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又是救人,又是住院,确实耽搁了太多工作。
公司刚刚恢复元气,不能让大家的精气神又散下去。
她犹豫地看了眼还在沉睡霍屹,低声呢喃:“……我晚点再来。”
走到医院门口。
邓允谦叫住她,递来一份宣传册:“因为霍屹的缘故,我比较关注殷朝历史。”
纫兰端详手里的宣传册,“大殷文化展?”
“嗯。”邓允谦,“舒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纫兰道谢,匆匆离开。
她前脚刚走。
霍屹就眼皮颤抖着,缓缓睁开眼。
被打完工作电话,推门而入的霍晴姿,逮个正着。
“哥,你该不会早醒了,故意躲着纫兰吧?”
霍屹没回答,只是敛着眸。
霍晴姿走到病床前,仔细打量,“你是霍屹?不是霍晴天?”
霍屹沉郁的目光对上她,“嗯。”
晴姿下意识地身子往后缩,还是对主人格有本能的敬畏,“哥,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我最近累死了。”
“才上几天班,就喊累?”霍屹低沉的声音显得严厉。
晴姿不敢再抱怨,眨了眨眼打量霍屹,“哥,你干嘛躲着纫兰啊?你俩气氛怪怪的……不会真在谈吧?”
霍屹冷冷扫她一眼:“话多。”
这反应简直欲盖弥彰!
霍晴姿瞬间兴奋得眼前一亮,他哥这根老榆木居然逢春了?
但转念一想,又警觉道:“等等,最近一直是霍晴天啊。所以是你搞定的纫兰?还是霍晴天搞定的?难不成纫兰会看上晴天那小子?”
马上,她嫌弃地撇嘴,“不可能,纫兰品味没那么差……哥,你还记得晴天这几天干了什么吗?”
霍屹揉按太阳穴,脑中出现了一些画面,但不是每一件事都清晰。
记忆有些混乱。
他记得霍晴天把纫兰约到顶楼餐厅,说了许多刻薄话,甚至弄伤了她……
他刚才装睡,就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纫兰。
接到霍屹醒来的电话,纫兰放下手里的事,立马赶到了医院。
可推开病房门,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
邓允谦走进来,“舒小姐抱歉,刚才霍总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醒来的……是他吗?”纫兰轻声问。
“嗯,是主人格。”
“他在躲着我?”纫兰的声音透着惘然。
邓允谦慰道:“可能……霍总需要一些时间。”
第40章
从医院出来,舒纫兰回了家。
推开舒家大门,客厅里一片狼藉。
几个大行李箱敞开着,堆满了衣服、首饰和化妆品。
舒幼仪蹲在地上,机械地将一件件叠好的衣服塞进箱子,动作僵硬得像在完成某种惩罚。
她的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发黄,显然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
舒炳华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英文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见纫兰回来,抬头道:“幼仪要出国了。”
“出国上学?”纫兰问。
“嗯,下个月就能入学。”舒炳华长叹了口气,“她再待在这里不合适。”
纫兰听懂了——这两天,幼仪和陈老跛的事成了香江圈子里的热门话题。
舒炳华觉得丢人,要将女儿送走。
梁美妮刚从医院回来,手里还拎着保温桶,见幼仪仍在收拾,连忙放下东西过去帮忙:“幼仪,妈妈帮你。”
舒幼仪依旧不说话,只是轻轻推开母亲的手,自己继续整理。
之前,梁美妮存着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还劝女儿嫁给陈老跛,经过舒峻飞这一遭,她是真的不敢再让女儿嫁进黑寨了。
“峻飞怎么样了?”舒炳华抬头问。
“病情稳住了,就是情绪还是很差,不肯吃饭,接受不了自己以后只有……一条腿。”梁美妮声音发颤,捂脸流起泪来。
舒炳华冷哼一声:“不吃饭有什么用!”
梁美妮猛地抬头,眼里噙泪:“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是你儿子!你就一点不心疼呜呜……”
“哭哭哭,一天到晚只知道哭。这个家就是被你哭霉了!”舒炳华怒地呵斥,转而看向身边的女儿:“纫兰,你要不要也出去避避?陈老跛那边有没有继续骚扰你?”
“不用。”舒纫兰摇头,“戚子刚联系过我,说他义父不会再追究。”
“那就好。”舒炳华眯着眼思量,“对了,那天你找来的那个帮手,跟霍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纫兰早就考虑好托词,面不改色地答:“电影公司找的演员,会化特效妆易容。”
旁边收拾行李的梁美妮酸笑一声:“我就说嘛,霍总是什么样的人物?又不是霍家那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纫兰怎么可能真请得动?”
明确了这点,梁美妮好像忽然来了劲儿,转而安慰女儿:“幼仪,你先去E国待着,现在好多香江人都搬去E国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妈妈也去陪你……”
舒幼仪没回应,只是木然地合上行李箱,咔哒一声上了锁。
霍屹醒来后,立马将自己埋进了繁忙的工作。
晴姿推门进办公室时,看见他面前堆满了文件,深邃的眼窝泛着浓重的青黑。
“哥,你这几天睡过觉吗?”霍晴姿将热咖啡放在他桌上。
霍屹头也不抬,“睡过。”
但没睡着。
他只要一闭上眼,脑子,眼前,就全是她的身影。
“你都没回家,在哪儿睡的?”
“那里。”霍屹下巴微抬,指向墙角的黑色沙发。
霍晴姿叹气,“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董事会那帮老东西快把我逼疯了,他们天天挑我刺。”
“下次他们再拿季度报表说事,你就反问他们去年第三季度的海外并购案是谁批的。”霍屹终于抬眼,声音淡道。
霍晴姿眼睛一亮:“对哦,那案子董事会不听你的话,非要跟进,现在亏得叮当响。”
她凑近观察霍屹,发现这人眼底不仅有疲累,还有深重的忧愁,“哥,虽然你沉迷工作,我就能轻松了,但作为妹妹,还是会担心你?”
霍屹重新低头看文件:“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霍晴姿不服气地哼道,“那我朋友的事呢?纫兰这几天也怪怪的,总是打电话给我,装作不经意地提到你,我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
“她……怎么提的我?”霍屹手中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迹。
“想知道啊?”晴姿大喇喇朝沙发上一坐,“想知道自己去找她啊。”
“你可以走了。”霍屹低头冷道,“财务部等你开会。”
“走就走!”霍晴姿噘嘴,走到门口又回头:“哥,你二十八岁了,谈个恋爱不容易,主动点儿。”
霍屹黑着脸,将手中的文件夹砸向门口。
霍晴姿麻溜跑了。
门重新关上后。
霍屹拉开办公桌的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烫金门票——大殷王朝特展。
门票上印着的青铜羊头,是殷朝每年狩猎季必供奉的神像。
到了后世,也象征着大殷历史上著名的一次宫变,‘狝羊之变’。
史书记载,野心勃勃的太皇太后张氏欲自称为帝,遭群臣反对。
张后不死心欲在秋狝中一举歼灭政敌,却不幸死于此次宫变。
善帝之弟——楚王临危受命,匡扶皇室正统。
然而,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
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
霍屹的指尖抚过门票上的青铜羊头,思绪回到了那个多事之秋。
当时,年仅八岁的小皇帝被楚王所害,暴毙。
楚王联合群臣,罗列张后‘豢养男宠’等三十八条罪状,逼张后交出垂帘听政之权。
更有贤良忠臣手提白绫觐见,以死相逼,希望张后为皇帝殉葬,成全皇室体面。
张后操心劳神一辈子,辅佐了三代帝王,只因后继无人,恐大权被奸佞的楚王所夺,才顺势而为动了自己称帝的心。
哪知满朝文武熟读圣贤书,却都认为‘仳鸡司晨,国家之祸;女主阴位,不可居阳。’
到底是书出了问题,还是人出了问题?
张后心灰意冷,只想逃离这一切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