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厨房洗了洗手,随后返回来掀开倒扣好的汤碗,从盘子里拿了一个包子塞到自己嘴里。
她坐在椅子上,余光瞥见盘子底下邱滢留下的便签。
——我出门找你二姨了,你在家好好吃饭。你哥哥昨天凌晨才回的家,你在家闹腾的时候声音小点。
姜颂禾嚼了几下包子,眼皮略有些耷拉地读着便签上的文字。
至少她让她闹腾的时候声音小点,而不是不让她闹腾。
姜颂禾机械性地搅动着嘴里的包子。
餐桌上,姜万湫那未能及时关闭的收音机此时也到了播放早间新闻的时间段了。
伴着略显粗糙的杂音,一个温柔女声响了起来。
“各位听众早上好,现在是25日早上七点零三分,欢迎收听今日早间新闻。”
“近日,受冷空气影响,今天夜间我市将进入大风天气,偏北风4-5级,阵风可达6-7级,气温最低将降至12摄氏度左右,早晚寒意明显,建议增添外套。”
“下面播放另一则新闻。”
“近日,我市发生一件重大刑事案件,一对新婚夫妇极其伴郎、伴娘在送嫁过程中离奇失踪,引发社会广泛关注。经过我市警方权力侦查,目前已找到部分涉事人员,但案件仍存在诸多疑点。
据了解,案发后,警方经过多方排查,最终在东山南侧的主道上发现被遗弃的新郎,其身体状况尚可,并无发现任何异样。
与此同时,警方在东山村东侧找到了新娘的遗体,具体死因警方尚未公布,案件细节仍在进一步调查中。但,同行的伴娘、伴郎至今下落不明。
广大市民朋友如有任何案件的相关线索,还请立刻拨打警方电话,或前往附近派出所提供信息……”
收音机里的早间新闻不断,撕着包子吃的姜颂禾心思有些跑远了。
一整晚,伴娘、伴郎没找到,杀害新娘的凶手也没有任何线索,本来处于事况外的邱华也失踪了。
可谓案子一点进展没有,还丢了一个案子的重要证人。
原本,按照局里的规矩,邱华昨天晚上应该出现在警局录制口供的,可姜酩野觉得她刚死了女儿,精神状态不太好,就打算给她推迟到第二天。
结果,谁能想到,作为重要证人,邱华没等到第二天录口供就自己离家出走了啊,而且全世界都找不到她。
姜颂禾默默叹了口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天够姜酩野折腾的了。
吃完饭,姜颂禾关掉收音机,然后把桌子上的汤碗重新倒扣到了盘子上。
想必,姜酩野昨天忙到饭都没时间吃。要是他能赶在包子变凉前醒过来,说不定还能吃个不怎么凉肚子的早餐。
姜颂禾站起来身子,她拿着一个已经空了的盘子走进厨房。
整个洗菜池被邱滢打扫的很干净,姜颂禾扭开水龙头,在盘子上倒了些小苏打后,就从旁边拿了个丝瓜瓤。
她一边用盘子接着水,一边用丝瓜瓤在盘心打着旋儿。
邱华离家出走能去哪儿呢。
村子周围?
不对!
如果她真的没走远,那么昨天晚上姜万湫和邱滢去警局找姜酩野之前,就应该发现她了。
存放尸体的警局?
也不对!
警局24小时都有值班的保安大爷,如果她真的半夜潜入警局,保安大爷不可能没发现。
发现尸体的东山村村口?
更不对。
东山村村口都被警察查证干净了,邱华去村口没有任何用处啊。
况且,她没有汽车,想要徒步走到东山村村口,至少也得走半天。
沿途怎么会没人发现?
对啊!
姜颂禾茅塞顿开,手里刷碗的动作不由得加快。
到现在姜酩野他们都没有邱华的任何线索,那么只有可能——她赶在众人第二天醒过来之前就已经到目的地了。
并且,这个目的地需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位置比较偏、人流量稀少、还必须距离他们家近。
姜颂禾大脑快速运转,原主残存的记忆也如走马灯般在她脑子里闪过。
她细细考虑了半天,依旧没有想到一个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目的地。
就算有,姜颂禾也想不到,邱华去到那边有什么目的。
犯罪,讲究犯罪动机。
行为,也必须要有驱动力。
所以邱华去的那个地方,一定是对她或者对郑永香有意义的地方。
那么会是哪儿呢。
姜颂禾一边想着,一边将盘子里的水在洗菜池里倒干净。
她拉开餐柜的门,将干净的盘子规整地摆放进去。
就在她把盘子放进去的一刹那,一根紧绷的弦突然在她脑子里断开。
她想起,在姜酩野开车带着她去找人的时候,那位坐在后座的小伴郎说过的话。
——新娘妈妈好像挺迷信这些风水的,那天晚上她当着我们的面开了好几挂,就为了问这些事儿。
然后,她算了一卦后,得到的结论是——水生木,木来疏土,喜东方木或者北方水。
东方木,北方水……
邱华家村后的三公里,好像真的有一个池塘。
原主以前经常溜过去捉鱼摸虾。
姜颂禾快速合上餐柜的门。
“哥……哥……”
姜颂禾跑过去拉开姜酩野的门。
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干净,规整的硬质木床,以及一个衣服都没脱,就径直趴在床上姜酩野。
他显然是累坏了,他半个身子搭在床上,脚尖着地,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与地面、墙边形成了一个标准的直角三角形。
闯入时,姜颂禾的动作并不轻,甚至可以说是制造出了超级大的动静。
可偏偏,姜酩野像是根本没听见,继续一动不动地趴在穿上睡着。
姜颂禾有些于心不忍地把姜酩野的房门关上。
随后只身快速跑去院子里,她推着姜万湫的自行车走出院门。
既然姜酩野靠不住,那她就自己查!
第41章
一路上,姜颂禾都在骑着二八大杠艰难地前行着。
她的个子不高,只能把一条腿伸进自行车大扛中间才能勉强碰到另一侧的蹬子。
“禾禾,你去哪儿啊。”路上,刚巧碰到路过的林建刚。
他拿着一张饼,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像是准备回警局上班。
“建刚哥哥?”姜颂禾蓦地停下蹬子,她把车子推到林建刚面前,着急道,“哥哥,你个子比我高,你赶紧骑车带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林建刚疑惑道。
“水库。”姜颂禾道,“快!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林建刚:“啊?”
林建刚虽是不解姜颂禾的行为,但他还是把手里的饼强行塞到姜颂禾手里。
姜颂禾木讷地捧着一张满是牙印的饼,疑惑地看着林建刚一个后甩腿,蹬上了另一侧脚蹬。
曾几何时,她也可以这样潇洒的上车的。
“快,上来。”林建刚斜过车身,道。
“好。”姜颂禾一个跨腿上去。
林建刚蹬得飞快,仅用十几分钟,两人就到了姜颂禾印象中的池塘。
这里,与其说是池塘,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水库,两侧筑着高高的混凝土堤坝。
“禾禾,你着急来这儿干嘛啊。”林建刚问。
“我怀疑我二姨在这里。”姜颂禾灵巧地跳上堤坝的宽沿。
“危险,下来。”林建刚轻松地把她抱下来。
“唉……我……”姜颂禾感觉身体突然悬空,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双脚已经着地了。
姜颂禾又想跑上去。
这次林建刚已经拽住她的胳膊了,他语重心长地教育道:“禾禾,我知道你二姨失踪了,你很着急,但是我们警队已经分批寻找了,你给我们点时间啊。”
“我……”
姜颂禾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一个正背着锄头的男人冲着水面大吼了句:“有人跳水了,快来人啊,有人跳水了!”
姜颂禾和林建刚本能地奔跑过去。
水面上,一个只露出半个脑袋的女人正在水里扑腾着,被浸湿的头发无章法地挡在脸前。
姜颂禾有些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谁。
注意有人过来,男人着急地跺脚:“你们快救人啊,我不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