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正事?”她喊起来委屈的落泪,“表兄近日冷落我,原来是惦记别的女人,我已经不新鲜了。”
“不许乱说。”嬴政皱眉不悦,但见她哭泣瞬时心软,她扭过身子不肯看他,他便走到她的另一侧,“当真冷落你了?”他回想了一下。
“当真!”她抽抽噎噎。
细细回忆,这半月除却忙朝政之时,便是看医书,探听到芈忱柯在蜀地的盛名,他才命人将她带回来,的确心思不在表妹身上。
“是我不好。”他立马道歉,“以后不会了。”
一句道歉轻飘飘的,般般不肯气消,浑身都不舒坦。
迫于无奈,嬴政只好将寻找芈忱柯的原因道出。
“冥冥草?”般般微愣,心想滇国听名字好像云南?不会是毒蘑菇吧?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那搁现代还不得被抢售一空啊?
不过都穿越了,有一些另类神奇的东西,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真有用吗?”她迟迟疑疑,眼睫上犹挂着泪珠。
嬴政为她擦去眼泪,温声哄着,“不知道,先弄来试一试,倘若是真的,做成手串佩在手腕也是好的。”
般般一听这个,也不气了,新奇的举起自己的手腕,“能选颜色吗?药丸听起来是黑黢黢的,戴起来不好看。”
“表妹纤纤玉手,怎能浸染药味?黑色手串的确影响美观。”
“什么?”
般般不解,其实药香还挺好闻的,她素日以来不爱熏香,至于黑色的药丸手串,这不是跟佛珠手串一样吗,也不难看,只是这时候没有佛道文化罢了。
“我佩便是。”
第109章 18000营养液加更 “能删掉这条秦……
一月后,滇国的冥冥草药丸被制作出来,经历过侍医反复的谨慎检查,确认药丸对人体的确并无伤害,嬴政命二十名男子佩戴药丸手串进行为期半年的试验,试验过程中每七日侍医给他们诊脉一次。
恰好王后怀有身孕,他不能佩戴,恐她嗅到药香会有什么妨碍。
胎儿平稳的度过了头三个月,彻底稳住了胎象,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了生肇儿的经验,般般没什么感觉,该吃吃,该喝喝,与寻常无异。
彻底不来月信还挺爽的,般般歪歪斜斜的躺在床榻上,从云喂她吃一块酥糖,轻轻地取了扇子为她扇风。
外头臣子们议论朝政的声音嗡嗡嗡的如同蜜蜂在人耳畔哄鸣,她听得昏昏欲睡,下意识的咬着嘴巴里的酥糖。
主子昏睡,王上忙碌,从云除了轻轻地摸摸王后的小腹,思绪翩飞,飞回了姬家。
羹儿的大名为姬承竑,大婚过后他便是个正经的男人了,也有随军灭赵的军功在身,他的爵位也节节攀升,有了威信后,极少有人在公开场合唤他羹儿。
近来有一件稀罕事,庞氏想抱曾孙,家中催的紧,姬承竑却在家中闹腾着要效仿秦王,待李梦华过了二十岁再预备要孩子。
夫妻俩一个行军打仗不着家,另一个跟着宫里头的印刷坊学着制书。
庞氏气病了,依她看来,秦王是君王,他的决定寻常人无法置喙,当年的般般迟迟不孕,她纵然心急也不能说什么。
什么过早有孕伤女子的身子,千百年来的女子不都就这么过来的?以前也没人这样说啊,女子嫁人传宗接代才是正经事。
她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姬修文不成武不就,姬承竑虽说大了却还未正经的建功立业,唯一的盼头便是亲眼看到他有孩儿,能亲手抱一抱,去了也无憾了。
这两个小辈都不听话,她一时怒击攻心,竟卧床不起了,姬家手忙脚乱,嬴政也派了侍医去给她诊脉治病。
朱氏担忧此消息传入宫里,影响王后养胎,便叫从云瞒着。
那日,她摇着头叹气:“人越老越顽固,尤其婆母管家管惯了,想法也难以改变,没法子。我生王后时也险些难产,可见年纪尚幼的女子的确不能轻易怀身子,我做主同意让了了晚两年再怀胎,你千万要瞒着王后,她的身子要紧。”
可是王后才是从云的主子,孰轻孰重从云辨得明白,或许在很多事情上她不够牵银老练,但论忠心,无人出其右。
庞氏若出些什么意外,王后如何肯被瞒着,那可是自小疼她到大的大母,纵然庞氏不够好,但她对王后的疼爱不是假的。
从云特特等王后怀胎满三月,胎像稳固后才说出来。
般般歇过晌,便听从云说庞氏大病的事,大惊,当即要回姬家看一看。
嬴政不放心妻子怀有身孕离宫,也一同去了。
回去的车驾中,般般伤心的抹眼泪,嬴政好生安抚,“外大母身子骨硬朗,心病说开了便好了,不难医治,勿要害怕。”
般般对幼年之时记忆犹新,每一帧都刻在她的脑袋里,庞氏虽说更想要个孙儿,对她的疼爱却分毫不少,承欢在她膝下无忧无虑。
“表兄对外大母是不是没有什么感情?”
“是亲人。”
嬴政简单概述,并未描述是什么感情,她想要他说个明白,他叹了口气说了实话,“母后当年流落邯郸,姬家开门迎接,姬家空有产业无什么权势,收留我们母子是极为危险之事,起初我心怀感恩,稍长些便知晓了外大母的意思。”
“正如吕不韦对我父王那般,商人对‘奇货可居’之物的心怀期许,我正是那个‘奇货可居’之物。”
“既如此,我也给予了我能给的回报,权利、地位、钱财。”
表妹心思单纯,主动接近他的目的纯粹,姬家的放任却别有用心。
他们想要让表妹复刻姬长月之路,做不成秦国公子、太子的夫人,便是让表妹跟在姬长月身旁、做个王后的侄女也是有利可图的,来日何愁不能高嫁呢?
他心仪表妹,可以不揭穿,装作无所察觉。
后来他发现他们希望表妹攀高枝是真,待她的真情也是真的,表妹造纸有功,无论是姬修还是庞氏都不曾接下先王的赏赐、夺走表妹的功劳。
经过这些事情的考验,嬴政只能说是不厌恶姬家人,但真情,那是没有的。
般般稍微茫然了一瞬,想不到在表兄心里,这只是一场交易,钱货两讫,细想也觉寻常,表兄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表兄曾经说过,在他心里最要紧的是自己和他的母亲姬长月,如今添了个肇儿,来日也会再有一个孩儿。
嬴政转移话题道,“这些日子侍医常住在姬家,外大母不会有事的。”
般般叹了口气,“我晓得,大母也到了这个岁数,我只是没想到会是羹儿的反抗导致的。”
不多时抵达姬家,朱氏与姬修外出接驾,朱氏狠狠地剜了一眼从云,从云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待一行人进门,朱氏掐了一把从云腰上的肉,将她掐得生疼,低声训斥:“你真真是有主意极了!”
从云泪珠滚落,哀声求饶,“王后是什么性子您是知道的,若是晓得奴婢欺瞒……”
朱氏到底心软,闻言瞪了她一眼,不再计较,“快去吧。”
从云擦去眼泪,连连称好,一路小跑跟上了王后。
姬承竑列兵在函谷关休整,不在家中。
只因灭国的前太子赵嘉带着部分赵国宗臣逃去了代地。
代地的代郡乃是赵武灵王设置的北方军事重镇,基础雄厚,亦有重兵把守。
赵嘉在代地建立了政权,自立为王,自然要商议怎么收掉赵国最后的余孽了。
赵嘉与燕国飞速达成了同盟,短期内,秦兵还真不好直接攻伐。
显然大秦下一个目标正是燕国。
姬承竑也还不知晓庞氏病了,是庞氏不许大家去信给他,说不愿耽误他的大事。
原以为庞氏只是卧床,般般近前来才发觉她的脸色已然灰败,许是那股子怒气将体内的病灶引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伏在庞氏的床前,怒而劝道,“大母糊涂啊!羹儿还年轻,何愁不能建功立业,若是因此耽搁了,岂非叫他终身悔恨,您舍得吗?”
庞氏一味的摇头叹气。
李梦华侍疾,亦形容憔悴,身段都瘦了一圈。
许是因为自责吧。
般般越看越觉得不像话,当即命人去信给姬承竑,旋即让医坊用最好的药,务必要好生诊治。
出来后朱氏给透了个底,说庞氏的身子早在当年赴秦的路上遭遇截杀便不好了,这些年她高兴,瞧起来倒也还好,这一下子病下,病根儿都给引了出来,侍医多次诊治,说许就是这些日子了。
“你可勿要过于伤心,你大母这一辈子没吃过什么大苦,最骄傲的便是你和羹儿,如今你跟羹儿都好好的,什么抱曾孙不抱曾孙的,这些都是次要的。”朱氏拉了般般的手语重心长,掌心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肚子。
“还平着呢,能有什么。”般般嘟囔,拂开她的手,“来的路上我便想到了……只是亲耳听见难免伤心。”
“别哭。”朱氏赶紧擦她的眼泪。
随后的日子,有上好药材续命,庞氏到底吊着一口气,姬承竑七日后匆匆赶回来,骑马骑得两条大腿内侧血淋淋的,刚进屋子里‘腾’的一下跪倒在床榻前,泪如雨下:“大母!!”
见了孙儿最后一面,庞氏心绪复杂,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待了了好好的……勿要亏待了她去……”
庞氏此前被封为楚阳夫人,她的丧仪大办。
事后朱氏怅然跟她说:“女子年岁太小怀孩子伤身,可这在过去是传统,是规矩,咱们女子都这么过来的,便是难产死去的女子数也数不过来,没有人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会有人觉得传统和规矩不对呢?”
“有了你这个先例,羹儿这孩子爱重了了,便想效仿,这在你大母眼里估摸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她并非不珍视了了,”朱氏也不好说,言语含糊,“……你大母这辈子也只有你阿父一个儿子,为何没有再生,我猜她的身子也不好。”
般般听了这话,短暂的无措后沉默了下来。
回宫后,她问表兄,能否将秦律中的女子年过十七没有出嫁、男子年过二十没有娶妻便是有罪、需罚钱,甚至要罪及父母的条例删掉。
“我晓得这样规定是促进大秦的人口,咱们连年征战需要多多的士兵。若是改成凡续弦、再嫁诞下子嗣的给予赏金呢?”
嬴政还是没有同意,“表妹究竟能赚多少钱贴补那些庶民呢?你知道整个秦国,每天、每个时辰会有多少孩子降生么?”她只怕是贴补不过来,“你的心是好的,关键时期关键政策,我答应你有朝一日兼并列国,这项秦律一定立即删除。”
他也退了一步了,般般只好答应。
第110章 强行无主 “他的恐惧和想法。”……
夜里梦见了庞氏,在邯郸的那些时光于般般而言,是很幸福的,只可惜就连做梦也很短暂。
被尿意憋醒,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揉眼起身,发现表兄靠在床榻上微阖双眼。
怎地这个睡姿?
般般忙晃醒他,“表兄怎地不躺下睡?这样能舒服吗?要脖子酸痛的。”他每日都要早朝,很早得起身,夜里若不睡的安逸了一整日都难受。
嬴政睡眠极浅,几乎是表妹刚起身他便醒了,“要起夜么?”
被他从被窝里抱出来,般般犹有些懵逼,顾不得多想先搂住他的脖颈。
自偏门出去,解决完穿妥衣裳,她想起了这些天表兄日日都陪她歇晌,他们几乎每分每秒都黏在一起,不由得迟疑了,“表兄这些日子都这样?”
她夜里睡得沉。
“没有,今夜做噩梦了,睡得不踏实。”嬴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