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养伤。”戚妤缓过神道,准备将手抽走离开。
裴谨见状连忙抓住戚妤的指尖:“头上的伤还没看。”
戚妤只好绕到他身后,将他的头发掀起,看后脑勺的伤。
看罢,她只觉得裴谨命大。
裴谨道:“前几天下雨,我趁着雨势躲开了追来的人,并藏在山上的道观度过了两日,昨天本想趁着山路不泥泞,看看能不能翻过这座山,结果脚下打滑,便坠了下来。”
“但是我实在幸运,遇见了夫人。”
戚妤绕回到裴谨面前,她一边想着要把裴谨说的事告诉卫四,一边唬着脸道:“不许再叫夫人了。”
被乌时晏听见,神仙也难救。
裴谨眼尾一垂:“可除了夫人、娘子,为夫实在不知道该唤什么了。”
他没法唤戚妤、阿妤之类最平常的称呼。
他好似不应该知道夫人叫戚妤才对。
戚妤:“那就什么也不唤,陛下过些日子会来,裴大人有什么事直接向他禀报。”
裴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眼神飘忽,像在酝酿着什么。
“嘶——”
戚妤蹙眉,急忙问:“怎么了,是伤口疼?”
裴谨点头,顺势将戚妤的手放在他腹部,露出点笑意:“但娘子摸一摸就不疼了。”
戚妤看了他一眼,用力往下一按。
顿时,裴谨额头渗出了冷汗。
戚妤盯着他略微歪头:“疼就叫御医。”
裴谨失落一笑,而后整个人倒向了戚妤,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
“这次真的很疼……娘子,让我靠一会儿。”
裴谨很重,戚妤觉得他是在报复她,所以毫无保留地支撑在她身上,她只得扶住裴谨的胳膊,才不至于双双倒地。
戚妤正欲将他推开,但想到方才是她重重按了他一下,才导致这样的局面,便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她跟一个可怜的伤患争什么?
裴谨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戚妤瞅准一旁的软榻,摇摇晃晃往那边移去。
几步路后,戚妤想将裴谨推到软榻上,但裴谨反应更快,一阵天旋地转,她便不知怎么压在了裴谨身上,发丝擦过他的脸颊,她入目便是他的喉结。
裴谨额上的冷汗下的更快了。
戚妤着急想从裴谨身上下来,却被拉住了手腕。
她恼道:“方才摁一下都疼的受不了,现在拿身体当垫子,裴谨,你要干什么?”
裴谨费力挤出一抹笑道:“夫人终于不叫我裴大人了,裴大人听着生分。”
戚妤心道,夫人听着就不生分了吗?
但裴谨的记忆中应该没唤过她其他,如今才夫人娘子的叫。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论这些的时候。
戚妤冷了脸,挣开他的手道:“裴大人,本宫让人去传御医。”
她是忽然想到了裴谨,想看一看裴谨伤势恢复的如何了,才到这里,因此身边没有跟着宫人,而侍奉裴谨的人在她来时,便因要换茶盏而离开了。
她身边,仅有一个林七。
但林七不太管她的任何事,只在她有需要的时候出现。
戚妤出去找宫人让其将御医带来。
看着戚妤离开,裴谨支起上身,即便额头上的冷汗凝成了更大的水珠,他的精神头看着却是好多了。
他一看到戚妤,便觉安定,精神大好再正常不过了。
夫人,真乃灵丹妙药。
裴谨看向腹部的伤口,心道,不能这么快好全,只要伤在一日,戚妤便会对他多一分包容。
原本在他向她靠过去时,戚妤是可以推开他的,但她没有,因为怕伤到他。
戚妤离开后便没再回去,她让人将卫四叫过来,把裴谨告诉她的一股脑告知了卫四。
戚妤问:“追杀裴谨的人,可是与陛下有关?”
卫四没想到这么直接,他愣了一下才否认道:“不是。”
“陛下要杀人,不会留这么久。”
戚妤对卫四最后补充的话不置可否。
她又问:“关于裴大人遇刺,陛下那边可有什么成算?”
“有的。”提前知道裴大人失踪算不算?
戚妤点头:“那本宫就放心了。”
她将此事撂开,时间悠然,就寝前,她饮了两杯酒才去睡下。
半夜,廊下亮起两盏灯,戚妤被亮的睁开了眼,她扶着头坐起来让屋内守着的宫人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宫人很快回来:“回禀娘娘,是裴大人夜里起了高热,御医连夜赶过去,但因夜视艰难,宫人就自作主张将灯笼点上了。”
戚妤宽和道:“理应如此。”
跟着她来宅子上的御医姓吴,年纪很大了,但医术绝佳,宫人迁就他点灯再合适不过了。
且裴谨如今能渐渐恢复,吴御医功劳不小。
戚妤不睡了,起身换了身衣裳准备去裴谨那里走一趟。
她看了眼困倦的宫人,便让她留了下来。
裴谨的屋子离她住处不远,刚到,戚妤便听到了里面吴御医的声音:“不该如此啊,算了,药熬好没?趁着他还有意识抓紧灌下去,不然就不好喂了。”
“裴大人,喝完药你好好睡一觉,切不可再做费精力的事了。”
戚妤进去,便见到裴谨扶着碗,将药一饮而尽,见到她来,笑起时也难掩疲惫。
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裴谨生病了。
但裴谨白日看着还好好的,虽然她最后没有来,但也有人向她禀报裴大人无事。
缘何过了几个时辰就病的这样严重?
吴御医年纪大,不能熬,见脉诊了,药也喂了,便跟着宫人去附近的屋内的歇下。
裴谨抬眼,侍奉他的人就退了出去。
他语气微扬:“你来了。”
戚妤走近:“别动!”
裴谨只好放弃准备起身的动作,一眨不眨的看向戚妤。
戚妤道:“快些睡吧,御医的话总得听。”
混着屋内的烛光,戚妤身上莫名有种温柔的感觉。
裴谨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毕竟下午就没来,但没想到还是心软了。
他伸出手:“我记忆里只剩你了,你在,我才能安稳入睡,除非将我打昏过去,不然娘子可否握一会儿我的手?”
戚妤犹豫不决了三息,终是搭了上去,不厌其烦催促道:“快睡。”
双手相叠,裴谨高兴地握了上去。
屋外还有宫人走动、低声说话的声音。
戚妤是贵妃,就意味着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收入眼底,而不会在裴府时那样方便。
但戚妤没管,这里到处都是乌时晏的人,不管怎么遮掩,乌时晏总会知道,既如此,那何必顾虑那么多?
裴谨比乌时晏温润、听话、容易满足,只要她给他一点点甜头,他就会如获珍宝,而不像乌时晏那样在不断索取着更多,不甘心,贪婪成性,不易敷衍。
况且,裴谨只记得她了,如何能不让她心里生出怜惜。
她闲暇时能逗一逗裴谨,却无论如何逗不了乌时晏。
这便是差别。
也许是睡前喝了酒,戚妤的目光放纵地落在裴谨脸上,她伸出另一只手,挑起了裴谨的下巴。
裴谨只是握她握的更紧了,眼中流淌着温和爱意。
他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怎么冒犯,甚至隐隐激动。
青葱玉指落在他肌肤上,便代表着戚妤在念着他。
戚妤收回手,看吧,裴谨与乌时晏真的很不同。
第48章
戚妤并未在裴谨房内停留很久, 在他睡下后,她就离开了。
裴谨没来时,她都计划好明天要出门,因此得早早回去养精蓄锐。
翌日, 临行前, 戚妤让人给山上的道观送了东西, 而后便翻身上马, 带着弓箭和侍卫出发了。
等裴谨想故技重施时, 便听到了戚妤离开的消息, 只好在吴御医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将药喝的一干二净。
送走御医, 裴谨问身边的人:“娘娘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宫人糊涂道:“奴才不知,但娘娘吩咐了,在大人伤好前,不让大人您出门。”
裴谨让人找来书籍, 慢慢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