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有种真爱粉转黑回踩的感觉。
肇儿扯扯嬴政的手,“先生,很好。”
“不是他辱骂你蠢货的时候了?这样快你的胳膊肘就往外拐。”嬴政骂他。
肇儿攥住青铜爵使劲儿挥舞,清澈的酒液顿时撒了嬴政一身。
“嬴肇!”嬴政脸色陡然漆黑,将他整个提了起来,吼得气急败坏。
“啊啊啊啊!”五短之身在空中扑腾,咿呀嗷嗷乱叫一通,跟当爹的大声吵架,“啊啊!”
这人仰马翻的,还要让般般来主持大局。
片刻后,她白了一眼表兄,他生闷气的点很好理解,自己选的人结果有毛病,昌平君还让他下不来台,他捏着鼻子也得夸韩非很好,否则不就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韩非的这个‘毛病’可大可小,放在教育太子身上就是大了,如昌平君所言太子的确正在学说话。
所幸李斯最会察言观色,知道嬴政在想什么。
旋即对肇儿道,“你怎能酒泼阿父?快跟他道歉。”
肇儿超大声:“对布鸡!”
嬴政换了衣裳,正扯着衣袖,瞥了一眼肇儿,又瞧了瞧表妹,“与你一模一样。”
“我道歉很诚心,哪有这样?”明明是像你。
般般让父子俩重新坐下,经此一遭她做的午膳凉得差不多了,她让从云送去膳坊重新热一热,又叫了两道新菜。
出了咸阳宫,李斯一路追赶昌平君:“国相,国相留步。”
昌平君拂袖,一个眼神都欠奉,“你起开!”
“我告诉你,我不会选你的。”他伸手警告李斯,“你别摸我衣裳,当众拉扯不休触犯秦律,我报官抓你。”
李斯揣着衣袖,笑呵呵,“说的跟王上一定会选国相大人推举的人似的。”
“哎你——”
“玩笑话,玩笑话。”
李斯捂住昌平君快戳到他脸上的手指,强迫他放下,“你生什么气啊真是。”
“你说我生什么气!你说我生什么气!”昌平君甚至使上了脚,恨不得掐他,“太子何其要紧?怎能启用个结巴做太傅!”
李斯躲了一下:“结巴与否,岂是你我说的算?”
他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曾与韩非拜师同门…我虽比他年长些,也更早习得荀子的学识与思想,但他的才识比我高多了,我自认为不如他。”
昌平君听了这话,一时分辨不出李斯是在谦虚,还是有什么别的深意。
“得知他被选为太傅之前,我确想争一争太傅之位,知道后早就打消了这想法。”李斯语重心长道,“王上想用韩非,你我是阻拦不得的,韩非不肯服软,王上便将他给了太子殿下,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肯错过这等人才。”
“我担心的是韩非若是不再记恨王上灭了韩国,那以他的才华,便是丞相之位也是坐得的。”
昌平君:“你少在这儿给我挑拨离间。”他狠狠翻了他一个白眼,拂袖而去。
“少在这儿给我挑拨离间。”李斯撇嘴作怪的学他说话,罢了抹了一把脸,就坐在长亭里眺望远处的风景。
又飘起了雪花。
直到雪停了,李斯起身准备出宫去,转身撞见了跟着一队秦兵的韩非。
他走到哪里身旁都跟着人,那些人不是保护他的安全,而是在防备他。
韩非仿佛也不曾料到跟李斯单独碰见,脚步放缓,顿住,到底开口:“师兄。”
李斯冲亭外的他颔首示意。
见他没有出来叙旧的意思,韩非划过一抹迟疑,行了一礼,“方才在承章殿,师弟谢过师兄的解围了。”
“不必言谢,我说的是实话。”李斯笑笑,转而道,“此前是我主张王上攻打韩国,灭韩……其实在你我同窗时就预料到了,你又何必如此?”
韩非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斯。
“很早我便知晓师兄想要入秦,这些无关紧要。”他淡淡然,将语速放的缓慢,“料到了又能如何,我是韩国公子,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母国覆灭而毫不动容?”
李斯沉默,觉察到了什么,“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韩非的话语突兀,“师兄,若我想侍奉秦王,朝中将无师兄的立足之地。”
李斯道:“我是知道你的。”
“你知道我什么?”
“你不是这种人。”
“人、人都是会变的!”
“你看你急了。”
“……”韩非平复呼吸,转而含着一层笑意笃定道:“师兄未必比我差,怎么样?你我争一回,看一看鹿死谁手。”
“……”李斯骂道,“你还是先教好太子吧,王上还没信服你呢,装什么相。”
韩非了解李斯,知道他露出这副表情就是不防着他、应战了的意思,“等着吧。”他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恃宠而骄啊。”李斯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秦王的心意怎能随意揣测,这就是天之骄子的待遇,相较而论,他在吕不韦身侧蹉跎了数年才走进秦王的眼里,还真是艳羡。
另一边,用了午膳,肇儿要歇息。
般般也懒得走,带着儿子到承章殿的后殿午歇。
“表兄。”
“来了。”嬴政最后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奏疏,合起夹在书下,赶紧过去一些陪着妻儿歇息。
“你夜里睡不踏实,觉也少,不歇晌如何是好?”般般扯着他的手,将他按在床榻上,亲自替他脱衣裳。
“束头一整日,头皮都疼呢吧。”摘下头冠,他的长发披落。
“你不也日日束发?”
“我岂像你们男子的发束的紧呢,一根头发丝落下都不妥。”
说话间,嬴政侧目,肇儿举着他的王冠左看右看,松垮的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结果他的头冠太大,他的脑袋小,戴上直接遮住了眼睛。
他倍感无趣,摘下一把丢到了床榻里头。
“肇儿,别玩了,快快闭眼歇息。”
“噢。”
打了个滚,肇儿滚到最里头扯起被子闭眼睡觉,过了会儿他揉揉眼睛侧身想要靠在母亲怀里睡,正眼一看,哪有什么阿母的怀抱,有的只是阿父宽阔的背。
大眼瞪了会儿,还是闭上了眼睛。
将表妹揽入怀里,嬴政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她的后腰,“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般般伏在他怀里,“晨起瞧见表兄捏的小兔子了,你是照着我捏的嘛?”
“这也能看出来。”他闭着眼睛,将脸庞埋在她的颈窝处,任由她的气息漫进鼻息,抵达心扉。
她被蹭的痒痒,夹起颈窝蹭了蹭他的鼻尖,“痒。”
错开些许距离,他抚弄她的面颊。
般般扬起脸颊,柔软的唇掠过他的下颌,含住他的下唇瓣亲了亲,舌尖轻轻舔蹭。
他托起她的后颈,压得更近些回吻。
温情脉脉的一个吻,不掺杂任何的欲望。
吻罢,嬴政抚着她柔软的发丝,“睡吧。”
般般抱着他的腰,抬起眼皮,肇儿不知何时坐起身,正懵懂好奇的看着父母。
“……”般般浑身一紧,“肇儿!”
嬴政松开表妹,侧头回望。
不想跟儿子睡一张床的问题就在这里。
相较于表妹的羞臊和不自在,嬴政板着脸问:“不睡觉在做什么?”
肇儿噘起嘴巴。
下一秒,他的小脸便被一只大掌按住,强压躺了回去。
他其实也根本不懂阿父与阿母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模仿,结果被按脸惩罚了。
般般尬的无地自容,埋着脸再不肯说半个字,她听见表兄在闷笑,“我记得幼时,舅父与舅母也这般,你当时如肇儿一样睁着眼看的目不转睛。”
“当时你想的是什么,肇儿此刻想的也是什么。”
“……我都忘了。”般般窘迫,真有这么回事么?孩童时的事谁还留有记忆。
“表兄怎的什么都记得呢?”
第101章 15000营养液加更 “试问谁敢吃?……
嬴政:“我的许多事情你为何也一直记得?”
她也会明知故问。
“不行,我要听表兄亲口说。”
妻子胡搅蛮缠起来,如同闹腾的孩儿,嬴政只好揽着她无奈低垂下音调,“自是因为我爱你。”
她听了这句话才满意的咯咯笑,也不再闹腾,乖乖的闭眼歇午晌。
过了年大雪逐渐少了,嬴政的二十四岁生辰如约而至,宴席结束两人一同站在沐望台眺望整个秦宫,秦宫的地势高,站得高能望见咸阳城的建筑。
万籁俱寂,春寒料峭,一片灰蒙蒙的白。
这个国家的主人年仅二十四岁,已做王十一载,他亲政两年了,膝下的太子差四个月便也满两岁。
大权在握,妻儿俱全,强国无敌。
他风光无限,也合该风光无限。
漫天的野心壮志随着雾蒙蒙的天,笼在整个咸阳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