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标果然是小狐狸!”林星火不由自主的定在暗淡许多的狐颅上。
黄皮子狡诈一笑:“原来你们知道了,那三只狐狸崽子只能算口肉点心,它们脖子里挂的才是好东西。”
“玄狐妖丹所化!”黄皮子垂涎欲滴:“那只玄狐的五尾精华全给了这颗妖丹,又经人修七魄献祭——只要我吞了它,便能破香道,立地成妖!”
当年金家嫡长孙将狐颅借它修炼,立刻引起了黄皮子的怀疑,只不过那时金家气运如日中天,它奈何不得。蛰伏多年才借费母这个红倌人污染已经渐渐虚弱的金老太爷的神志,上了老太爷的身后,得知全部秘密的黄仙扼腕不已:金老太爷这蠢货,竟然白白浪费了最好的机会!
狐族炼丹修尾,狐丹和尾巴才是一身精华所在。金老爷子那日分明都得到了,狐尾不必说,那颗狐丹就被人修藏进了断腿血肉中。可金老爷子竟然蠢到将两者一同封棺,还留了那人类一□□气——后面情形黄皮子用瞎眼也能猜到,定是人修主动祭炼了自己的七魄,助狐丹吸尽尾巴修为,随即狐丹携人修三魂逃离压胜棺……
不然以狐尾之能,怎会只能保金家六十年旺运?
十天前黄皮子本来只是想来了结一下二十年前没吃掉兔狲的遗憾,不料在败走时竟让它发现了玄狐妖丹的存在,黄皮子简直欣喜若狂。这十日,它明面上了费母的身,张扬作态,暗地里却迷惑了不少动物,想要抓住三只狐狸崽子。
为了麻痹敌人调虎离山,它还利用费新力将林星火引去县城。只可惜林星火看的严,把狐狸牢牢拘束在房子里,偏偏这栋有香火信仰加持的庙院被人修弄得铁桶一般,黄皮子这才悻悻的放弃。
今夜黄皮子的目标根本不是林星火,更不是兔狲,它刚开始就使出神通,就是为了破院取狐!
黄仙一面说话吸引注意,一面悄悄抬起断尾,要把不中用的黄气收回来,且待时机再用。
“嚓!”五片薄刃划出漂亮弧度,扎进黄仙的断尾中。
黄皮子痛叫,忙要拔出断尾上的妖猪骨片,爪子却又滋啦被烧黑一片,毛都秃了。黄皮子这才发现,骨片上它娘的竟然贴着两张黄符!
趁此机会,兔狲屏住呼吸,把臭兰的叶子甩出了漫天鞭影。黄烟巨兽不甘的涌动一下,在黄皮子眼前,从兔子大小被打成豆子大,最后被兔狲一爪抓破。
黄仙断尾下的藏着的一对花生大的臭腺,悄然干缩:像它这种有道行的黄仙,天赋远超寻常黄鼠狼,自然也受其天性所限,不可能源源不断的放屁。
黄见喜为了制敌先机,一下子使出了全力,闹得此时元气大伤。
兔狲冲屋内“嘤”了一声,狐大就衔起一张镇宅符跳起来往墙上一呼,狐二狐三机灵的排队等待,爪爪旁是成摞的黄符。它们身边碧光褶褶,葫芦藤成盾状护持左右。
只见小院流光闪烁,被残余黄烟侵蚀的护盾之光重新褶褶生辉。
“大黄。”林星火还嫌给它演示的不够,唤了一声,后院顿时传来狼嚎。
原本不甚明显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狼群撕咬拼杀之声。
黄仙气的眼都红了:它留的后手!凡兽受到灵符的限制小。黄皮子便迷惑控制了一窝善于拱地的野猪,让它们从后门刨进去,捉住狐狸崽子。
三重打算,不管哪个法子,只要捉住狐狸崽子,
它便赢了。
黄皮子猛地一抓耳朵,狐骨月华倾泻之时,黄鼠狼的一只耳朵也被它自己硬生生抓了下来。
四大门仙家不脱兽性,往往以伤换伤,还会自残来激发狂性,战力短时间内能提升数倍。
“黄见喜发狂了!”兔狲赶忙提醒林星火。
林星火扫过越发暗淡的狐颅,猛地直冲上前,一人一狼都像全无理智一般拼杀,霎时间鲜血四溅。爪影刀光,快的兔狲插不上爪。
黄皮子发狂,林星火也不遑多让。一次一次挥刀冲锋,血痕遍布全身,气势之盛甚至压过黄仙一丝,几乎要打断它的狂暴状态。
妖猪獠牙已断了一根,林星火双手握住长匕,全力一劈,黄皮子右爪应声而断。
于此同时,黄仙惯爱用来偷袭的瘸腿也猛地踹向她的心口。
被黄皮子一爪蹬向心窝,妖猪皮破了个大洞,林星火一口血喷出,向后仰倒。兔狲弹起,任由林星火摔向地面,反倒气急抓向黄皮子。
黄仙冷笑一声,就要一击要了兔狲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摔落地面的林星火猛地双掌击地,墨绿色的荷杆冲天而起,在黄仙的爪下瞬间化为绿色汁液。
“躲!”兔狲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电光霎起,雷声轰鸣。
林星火狼狈的连打了几个滚,才勉强躲过五雷轰顶。
每一道雷劈过,残余电光就噼里啪啦随荷杆汁液蔓延,形成一团闪亮的霹雳球。
林星火勉强睁眼去看,趁雷劈间隙甩出一根荆棘,荆棘飞速卷过狐骨,将之带离黄皮子。
“不可能!”黄见喜嘶叫,伸出焦黑的爪子来夺。
兔狲见状,立刻握爪用力,妖雷又大了两分——尚在电光范围内的青藤瞬间传回一股电击,林星火撒手的同时,束在头顶的发丝挣断发绳,根根直立。
电光彻底消失时,黄皮子已成焦黑一团。山居前的半坡更是一片狼藉,桃树倒伏,地上被劈出一个个焦坑。
林星火压根不给黄皮子临死反击的机会,唰唰唰摸出一把粘着符纸的骨刀,几下就把它钉在地上。
用袖子擦擦獠牙长匕上自己方才喷出的血,林星火反手挥出,新月状的獠牙在空中抡过,把地面劈出一道深痕:黄仙顿时身首分离。
于此同时,放马集公社,费新力家。
魏春凤魏春兴姐弟两双睁的老大的眼睛里,财神楼里黄仙的神位猛地一晃。
“姐!”魏春兴边喊,边抡起斧头一下将神位劈成两截,魏春兴还怕不够,拿出吃奶的劲儿将木头砍的稀碎。
魏春凤早就跳起来,一把掀翻了香炉,端起旁边浅红色脏水,泼向香灰。
被嘟嘴绑在一边的费新力呜呜直叫,看守他的黑貂直立貂身,扑上来给了两爪子。
魏春凤忍着恶心,将费新力媳妇换下的月事带在另一盆水里涮涮,用脏水给财神楼和神位渣子也洗了个澡。
说也奇怪,原本锃亮的香炉和木头,被污水一浇,竟然发出阵阵恶臭。
魏春凤没忍住干呕一声,春兴要帮她,被挥开:“一边去!”她兄弟的鼻子忒灵,这会只怕要被熏傻了。
“成了!”春兴用布条塞住鼻子,瓮声瓮气唤道:“咱走吧。”
小仙姑嘱咐的事情办完了,魏春凤才敢分神想别的,她看向晕死在地上的费老娘和费新力媳妇,这两个人在她和兄弟摸进来时就倒在了地上,尤其费新力媳妇,裆.下浸出一片血污,显然得了漏下的毛病。
本来林星火只说用脏水就行,但魏春凤多灵变,立马想起传闻说女人的癸水才是最能污灵性的东西,是以魏春凤在兄弟绑好费新力后,就把人赶走,好心给费新力媳妇换了条裤子。
这会看见,不咸屯的前妇女主任就忍不住有些可怜这两个女人了——实在是费新力忒不是个东西,他娘和老婆都晕了,这混账竟然不把人搬屋里去,还在两人手里插了三道粗香。
反手给了费新力几个耳掴子,魏春凤啐道:“丧良心的玩意!你等着!”
魏春凤揉了下黑貂细软的皮毛,冲它示意一下便同魏春兴出了门。
费新力眼睁睁看着黑貂蹿起来,三两下把门闩从里面拱上,还咯咯叫了两声给外头人示意。
魏春兴推了推门,发现闩上了,立刻同他姐跑去隔了两条巷子的公社周主任家。
与屈副主任不同,周主任就住在镇上,魏春兴啪啪的拍门,不消片刻,屋里的电灯就被拉亮了。
“周主任,周主任,卫生院的老费在家里拜大神给人治病,治死了人呀!”魏春凤尖着嗓子喊嚷。
屋里的动静瞬间大了起来,魏春凤拉着兄弟就往出跑,她一边跑一边喊,魏春兴边跑边四邻的门。
“死人啦!老费拜大神治死了人!”
接连几条巷子开始亮灯,男人女人都披衣起身,动静是越闹越大。
没多会儿,周主任就被她男人和街坊邻居簇拥着到了费家大门口。
“什么味?”有街坊叫道,“这么臭!”
“老费!老费!你开开门!”
院里的费新力眼泪鼻涕留的都是,哐哐给黑貂磕头,黑貂跳到他身后,小眼神不屑的转了转。
“撞门!”周主任指指墙头上的碎玻璃碴子,制止了要翻墙的后生,当机立断道。
“大伙一块进去!”
费家的木门哪儿经得住几个壮汉的踹,没几脚下去,就摇摇坠坠。
黑貂盯着歪斜的木门,爪子一伸,割断了费新力身上的绳子,衔起断口,嗖嗖两下蹿进阴影里不见了踪影。
“哐当!”忽然得到自由的费新力刚要起身用秸杆把财神楼挡上,已展眼跟周主任等人四目相对了。
十五明晃晃的月光下,一切遁无可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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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上睡觉前应该还有一章~
晚上见~
第29章
“老费,你,你……你竟然真的搞封建迷信!”
“费大娘,大娘!嫂子?”
“丧良心呀!”街坊从地上扶起冻的浑身冰凉的费母,“费新力你要干什么?”
“老费你疯了吧,把老娘和媳妇的命的都快搭里了,图什么?”
全完了!一股血直冲脑门,费新力白眼一翻,颓然栽倒。
周主任压下群情激愤:“同志们,先把人扶进去。”费新力媳妇都开始发烧了,再瘫在冰凉的院里不是办法,这两个女人之后也得被派出所问讯做记录。
随即,周主任留下十个年轻力壮的后生跟她丈夫看管现场,她自己带着人把费新力架到费家破门板上,直接往派出所抬:费新力所作所为,性质太恶劣了!
“周主任,我看那财神楼不像新砌的。”旁边人赶忙拉他一下,什么财神楼,瞎秃噜什么。
“那是,他家西墙上斜玉米秸垛的习惯都不是一年两年,自从我嫁过来就这样!”费家斜对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道,她从前就疑惑过,费家院墙外面就有柴火垛,干嘛还往西墙上斜玉米秆子,原来后头藏着个这。
费家西边邻居气的脸都红了,两家共用中间那堵墙,费新力每年春节前都扫墙抹墙,他过意不去,年前还塞了一块钱过去!
“这都不是事!”有脑子快的就说:“你们可别忘了费新力是干啥的!这十多年,公社卫生所可都是他当家,咱家谁没找他看过病?就问你们这会怕不怕!”
“天爷!这二把刀给咱看的什么病?”
“狗X的,我儿子得的这麻痹症,不会是他给治坏的吧!“有个汉子冲上前就要擂醒费新力问个明白,这病害他们家穷的都要扒房子了,可花了那么些钱,孩子的腿还是畸形了,在他们这土里刨食的人家,一辈子算完了。
谁没得过病,谁家没个病死的亲戚?一时间,大伙儿回想起来,桩桩件件都觉着是费新力害的:“你们看到了吧?他老娘和媳妇那惨样!费新力不是用人命啥的拜大神……不是,弄
封建迷信吧?”老年间他们这里有过嫁女给山神的陋习——是一帮子走了歪道的采参人带起来的,他们信这样进山就能有好收获。
此时恰巧吹过一阵凉风,连周主任都悄悄拢了拢衣襟后才安抚道:“请大家相信组织,咱们一定将底子启出来,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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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费平荣光满面地骑着个崭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从县里回来了,车后座上坐着带红发卡的常青。
常青害羞似的垂下头,不时用手摸摸挎包,里面有一张奖状似得结婚证:她和费平领证了!
不光领了证,费平还帮她进了县纺织二厂医务室实习,说是实习,之后只要人情用到份,熬过实习期,说转正也就转正了!
公社的土路不平,常青被颠哒的微微蹙眉,心想: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乡下有啥啊,就算进了公社卫生院,那能和县城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