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天就到中秋节了，唐芷去供销社看了一下，想买月饼，这个月后勤发粮票时发了月饼票，按粮本领，十四岁以上两人一个月饼，十三岁以下三人一个月饼，凑不齐一个的家庭，供销社会切开卖。

　　他们家可以买一个月饼，这里可是被后世称为月饼之乡的呢，她来看看这个年代的月饼是什么样的。

　　有五仁，豆沙，叉烧，叉烧月饼三角钱一个，五仁两角五分钱一个，豆沙两角钱。都是半斤重一个。唐芷买了五仁馅的，这个年代用料足，五仁的会越吃越香。

　　看到有柚子和蜂蜜卖，买了六个柚子，一斤蜂蜜。蜂蜜是老乡上山找到拿来供销社换的，不定时有，所以不要票。家里还有冰糖，所以这个月的糖票买了一斤红糖回家备着，红糖也经常缺货，看到有就要备着，坐月子要不少红糖呢。

　　回家洗洗切切熬煮，把罐头瓶子找出来，之前吃罐头，瓶子留下来洗干净了。

　　熬好等晾凉的时间，煮了碗面吃。今天顾恒要去县里开会，不回来吃午饭。

　　罐头瓶子不大，最后装了五个瓶子。

　　寄回家的节礼，还是分三份：三个柚子三瓶柚子茶，三个菠萝蜜，她哥她父母还有顾恒父母，还是一个包裹寄回去给她妈，反正他父母跟她父母关系好，他们寄信寄包裹也是一起打包寄的。方便，要丢也一起丢了，不会落下谁的。

　　用旧报纸一个个包好，装蛇皮袋，用针缝好，外面再装一个麻袋，缝好。这个个包裹得有 30 多 斤了，一个菠萝蜜八九斤。

　　第二天顾恒扛着包裹寄出去，供销社旁边有个邮局，是为了给部队和家属院方便建立的，不用走到县城或镇上，这里生活还是很方便的。

　　顾恒回来时拿了一个包裹，应该是家里寄的。打开，里面有一袋奶粉，一罐麦乳精，一斤大白兔，一斤红糖，孩子的衣服，一块棉布，一块的确良。奶粉和孩子衣服是婆婆的，红糖和布料大哥大嫂的，麦乳精和大白兔是她妈妈的，每个都标清楚。

　　她婆婆信上面写了，顾恒妹妹要生了，大嫂肚子也大了，她不方便过来照顾她月子。顾恒家兄妹三个，上有大哥，下有妹妹。他大哥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没听说怀二胎了啊，应该是最近有的。妹妹要生了，等她生的时候妹妹也出月子了，时间上并不冲突。

　　顾恒有点低落，好像从小他都不是父母的第一选择，即使他很努力很优秀。大哥比他大，小的要让大的，妹妹比他小，而且是女孩子，大的要让小的。现在媳妇坐月子也要让。

　　之前以为他妈要上班，请假为难，所以没说什么。现在看，也不是不能请假，只是请假并不是为他。

　　唐芷看出来他的不平和难过，但她也没法安慰他，她太懂这种感觉了。

　　她无所谓婆婆能不能过来帮她坐月子，不熟悉，她可能也不自在。但是顾恒不这么想，平时偏心谁，他无所谓，但明知道他职业特殊，他媳妇一个人有多不方便，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和生气。

　　唐芷只能抱抱他，无声的安慰。

　　抱了一会，接着看信，她妈妈写的，说她妈妈会请假过来，让他们确定预产期，她妈妈就看着时间请假。两人赶紧拿纸笔出来，给她妈妈回信，免得忘记了。

　　上次医生说了，预产期在新历 12 月中，现在 是新历 9 月底了，还有两个月，她现在肚子快七个月了，现在每天像气球一样长大，像医生说的前期太懒不想动，现在每天在肚子里大闹天宫。但这个孩子怀的很省心，她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能吃能睡，弯腰干活，她都没抗议。

　　这么乖，前期她觉得是个女儿，现在这么好动，她又觉得是儿子。

　　“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啊？”唐芷问他。

　　“儿子女儿我都喜欢，不管这个是男孩女孩，我们就生一个好了。”顾恒不想她太辛苦，生孩子带孩子都不容易。

　　生一个也好，把所有的爱都给 他/她，男孩女孩都好。

　　中秋节那天部队不放假，顾恒早早起来去买肉回来再去训练。

　　唐芷中午就简单煮了红薯饭，炒青菜，西红柿鸡蛋汤。下午顾恒去上班，她把菜地的豆角摘了，烫水晒干豆角，黄瓜也吃不完，用盐腌制晒黄瓜干，之前用竹子编的簸箕派上用场了。

　　忙一下午，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做晚饭，今天的晚饭丰盛，红烧肉，清蒸鱼，排骨菌菇汤，黄瓜炒鸡蛋，土豆白米饭，还有月饼，奢侈了一把。

　　……

　　中秋过完，国庆又来了，顾恒放一天假，趁天气好，把孩子的衣服拿出来洗干净晒好。

　　菜地的黄瓜豆角摘完了，把藤拔了，竹子收起来，下次还能用。把地翻一遍，玉米种子找出来，把玉米种下去。西红柿还挂果，还能摘一茬，摘完西红柿可以种点四季豆。

　　忙忙碌碌，时间一溜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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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十二月了，离预产期还有十来天，把生产包收拾好，到时发动了直接拎包去卫生院。

　　再把客房收拾出来，里面有一张床，有个书架，有张桌子和凳子。顾恒平时当书房用，东西少，也不用怎么收拾，就是擦擦灰。

　　结婚时家里陪嫁的嫁妆有两床棉被，他们现在在用。后面她跟老乡换了五斤棉花弹了一床，等她妈过来可以盖，顾恒以前住宿舍用的棉被也拿回来，拆洗干净了，到时可以当床垫用，应该够用了。

　　这天，顾恒请假，借了车到火车站接丈母娘。唐芷妈妈名字叫周淑琴，一上火车，她爸唐建辉就发电报过来，告诉他们车次，让他们按时接车。

　　顾恒到车站等了一个小时，顺利接到丈母娘。一看到丈母娘赶紧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包裹：“妈，辛苦了，路上怎么样，还顺利吧？”边关心她边带她往外面车子走。

　　“顺利，找人买了卧铺票，累了就睡，醒了跟人唠唠嗑就到了。”周淑琴女士显然是个社牛，“小芷身体怎么样？反应大吗？肚子大了是不是睡觉都辛苦了。”还是担心女儿，写信都说很好，怕她报喜不报忧。

　　“你们寄回去的水果，蜂蜜柚子茶，小芷她大嫂都很喜欢，我让她送了一个菠萝蜜回娘家，他们都很喜欢，这次知道我过来照顾月子，亲家那边还给送了两包奶粉，两斤红糖。”她说的亲家是儿媳妇那边娘家。

　　顾恒家父母给了点肉票，糖票，一罐麦乳精，和五十块钱，让帮忙送来给唐芷。

　　周淑琴有点不高兴的，这么多年老伙计了，还不知道他们家偏心呢，顾恒妹妹生完孩子两个月了，他大嫂要过完年才能生。他老娘赵兰就没想过来帮小儿子一把，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当了亲家反而疏远了，因为赵兰忽略的儿子儿媳妇，是她周淑琴的女儿女婿。

第15章 亲妈到来

　　顾恒开车带着丈母娘去国营饭店吃午饭，这个车站是在他们隔壁县城，开车回到家属院要两个多三个小时。如果坐公交车要倒三趟到县城，县城如果碰到附近村民的牛车或拖拉机，就可以搭顺风车，没有车就走路回家属院，走一个小时。

　　所以探亲一趟不容易，还要丈母娘来照顾他媳妇，顾恒对丈母娘多少有点愧疚感。

　　到国营饭店让丈母娘点菜，周淑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菜单牌子，点了一个艇仔粥，顾恒点了一份炸鱼，和葱花煎蛋。

　　艇仔粥一份是一个砂锅，够两人吃了，就没另外点主食。一共花了 6 角 4分，加三两粮票。

　　顾恒让岳母先去坐着，他站在窗口等，粥很快就从窗口推出来。他先端过去，然后回来端其他菜。

　　“早年我有个同事是 y 省人，天天听她念叨这什么艇仔粥，说可怀念了，在北城都吃不到。今天这一吃，果然是好吃，难怪会被怀念。”周淑琴很喜欢这艇仔粥，料足，有肉有海鲜，还有油条，有花生，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味道很鲜。

　　“妈，你喜欢，等会我们去供销社看看，这里的海产品种类比较多，我们自己也可以煲海鲜粥，材料没有这艇仔粥全，但味道也很好的。”顾恒看她喜欢，自然想办法满足她。

　　“别了，小芷现在不能吃海鲜，别馋她了。”还是心疼女儿，现在怀孕辛苦，还有很多不能吃的东西。

　　顾恒也就没说什么，他也心疼媳妇啊。

　　两人吃完饭回去，道路不平，周淑琴都快吐了，终于在天黑前回到家属院。唐芷刚准备做晚饭，就看到院门被推开，她妈走进来，顾恒拿着行李跟在后面。

　　“妈，”唐芷迎出去，“妈，你路上都好吧。”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坐了几天火车，又坐了几个小时汽车，脸色有点憔悴。

　　周淑琴也在打量她，看她脸色红润，精神也好，没有孕晚期的疲惫。放心了不少。

　　“放心，你妈我好着呢，托人买了卧铺，舒舒服服的。”周淑琴也有心情看一眼院子了，种了不少东西，翠绿翠绿了，这南方就是神奇哈。不愁没菜吃。她一路过来，外套都觉得太厚了，有点热。

　　唐芷拉着她妈进去客厅，冲了杯糖水递给她：“妈，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去做饭。”

　　“我不用休息，你坐着，我去做饭。”站起来就往厨房走。

　　顾恒放下行李，也进去厨房，“媳妇，妈，你们都去客厅休息一下，说说话，我做饭，很快就好，妈刚到，肯定累了，哪能刚来就做饭。”说着就去柜子拿米，唐芷也就让他做了。

　　“妈，我们去院子摘点菜。”唐芷带她妈在院子走一圈，介绍一下种的果树和蔬菜。

　　周淑琴不让她弯腰，自己去拔了一大把菠菜，这么新鲜的菜，看着就欢喜。家里老伴知道了肯定羡慕死他了。

　　现在是冬天，北方别说新鲜菜了，菜干都不多见。大白菜，萝卜，他们住家属楼的，都没地窖储存，只能腌酸菜，吃一冬天腌菜，还得省着吃，怕吃完了，冬天没过去。

　　“妈，你请了多久的假啊？”唐芷问，看她能待多久，要提前准备点东西给她带回去。如果她一出月子她妈就回去，她肯定来不及准备。想想这边冬天有什么特产，能带走的。

　　“请到过完年，我年前赶回去就好了”。过年也是一天假。

　　“妈，明天我带你出去逛逛，看看老乡家有什么你喜欢的，换点回来。我好久没去村子了，也不知道这个季节，这里有什么特产。”唐芷映像中，收了晚稻之后种四季豆，小麦，玉米，辣椒。

　　“行，去看看村民有没有晒菜干，去换点寄给你哥，还有你大嫂娘家也给寄点。”周淑琴是打算自己出钱换点东西给她儿子儿媳妇改善一下伙食的，她来的时候儿媳妇也怀上了，他们结婚快三年了才怀上，自然要上心点。不知道能不能换到风干鸡，腊肉，野味，这里山多，村里应该有打猎的，乡下地方，吃的比城里好弄。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跟闺女说了。

　　“那我明天跟你去，我对附近的村民比较熟。”

　　“你肚子这么大了，也是这几天要生了，就别出去了，你把大概路线给我说一下，我一边问路一边找，快去快回。”周淑琴当然不让闺女这时候跑村里去了，万一路上发动了咋办。

　　“你陌生面孔，没熟人带，村民不敢跟你换的。”

　　“那就算了，明天我去供销社看看。”还是不想闺女冒险。

　　“这样，我不去，我请隔壁的华嫂子带你去，我之前在民村那里订了一只老母鸡，到时候坐月子，你明天帮我拿回来吧，放家里养几天。”唐芷说道。

　　“行，我快去快回。”把菠菜洗干净拿进去给顾恒。回客厅打开带来的行李，找出一袋水果糖，抓了一把在手里跟唐芷往隔壁走去。

　　“华嫂子。”唐芷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沈华从厨房走出来：“咋啦小唐，吃饭了吗？”

　　“没呢，顾恒在做，这是我妈，今天刚到。”唐芷介绍道。

　　“哎呀，婶子好，婶子坐车辛苦了吧，怎么不歇一会。”沈华请她们进来坐。

　　他们走进院子，也没往客厅进了，就站在院子说话。

　　“你就是小华吧？小芷跟我说起过你，她来家属院都是多亏你帮忙，她才能适应得这么快，给你添麻烦了。”周淑琴很热情，一把抓过她的手，把糖塞她手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羡煞旁人也。唐芷羡慕了，这社交能力。

　　“婶子，你怎么还给我送糖了呢，你们留着自己吃啊。”说着又要塞回来。

　　被周淑琴按住，“我这也没什么特产带过来，我这刚来又要麻烦你，你不接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婶子，你有啥事你直接说，我能帮上忙的肯定帮。”沈华也不推让了。推来推去不好看，太客气也显得生分。

　　把过来的目的说了，沈华也很爽快的答应，说好明天早点去早点回。

　　“那嫂子，明天就麻烦你了，你快去做饭，我们也先回去了。”

第16章 岳母道歉

　　两人回到家，顾恒刚好把饭菜端上桌：“妈，媳妇，吃饭了。”

　　给她们先打了一碗汤，早上去买的骨头，炖的汤都奶白奶白的了，切了两个土豆一起，土豆炖的粉粉的，唐芷可喜欢吃了。除了汤，还有红烧肉，清炒菠菜，红薯米饭。

　　吃完饭，顾恒去洗碗，周淑琴拉着唐芷坐下，把带来的大家给的礼物拿出来出来：

　　“你嫂子给做的孩子衣服，还有雪花膏，怕你这里不好买。还有你嫂子妈给带的奶粉红糖。你爸找人弄的腊肉，就两块，本来给你们兄妹分的，你哥不要，让都给你带来了。这是你公婆给的钱票，你收好。”

　　把缝在衣服里面的钱票掏出来。 “这是我和你爸给的，你在这么远的地方，我和你爸平时也照顾不到，你手里有点钱我们才放心。”塞给她两捆票票，一捆小的的是公婆给的，大的是她爸妈给的。

　　“妈，我不要你的钱，顾恒工资都在我这呢，我们有钱花，我婆婆的也帮我拿回去还她吧。”唐芷把钱塞回去她妈手里。

　　“你这妮子是不是傻哦，我和你爸都有工资，你哥自己有家了也不用我花钱，你没工作，手里有钱才有底气。”

　　她妈拍了她手一下，又把钱塞回来：

　　“你公公婆婆给你的也拿着，你平时寄那么多东西回去便宜谁了，你不花有人花。”

　　说起这个周淑琴就生气，她女儿女婿寄回去的东西，给她赵兰的大儿媳娘家分，给她女儿婆家分。

　　唐芷听出八卦，但也不好细问。

　　顾恒刚好走进来，也听出这话的意思了，顿了一下，抿抿嘴：

　　“没事，爸妈给的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