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外人可没有老人那样客气,对方没有被吓退,搭讪不成索性刷个脸,“听说你在找参加宴会的小男孩是吗?”
寸头在发型精致的富家小公子里很是显眼,更别提姜遇游刃有余、成熟优雅,多多少少会吸引目光。
姜宁收下对方的名片,杨国栋,看公司名字像是做倒卖一行的,这样的大多跟着国家政策走,吃的是国家风向。
询问了几句姜宁表情稍淡,“谢了。”
听对方的意思是姜遇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动静,跑了过去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最后见到男孩的地方是楼栋后院的阳台下面。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参考的作用不大。
姜宁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到后院,墙边压过的草坪显然有人蹲守过,蹲下身捡到黄色长卷发,姜宁闲庭信步,终于在花坛旁看着身穿长裙但披着宽大男士西装的孟沁源。
“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这样迟早有天会被抓的。”
举办的宴会偏小众,没有邀请函不能进,但只要进来了就没有保镖会管,孟沁源是个千金小姐,应付宴会场合和保镖不要太容易。
本来孟沁源一个人就够显眼的了,再加上姜宁靠近,孟沁源只能讪讪地收起手机和摄像机。
那就借着拿甜品的由头靠近目标吧。
“你喜欢抹茶味蛋糕吗?”
姜宁无所谓,“都行,我不挑。”
孟沁源原先就注意到姜宁来参加宴会了,作为宴会半个主角,她上去搭话太显眼了,没想到姜宁会发现躲在巨型蛋糕后面的她。
这让她多少有些兴奋,主要是想找人的姜宁无奈,“这其中有很多原因。”
但在此之前,“能让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嘛?”
几次照面孟沁源都没有见过姜遇,也不知道他是姜宁侄子,但如果是当作背景入镜也能提供些线索。
好姐妹之间看看手机无所谓,但摄像头有些显眼,所幸姜宁在手机上找到姜遇的身影,照片有些糊了,但姜遇出门前穿的是这一件。
姜遇在照片边角,而照片正中心的人姜宁也很熟悉。
声音带着疑惑,姜宁有些意外,“为什么拍他?他只是个保镖吧。”
而且不在受邀名单之列,是宴会中意外出现的人物。
他的照片数量意外的多,主要是重复的,这种情况多半是只能在对方没察觉的时候努力抓拍,至少判定不是见色起意。
这就更奇怪了,孟沁源和纵鸣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半天没听到回音,姜宁疑惑转头,依稀听见孟沁源的小声嘟囔,“不对啊,照理来说你该知道的啊,不对,你只知道那件事。”
虽说是小声嘟囔,但两人离得足够近。
“我该知道什么?”
打哑谜什么的太犯规了,姜宁回忆两人的两面之缘,里面没有任何关于纵鸣的影子。
是因为报纸新闻嘛?
结果说明,姜宁猜对了一半,女童意外死亡,尸体部件丢失,移植手术等等结合在一起,就是孟沁源现在在调查的事情。
纵鸣的身份是女童的父亲,当时在儿童医院纵鸣手上捧着雏菊和蛋糕,而不远的山上就是墓地,姜宁那时候以为他只是来探病。
姜宁深深看了孟沁源一眼,“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这件事。”
“……你发给过我信息啊。”
孟沁源抓住胳膊,瞪大眼睛,披着西装外套无法驱散透体的凉。
那是谁发的消息?
姜遇辛苦谋算她手机的疑惑得到解答,按了几下键盘找到孟沁源的收信箱对话,黑漆的瞳孔映出时间和对话。
她不太明白,姜遇那么关注这件事的理由。
别人都是替孩子解释避免冲突,姜宁也不会来这一套,因为她也生气,当初可只是说了借手机,可没答应过让他做奇怪的事。
姜宁敲敲手机算是解释,“我家侄子喜欢乱玩我手机。”
刚才已经给她指认过穿着了,长相也是,“你如果见到了可以好好教训一下他,不用在意我。”
姜宁决定回去后就好好和姜遇分说分说,给大人添麻烦是件很不合适的事,姜宁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从孟沁源身上都很难得到答案。
嘴巴里有些腻味,她发现她已经吃了大半,味道还可以,好像是都城里一家叫做御加糕点做的。
“还想再吃个别的口味的吗?”孟沁源贴心询问,姜宁看了眼她的目标,‘嗯’了一声,“给我拿一杯白水吧,有点腻味了。”
这人就是那个医生,笑容虚伪,带着试探和打量,是老板二儿子邀请来的,为的是医院器械合作,医生和她对视一眼,然后礼貌颔首。
看起来真的和孟沁源说的完全不符,是个惯会伪装的角色。
按理来说,姜宁不该那么快下定义,但这种人姜宁上辈子见过很多,还有人身上飘着的淡淡血腥气,恶臭的不像活人血气。
“我感觉他也很注意你,你平日里还是小心点好。”
孟沁源爱花钱上报纸,又直言不讳没有隐藏面,这种人在交际中太容易吃亏了,父母有钱也不行。
这种话孟沁源听过太多了,手上动作半点不带停的,“你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姜宁对这句话持保留态度,报纸上清楚刊登照片和姓名,她性格又莽撞,光她就发现两次,次次场合人员都不一样,还有这种走两步会被打招呼的距离。
宴会侍者都训练有序,此刻他正为没能及时为两位小姐拿糕点和饮品道歉,高大但劲瘦的身影站在两队人中间,完美遮挡中间视线。
姜宁顿了一会,最后走上前去。
医生夏宇杭率先打起了招呼,“这就是姜宁姜小姐吧,早就久仰你的大名。”
“奉承话就不用说了,而且久仰的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她对外关于她的流言一清二楚,宴会中她最不爱搭理的也会寒暄两句,这么不客气还是第一次。
夏宇杭一脸歉然,“我想姜小姐你对我有点误会。”
姜宁和孟沁源坐一起半个小时,态度亲昵,交谈随意,很明显的旧交。
姜宁来不是和夏宇杭寒暄的,她是找对面聊天,大老板的二公子苏少杰的,“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聊可以吗?”
苏少杰不明所以,但父亲很看重姜宁,特地在几个小辈面前叮嘱交好,很小时候父亲嘴边提的就都是姜家,他不爽但看男人的成就也只能无可奈何,没想到今天男人死了,还能有妹妹儿子这层牵扯。
良好的社交素养令他挂上礼貌微笑,顺着对方的意思微微躬身,“姜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姜宁转头看了夏宇杭一眼,“这人……”
孟沁源做的不是无用功,圈子里多少流传着这么一种言论,夏宇杭是少有的私立医院院长,手里握着大笔医用资源和现金。
苏少杰还会和人合作,图的是对方不被揭发,还能在对方缺钱时间和人便宜做交易,如果被揭发,这点损失也忽略不计,并顺带着宣传受害者的身份。
无论媒体是不是主占名誉市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损失一点钱,再顺带做点慈善。
苏家慈善名声上的投入绝对可以达到最大化,苏家不愧是玩到现在的家族企业,这心脏的姜宁都甘拜下风。
“……生意就是生意。”苏少杰没说完全,变相肯定了姜宁的猜测。
姜宁点点下巴,她也不是来干涉苏家做生意,只是除了和夏宇杭的生意之外,也并不耽误和她做点生意。
第44章
后居室有专门的钥匙, 数量有限落实到每个人,纵鸣从怀里掏出铁丝,避开监控器打开管理室的门。
换下侍者的衣服,凭借记忆恢复原样。
掀开白布, 露出推车下的小孩身影, 手边是迷药, 但这个年纪的小孩重复吸两次会影响发育, 没见过这个孩子, 但相似五分的眉眼让他不会认错人。
他顿了一下收回手,将人带到隔壁的休息室。
柔软的床垫,小小的身影深陷其中, 窗帘遮住半身, 床上的人不自觉的舒坦出声。
快到药效失效的时间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免疫力和抵抗性那么好?还有这黑眼圈, 就姜宁的财富家里小孩也会有睡不着觉的时候?
在床边停留一会之后关上门将钥匙留在门外,打扫的推车比提供饮品的推车乱的多,多数人会嫌弃的不愿靠近,压下帽檐, 宽大的清洁服装挡住坚实的肌肉。
普通的任谁看大约也不会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是我的钱给的太少了吗?怎么每次见你你都在兼职呢?”
姜宁从拐角走出,修长的身影带着清冷, 语气平淡, 让人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困惑。
纵鸣转头,透过装修台的反光他上下扫视,狐疑地眯起眼, 笃定的态度他也不能装蒜,于是摘掉口罩, 困惑的皱起浓眉,“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这人认人的方式是靠气质。”
毫无疑问是骗人的, 之前餐厅他做保安的时候姜宁明明没认出来,“事后我会把保镖的工资还给你,你能当作没看到吗?”或者他也可以支付违约金。
找不到姜宁的弱点,家人威胁不符合纵鸣的道德认知,凭借对姜宁的了解,只能指望姜宁没有闲心来管他的事。
“你是以司祁保镖的身份进来的,牵扯起来会很麻烦。”
这算是解释,也算是拒绝,纵鸣怀疑他再做出什么不合姜宁心意的举动,她会毫不犹豫的拉响手里的警报。
脑海里过了一遍姜宁说过的话,不免有些烦恼,她可真够护犊子的。
自从上次车祸,夏宇杭就像是窝沟在阴暗巢穴里的臭虫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墅里的医生保姆保安进出检查严密,出个门也会带着两位数的保镖。
明明做的是那么黑暗的生意,却是那么怕死。
这次他好不容易出现,如果放弃,他又会躲回阴暗的老巢里。
纵鸣停顿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举起手投降,“这次确实是我太莽撞着急了,为你还有司先生道歉,我可以等到下次。”
面对姜宁坦荡探究的视线,纵鸣面不改色,袖袋里的砒霜拿到面前。
“放心吧,我难道知道你会戳穿还一意孤行吗。”
听完这话,姜宁表情奇怪,毫不客气的反问,“但你一直干着的不就是一意孤行的事吗?
面对不公想用法律手段解决问题才是常态,但纵鸣利用兼职接近对方,用上极端手段,差点造成惨烈后果哪一点都不像是不在一意孤行啊。
纵鸣少有的梗住,他垂眸,语气认真,“这次真的不会。”
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姜宁和纵鸣两人,不是声控灯,所以姜宁啪嗒一下打开映出男人黑漆冷厉的眼,纵鸣不自在地偏过头,“做什么突然开灯?”
纵鸣叹口气,指着楼道悄声叮嘱,“你的侄子在洗手间左边第三间。”
照理来说,在意的小辈被人昏迷带走,长辈大概率会紧张关切,甚至慌了手脚,但姜宁完全没感觉,首先她知道姜遇是气运男主,桥洞下高烧四十度吃草活下来的猛小孩,区区绑架撼动不了他分毫。
还有纵鸣如果真的抛弃底线,现在也不会在这跟她说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