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乌赤改为龙,金色的龙。”他畅声下令,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亢奋。
锻夫敞开嗓音吼:“诺!”
“等等,待寡人亲自作图纸,你照着图纸锻造,先不急。”不知觉得哪里不妥当呢,他直接扯住了锻夫的衣袖,言辞急切的阻拦。
般般:……我看急的人是你吧。
神叨叨的。
秦王剑没拿回来,有人彻夜不睡搁哪儿画图,般般起夜发现床榻空的,她懵懵的披着衣裳去寻,嬴政手执毛笔念念有词。
末了,还要嫌弃一句,“这毛笔实在不好用。”
“我听说蒙恬改良了毛笔,表兄用他做的。”般般将蒙恬献来的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三支做工精良的毛笔。
这毛笔的毛流仿佛是用兔毛与狼毛制的,柔软不炸毛,且干了之后极易塑形。
“这是何时送进宫的?”嬴政缓缓疑问。
“过年。”般般理直气壮,“他的夫人卜氏送来的,是他们夫妻两一同改良的,怎么了,我又不知道你没有。”她压根不怎么写字,所以一直没有拆开用。
她寻思卜氏送来,那蒙恬应当也送给嬴政了。
“……”
“……”
两人大眼对小眼。
“你……算了。”
嬴政继续画图纸,“磨墨。”
“你这不是有吗,墨汁都要溢出来了。”
“磨这一块儿。”他取出一块新的墨条。
“……”搁这儿报复她呢是吧。
般般勤勤恳恳的磨墨,不时探头,嬴政正在研究龙究竟是什么形象的,旁边摊开一些相关的书籍。
即便弄出来了造纸术,但每本书都要人手工书写,由此这些书本到底还是昂贵的。
听着表兄念念有词的模糊话语,般般脑袋里想的是印刷术,若是将所有的字雕刻成一样大小的,要用的时候根据书籍的内容排序那些雕刻的字,是否就能无限制的印刷。
“你在想什么?”嬴政问。
“我在想——”画纸上的图案瞬间拉回了般般的注意力,她丢下墨条凑近看,“龙啊!”
嬴政解释道,“根据上古的书籍,以及流传至今的记载,龙大约是集蛇、鳄、猪、鹿、鹰于一身的猛兽。”
“那脚呢?”般般指着画纸。
因着模仿鹰,他画的龙爪是三爪。
“还没想好。”嬴政的确在沉思,瞧见表妹发呆,这才出声问她在想什么,如此思绪续接而上,又开始说些复杂难懂的话了,起码是般般听不懂的的。
“《周易》中,乾卦代表的是天,君主,所以周王以天子自称。我观第五爻代表的是九五,爻辞正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如此说来,九五颇为特殊。”
“君主便是九五之尊。”嬴政思索着,神似妙笔的将三爪龙改成了五爪。
般般笑眯眯的探头,“表兄好聪明哦,虽然听不懂你说了什么,但你画的好厉害。”
“与你看见的有何差别?当时是谁画出来的?”嬴政冷不防问。
“?”就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
般般仔仔细细的检查,“嗯……好像没有差别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仿佛是历代自己演变的呢,龙是皇室专用,朝臣与百姓具不能使用五爪龙。”
“皇室?”嬴政拎出自己在意的词语,扬起眉毛。
糟了,说漏嘴了。
般般捂住嘴。
“你说的什么书本上记录昭襄王为秦王,我不是秦王,莫非是秦皇?”
不等般般解释,他自己倒是来了劲,“皇不好,三皇五帝,虽在帝之前,却不足以诠释九五之尊。”
般般心脏漏掉一拍,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他。
嬴政与她对视,经历过短暂的思考,慢慢道,“皇帝。”
“瞧你的表情,我说对了?”
“果然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般般嘀嘀咕咕的,俯身将图纸吹干,“这下好了,秦王剑更威风了。”
“你还说教我骑马呢,我都很少见你骑马。”
“这有何难,明日午后带你去上丘。”
到底,嬴政也没有睡下,让秦驹搬来一摞秦简,坐在院里看了起来。
般般嘱咐他,“日后不能熬夜,只此一回。”
嬴政头也没抬,连连点头。
次日,嬴政处理完朝政果然带着般般去了上丘马场。
马镫已经被广泛的运用,为秦军增强了不少战力,马场的内臣见到秦王大驾光临,连忙叫人将秦王的爱马牵出来,絮絮叨叨的交代这些天马儿的进食、精神状况。
不多时,内臣牵来一匹高大威猛的白马,马毛油光顺滑,相貌端正,耳朵机敏的竖起,嗅到主人的气息,长长的鸣叫一声。
“白兔今日状态极佳,王上可要骑两圈?”内臣谄媚的递出缰绳。
“白兔?”般般表情古怪,“这是这匹马的名字?”
内臣见王后疑惑,忙张嘴解释,“王后娘娘,白兔正是王上亲自取的名字,其意正是兔——”
“也没什么,兔意为快,动若脱兔,白则是这匹马的毛色为白。”
般般的属相是兔子,表兄还非常喜欢送她兔子相关的物件,听见白兔这名字她直觉不大对劲。
但是后世吕布的马也叫赤兔马,仿佛也很合理。
有外人在,嬴政板着脸,语气却很温和,“大秦武将的头冠,亦像两只竖起的兔耳。”
般般:?!
表兄,武将们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想一下每日上朝,坐下就能看到那一大片红色的兔耳……
第52章 去往雍地(二合一) “就不见般般了。……
上回在咸阳宫外,一群武将成群离去,黑红配色的朝服之上,佩着的的确是红色的两只并列竖起的‘兔耳’。
般般摸了摸鼻子,忍住了没做出表情,“白兔的毛色雪白,无一丝杂色,是马中极品。”
内臣:“王后好眼力。”
“王上的爱马共有七匹,这匹白兔是王上最疼爱的一匹,不舍得让它吃苦,寻常只骑来散心,还时常亲自给它喂马料呢,其余时候骑蹑景多些。”
“我想看看,都在哪里啊?”
“王后随下臣来。”
嬴政的手臂被妻子狠狠掐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跟上。
秦王的马儿专门有一个马场饲养,他不在,每日都会有专人带它们跑一跑,
“这便是蹑景了。”内臣指向毛色油亮发黑的马匹。
嗅到陌生的气息,蹑景马蹄来回踩踏,鼻腔哼气,嬴政要带王后一同骑马,自然首选这一匹马。
蹑景兴高采烈的摇晃脑袋,嘶鸣咆哮犹如暴雨的雷霆,气势非凡。
般般被抱上蹑景,“啊!”
蹑景前蹄扬起,她吓得连忙向后靠在嬴政的怀里。
“别怕。”嬴政一扯缰绳,蹑景顺从的落地,左臂圈住她的腰肢,确保她平安待在他的怀中,整匹马儿蓄势待发如同爻腾空入海,斥吼出声,顺时一道黑影腾飞而去。
内臣踮起脚尖,笑呵呵的望着马儿远去的身影。
般般几乎是一路尖叫着,也不敢睁眼,瑟瑟发抖的缩在表兄的怀里,“慢点慢点!”
她不说慢点还好,越说这人越提速,颠的她恨不得骑他腰上,疾风刮过她的脸,长发飘扬。
她全招了不成吗?
要问什么,绝不隐瞒!
蹑景无愧于它的名字,奔腾如飞,迅捷若闪电,身姿灵敏矫健。
更令人吃惊的是它与嬴政的契合度几乎达到百分百,马随主人,它这样的非凡,又完全的臣服于主人,仿佛嬴政要它撞石头,它亦会义无反顾。
跑马结束,般般恍惚着下马,双腿哆嗦如筛糠,抬手便是软趴趴的一耳刮子,“嬴政!!”
她发誓,她再也不说与他一同骑马了。
骑蹑景无异于坐牢,其他的几匹马也没兴趣看了,关于给白马取名为白兔,她当晚在他腰上留下了两个掐痕。
什么动若脱兔?都只是骑着散心怎会知晓它到底跑的多快?
嬴政事后承认,说起初见到那匹马惊为天人,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白马,一对硕大的黑色眼睛灵动骄傲,他没舍得骑,每天精心饲养,养大了它的脾气,偶尔它还想冲他撂蹄子。
不过外人只晓得白兔寓意为迅捷矫健,并无其他的含义。
般般问他是如何驯马的。
嬴政倒也没有隐瞒,“驯马有专门的法子,若是让你来,你是狠不下那份心的。”
言辞里,好像不止是要骑服它,约莫是有什么狠辣的法子。
般般不想听,也不问了。
龙的图纸两天后彻底完善,交由锻屋的锻夫亲自锻造,入秋的十月,距离太后姬长月离宫远赴雍地已过了五个多月。
期间虽然书信不断,但姬长月始终没有提什么时候回咸阳。
天气凉了,夫妻两人惦念母亲,选了休沐日打算一同去雍地探望姬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