那臣妾将毫无办法……陛下不正是知道这点, 才这样肆无忌惮将臣妾带上床吗?”
乌时晏这样,她如何不会对乌时晏生出失望, 又如何不会在见到裴谨后平生出欢喜?
她又不是只围着乌时晏转的人。
裴谨不香吗?
乌时晏目光一沉, 语气不由发寒:“你在想裴谨。”
戚妤眨了下眼, 眸光重新变得清澈。
“你想让朕走, 是因为怕裴谨受了委屈是不是?”乌时晏眸中隐有泪光闪过,他掀起眼皮, 掩住了这丝情绪。
戚妤面露不解,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纳闷不已, 乌时晏为何会这样问?
她不想,她不愿,还不够清晰吗?
戚妤看向乌时晏, 眉间微蹙,一字一顿道:“是臣妾自己不想。”
乌时晏闻言,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他倏地意识到,即便没有裴谨,戚妤身边也会有其他人,只是或早或晚。
一直以来执迷不悟的其实是他,而非对他倔强的戚妤。
他困不住戚妤,只是戚妤不愿意与他争,一次次这样消耗的是戚妤对他的喜欢。
是的,乌时晏觉得戚妤喜欢过自己,一如现在对裴谨这样。
要说她对裴谨有多么喜欢,也不见得,只是在他的对比下,能坦荡地对他说出,她喜欢裴谨。
若是真的面对裴谨的问询,戚妤反倒会迟疑,就像是对他,从未真真正正说过爱与喜欢。
但戚妤有真心吗?
乌时晏觉得是有的,不然他何德何能在戚妤那里得到了那么多纵容。
乌时晏知道戚妤喜欢怎样的人,戚妤也从未掩饰过,直白的可爱。
可自从在清水县隐隐摸到戚妤的身份,他就觉得她一辈子不会走,不会离开他。毕竟多少人前仆后继想接近他,杀了他,而戚妤出身的家族如果跟他有仇,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因而那些日子,他对戚妤太过放肆,从没想过再伪装一番,讨得戚妤的欢心。
戚妤的脾气已经是极好的了,无论他怎样对她,她也只会在当下从他身上讨回来,但连咬下来一块肉的凶劲儿都没有。
况且,他喜欢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恨不得能留下迟迟不好的疤。
等到老了,他就可以指着这些疤对阿妤说这是你什么时候咬的,阿妤就会说,你这个老头子,记性可真好,而拿他毫无办法,亦或者狠狠将他锤一顿。
只是想到那个场面,乌时晏就不禁喜悦起来。
他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因而戚妤当时有多讨厌他,他就有多暗暗开心,毕竟他们亲密无间,他的狗脾气在戚妤这里得到了最大的纵容。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戚妤不是非他不可,她垂怜了裴谨,对他说她与裴谨欢好了。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不是他的。
乌时晏自听闻那些话便心中郁郁,万念俱灰,只能佯装平静,妄图将这一茬混淆过去。
之前他头脑昏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裴谨,该怎样断了两人的情谊。
但现在,望着戚妤坚定的眼眸,乌时晏重新有了打算。
乌时晏缓和了声音:“朕知晓了,朕真的知道了。”
“既然阿妤不喜欢,我们什么都不做。”
戚妤犹疑地看向乌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