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看着看着整个人就仰躺在了沙发上,她还不是好好躺,她是腿搭载沙发背上,头朝下悬在沙发边,整个人垂着脑袋边看边笑。
“二月真会写”,明明见钱眼开、守财奴放在现实中都不是什么好词,怎么写进小说融进人物形象里就这么生动鲜活。
清风难得没有跟她唱反调。
她点头道:“这就是她的厉害之处了。”
单论文笔,二月天说不定还比不过她,她一向擅长言情酸涩描写,那大段大段的内心剖析和拉扯,常常令读者心揪不已。
但是小说从来都不是只看文笔,二月天写人物写剧情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再加上她文笔也不差,所以她能火,清风一早就有预料。
“啧,真洒脱啊”,蜉蝣瞥了清风一眼。
她也知道二月天厉害,但是让她承认二月天比自己厉害,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洒脱又怎么能跟你做朋友。”
气都要被气死了。
“嘁!”
蜉蝣不想跟她说话了,谁说每次都是她欺负清风的,清风这家伙分明是个白切黑,看似温和,实际上可会扎人了。
二月就是被她的表象给骗了!
蜉蝣哼唧哼唧换了个姿势继续看文。
【两年时间一晃而逝。
阎怀瑾的婚事果然如阎立本当初猜测一般,至今还没有个着落。
他家夫人参加宴会时也曾旁敲侧击和其他夫人聊过,只可惜众人皆是委婉推辞,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平白低了女儿的名声。
阎怀瑾不在意这些。
经过两年的刻苦训练,她如今画技日益精进,她抱玉仙人的称号在京城中也彻底打响了名气。
众人背地里骂归骂她,私底下该买画还是买画。
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只是近来,阎怀瑾明显感觉到自己生意大不如前了。
唉!
京中有钱的小娘子小郎君毕竟有限,这两年该来找她的基本上都了,那些不愿意来的之后估摸着也不会来。
还有那些年纪大的长辈,其实他们才是最有钱的那一拨,只可惜他们也是最看重脸面的一群人,对于阎怀瑾这个大逆不道的小丫头,很少有人不抱有偏见。
阎怀瑾趴在书桌上蹙眉沉思。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想点新法子,扩大一下生意圈了。
十五岁的少年,容貌稚嫩秀丽,眼神灵动如鹿,几个滴溜滴溜转动之间主意就形成了。
于是没几日,京中就传言抱玉仙人出了劳什子全家福套餐,她还上门作画,请有意向者尽快联系。
长安城某酒肆,众人一边吃酒一边议论纷纷。
“全家福是个甚?”
“听说是一家人,把一家几口人画在一幅画上,然后挂在自家厅堂上就叫全家福。”
“这名字倒是寓意不错。”
“是哩,听闻新婚夫妻她也给画,就画新郎新娘穿着婚服嫁衣的模样,说这叫...叫什么来着?”
“婚纱照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读起来忒拗口了。”
“京中不少准备成亲的人家都很心动,你想想那婚服一辈子也只穿这么一次,让抱玉仙人画下来时时欣赏多有意义。”
“作甚么一口一个抱玉仙人的,不就是那阎守财奴么!”
“嘿嘿嘿,也不知这阎守财奴还嫁不嫁得出去......”】
全家福、婚纱照,这不就是把照片给画出来么。
蜉蝣看到这里忍不住又说话了:“二月可真有创意,她怎么想到把这些东西融入到古代去的呢,你别说,这么一写感觉普通的照片都变得有趣起来了。”
“确实。”
二月天的文总是这样出人意料,让人猜不到剧情接下来的发展,这也是她喜欢看她小说的原因,因为未知,因为惊喜。
第26章
“不过, 你才刚看到这里吗?”
清风有些惊讶,她都已经看到下一章了。
蜉蝣随意嗯了一声:“对啊,难不成你进度比我快, 你看到哪了?”
“我看到女主接到了第一单生意, 是一个.......”
“停停停别剧透,我要自己看”,蜉蝣赶紧打断了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剧透了, 那看文还有什么意思!
清风笑了。
“行, 我不说,你自己看, 后面也很好看。”
【临近年关, 不少外任的官员回京述职。
这期间,阎怀瑾突然接到了一位夫人递过来的帖子,这帖子里写得是邀请她前去杜府作画。
阎怀瑾有些惊讶。
给她递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杜如晦杜丞相...的老婆。
杜夫人对于阎怀瑾早有听闻,从前她不甚在意, 只今年突然流传出什么全家福的说法, 倒是让她颇感兴趣。
她长子杜构任慈州刺史,常年不在京中, 她时常挂念却不得相见,于是就想请阎怀瑾为他们一家作幅画。
阎怀瑾来到杜家, 受到了杜夫人的热情款待。
听完杜夫人的诉求,她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样一位慈母, 倘若知道几年之后她的次子就因谋逆案被下令赐死,她的长子杜构也被牵连流放岭南,最终病死他乡, 她会是什么心情。
都怪杜如晦死得早啊!
他若是还在,凭借他的城府定不会让儿子随意站队插手皇权争斗。
杜夫人问道:“大娘子可是有什么顾虑?”
怎得迟迟不说话。
阎怀瑾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只是不知道莱国公什么时候有时间?”
杜如晦死后,这莱国公的称号便袭封给了他的长子杜构。
杜夫人笑道:“他前几日便已抵达京城,现下进宫面圣去了,等他回来就可以开始了。”
阎怀瑾点头。
在厅堂里吃了一会茶,她就在杜府管家的陪同下逛了逛杜家的府邸,为接下来的画作选择一处合适的背景。
等她逛得差不多时,杜构就穿着官服回来了。
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目清正、仪表堂堂,看着就正气十足。
可惜了,被他弟弟连累不说,他父亲的荫蔽也没能报到他身上,反而他父亲的弟弟,也就是他叔父杜楚客,同样参与了夺嫡行为,却因他父亲的缘故得太宗开恩,只贬为县令便作罢了。
阎怀瑾看着面前的杜夫人和莱国公杜构,有些迟疑道:“夫人,只画你们二人吗?”
她二儿子和二儿媳不管了?
杜夫人挥了挥衣袖:“他们二人想画的话让他们自己去找你,你今日只管画我们二人即可。”
说罢,她又转头对着杜构道:“你该把芸娘和孩子带回来的。”
芸娘就是杜构的妻子。
这次回京匆忙,他就没来得及带上妻子孩子。
杜构温声安抚:“阿娘,等下次我带他们回来,我们再请这位阎娘子画一次。”
“好好好。”
杜夫人开心了。
阎怀瑾又是默默叹气,下次,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领着两人去了自己在院中看好的地方,红珠在一旁帮她摆好画架,她就开始画了起来。
一幅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完成的,阎怀瑾也不可能让杜夫人和莱国公站这么久,她大致将两人的整体轮廓勾勒出来后,就让两人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休息了。
等这幅画彻底完成,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阎怀瑾画得手都酸了眼也累了,倒是莱国公头一次看到此种类型的画作兴致盎然。
他一边端详画作一边问道:“阎娘子,不知我可否在上面题字?”
“自然是可以。”
这画既然卖给了别人,她哪里还管得了别人要对这幅画做什么。
“甚好甚好。”
杜构一时欣喜,拿着画就去了书房。
杜夫人望着他远去,直到杜构的背影消失在连廊深处,她才接过管家手里的荷包递给递给阎怀瑾。
“娘子画得很好,我儿甚是喜欢此画。”
“多谢夫人,夫人谬赞了。”
阎怀瑾揣着满满一包钱回家去了。
她精力不济,吃饭时蔫蔫了吧唧的,顿时引来了阎立本夫妻俩的连声关怀。
她摆摆手:“就是画画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