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兜兜转转,她又盯上了大外甥裴景翊。
郡主之子,未来侯爷,亲上加亲……多么完美的女婿啊。
结果全让周燕宜这个野丫头捡了便宜。
裴玉珍已经全然忘记,当初太夫人就没答应过两家结亲,仇恨全都转移到了燕宜身上。
就连董兰猗也拿她当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仿佛没有燕宜,自己现在已经是侯府大少夫人了。
事已至此,裴玉珍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不成裴景翊的正妻,那至少也要做个贵妾吧。
反里有她和太夫人替董兰猗撑腰,就算做妾,周燕宜也不敢拿正室的架子欺负她。
等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她在老太太面前多使使劲,那将来爵位传给谁还不一定呢。
只是这种话终究不好由她自己提出来,太跌份儿。
裴玉珍只能不停地一眼又一眼地剜着燕宜,期待她扮演贤良大度的正妻兼表嫂,主动解决表妹的终身大事这一难题。
“姑母你眼睛不舒服吗,怎么一直在抽筋啊?”
燕宜接收到了她的“光波”,客气地关心,“是之前脸上起的疹子还没好利索?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我听说面部抽搐是中风的前兆呢。”
裴玉珍:……你才中风!
不过请大夫这事倒是提醒她了,裴玉珍计上心头,故意道:“说起来,周氏你回门那天似乎是被老大抱进院子的?这些日子九思院里天天熬药……你一个才进门的新妇,身体怎么这么差啊,这样如何给夫君开枝散叶?”
太夫人还不知道这一茬呢,蓦地睁大了眼睛,“有这回事?”
事关宝贝大孙子的子嗣,太夫人不得不严肃起来,“周氏,你进门也有一个多月了,还没有好消息吗?”
燕宜:……
别说她和裴景翊至今还是单纯的睡觉关系,就算是真的,也没有这么快吧?
她定了定神,试图为自己辩解:“回门那天只是个意外,早上起得太早,又没吃东西,一时有些眩晕,是夫君太紧张了,才会把我抱回房间。”
董兰猗听到这里又开始嫉妒得红眼睛。
炫耀,绝对是炫耀!
“至于九思院里每日熬药……”燕宜冲裴玉珍微笑,“是我见夫君每日公务繁忙,特地为他做的补汤。”
反正院门一关,没人知道那药汤到底进了谁的肚子。
只能先委屈裴景翊背一下锅了。
太夫人果然被带偏了思路,一听就急了,“允昭在兵部这么辛苦吗?”
燕宜煞有介事点头,“前阵子陛下命夫君调查边关军需贪墨一案,夫君每日要查阅许多账册书信,经常忙到深夜,前两天还犯头痛呢。”
“哎呀,陛下也太不心疼他了,怎么说也是自家外甥……”
太夫人不满地嘀咕几句,也不催生了,对燕宜道:“我这儿还有颗百年老参,一会儿你带回去,给他好好补一补啊。”
她宝贝大孙子白天都累成这样了,晚上哪有力气生孩子?
补,必须大补!
燕宜压下唇角笑意,躬身道谢:“夫君若是知道祖母如此关爱他,一定十分感动。”
太夫人就爱听这话,顺耳,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允昭可是我从小带大的,他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可怜啊,我不疼他,还能指望谁?”
燕宜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哄老太太高兴的窍门,又编了几句裴景翊如何惦记祖母,每天吃饭都要念叨两句祖母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云云。
直接把太夫人哄得眉开眼笑,看燕宜也顺眼多了。
嗯,虽然一时半会儿没怀上孩子,但最起码是个会照顾人的。
“我这里一切都好,你回去告诉允昭,给自家舅舅办差不必那么卖力,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是,祖母年纪大见识广,我们小辈听您的话一定没错。”
燕宜平安离开了松鹤堂,还带走大包小包的若干药材补品,收获满满。
裴玉珍眼看着她出了门,急了,“母亲,您就这么让她回去了?”
“不然呢?”太夫人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亏了她的宝贝大孙子。
“让她赶紧回去给允昭熬药,这样他一回家就能喝上了,也不会耽误晚饭的胃口,多好。”
“那兰猗……”
太夫人没听清,抄起手边的佛珠串套在手腕上,钱妈妈扶着她往后面走,“我得赶紧再去给菩萨上柱香,保佑允昭身体健健康康,早点给我生个小曾孙……”
裴玉珍看她的背影带了几分怨恨。
嘴上说什么最疼兰猗这个外孙女,真遇到事就只顾着宝贝大孙子!
“母亲,我该怎么办啊?”
裴玉珍握住女儿的手,咬牙道:“她们不疼你,还有我呢。母亲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董兰猗娇羞地低下头,“只要能和表哥在一起,我可以什么名分都不图……”
裴玉珍白她一眼,傻孩子,怎么能不图名分呢?
她搂着董兰猗拍了拍她的背,“我儿真是个痴情人,母亲再替你想办法。”
月经结束,沈令月痛痛快快泡了个澡,再躺下去她都要生锈了。
满血复活!
她高高兴兴去找燕宜,“走啊,出门逛街去?”
不一定非得买什么,重要的是逛。
侯府再大也就只是一个园子,嫁来这么多天,沈令月早就把能去的地方都转了个遍,有点腻了。
她和燕宜在这方面性格不太像,她是每到一个新地方就会兴致勃勃地探索,但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喜欢长久待在一个地方。
燕宜就属于那种,把自己周围的一亩三分地摸清楚之后,就可以安安心心宅在自己的“领地”里了。
所以沈令月特别爱出门,以前每到节假日都会攒钱出去旅游,不停解锁新地图。
燕宜虽然也会提前做攻略,但实际操作起来往往都是跟着沈令月到处跑,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反正她只要确信小月亮不会把她弄丢就是了。
二人一路走走逛逛,遇到陌生的店铺就进去转一圈,看兴趣随机买一两样小玩意儿。
就差手里再来一杯黑糖啵啵奶茶了。
燕宜跟着沈令月从一家杂货铺走出来,见她突然停住脚步,“怎么了?”
沈令月忽然拉起她往前快走了几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挥了挥手,“齐编修,你今天休沐啊?”
燕宜定睛一看,是齐修远,身旁还站着一个陌生的俊秀男子。
他比齐修远矮了半头,但眉目精致,生得十分漂亮惹眼。
“沈三小姐。”齐修远打了个招呼,又改口,“不对,现在该称你为沈夫人了。”
沈令月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又介绍燕宜,“这是我大嫂,娘家姓周。”
齐修远和燕宜互相见礼。
他亦介绍了身旁的同行男子,“这位便是今科探花郎,姜云霖。”
“见过二位夫人。”姜云霖冲二人一拱手,声音清朗,很是悦耳。
沈令月眼前一亮,不愧是以美貌著称的探花郎君,这位小哥容貌昳丽,不输齐修远,甚至各有千秋啊。
她笑眯眯地问:“听说探花郎是今科进士中长得最好的,不知道姜探花娶妻了没有?”
如果他还是单身,绝对是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的夫婿人选啊。
姜云霖面颊微红,拱手解释:“尚未。曾有一游方道人为在下批命,说在下若是早婚必定克妻。”
沈令月:……
啊这,怪不得当初老爹给沈颂仪选夫君的时候都没提过探花郎。
不过你就这么大咧咧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齐修远见她神色微妙,笑着替姜云霖解释一句:“自从姜兄高中,为他说亲者如过江之鲫,姜兄也是怕自己命格奇异,妨害了别家千金,所以早早放出话去,不过而立之年,绝不娶妻。”
沈令月干笑两声:“原来如此。姜探花真是,真是善哪!”
“沈夫人过奖,只是将心比心罢了。”
姜云霖说他和齐修远今日休沐,便约好了一块出来逛逛书肆。
两边寒暄了几句,便差不多要分开各逛各的了。
沈令月还没忘了她的抱大腿计划,想了想对齐修远道:“我大哥对齐编修的才华赞不绝口,还说有空想上门向你讨教一二,不知道方不方便?”
齐编修微笑点头,“令兄才华横溢,我亦心向往之,让他得闲过来便是。”
沈令月和燕宜目送二人离开,托腮感慨:“咱俩要是男的就方便多了,也用不着拿我大哥当幌子。”
虽说本朝男女来往风气相对自由,那也说的是未婚男女。
她一个嫁了人的,要天天往齐修远家跑,那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燕宜想了想说:“等他成了亲,我们可以想办法和他妻子交朋友。”
“只能这样了……哎?哎哎哎?”
沈令月眼睛一亮,指着前面越走越远的齐修远和姜云霖,“燕燕你快看!”
这俩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是不是有点亲近了些?
就算两个大男人是好朋友,也不用靠的这么近吧?路上很挤吗?
沈令月嗅到一丝瓜的味道,也不逛街了,拉着燕宜狗狗祟祟地追上去。
二人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保持十米左右的距离。
齐修远和姜云霖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被跟踪了,一路边走边聊,态度很是自然放松。
直到对面有个小贩推了满满一车斗的果子,摇摇晃晃地朝这边过来,突然手上劲儿一歪,车斗倾斜,果子哗啦啦地掉出来。
而姜云霖走在外侧,眼看着就要被果子砸到。
“姜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