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儿子害死了她老婆,她还有脸赖在他们家。‘
赶也赶不走,自己家是没法待了。
“二弟,实在是没办法了,那婆媳俩都是厉害角色,我上你家暂住几天,你收留一下我啊。”
唐二叔:“……这不太合适吧?我家也没多余的房间给你啊。”
唐爱国舔着脸:“不用麻烦,支张床,我睡院里就成。”
麻绳拉的这种床,上面放一张草席,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这种床,天热的时候,一大家子都睡在院子里,看着星星睡觉,比屋子里凉快很多。
唐二叔手指指外面:“自己的家,叫杀人凶手占了,自己跑出来,这叫什么道理,走,咱们找警察去,警察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闹吧。”
兄弟俩就骑了自行车,请了警察到家里。
吴婆子婆媳到了警察这里,却完全换了一副嘴脸,柔弱的哭。
还是那套说辞,没丈夫没儿子,一个年轻的儿媳妇在身边,就想来唐家赎罪,人躺在地上,拽着桌子腿,有本事,你们就把我连桌子一起抬出去吧。
警察说的口干舌燥,遇到这种老太太,他也没办法,唐家自认倒霉呗。
唐爱国一个头两个大,抱着铺盖,去了唐二叔家躲清静。
去边城的火车坐了19个小时,这一回,到宁城的火车22个小时。
唐元元这回没找到靠窗的位置,她照旧和上一次一样,上车就闭上眼睛养精神。
中途有人起来上厕所,她又被迫醒了两次,硬卧本身也睡的不舒服,好在她身体年轻,又带了足够的奶糖,尚能忍受。
白天也喧闹,谁踩到谁的脚,谁家孩子哭嚎,某个女人的嗓门声震天,对面男人的打呼声像炸鞭,天气热,火车里的味道更不必说。
有洁癖的李木这点比唐元元更难受,用手绢捂在鼻子上。
总算熬到了下火车。
让人欣慰的是,这边的服装批发市场,就在火车站对面,连公交车都不用坐,腿着去就行。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晚上八点就有一班回玉城的火车,时间很紧,唐元元买了两块烧饼,边走边啃。
这里的衣服便宜到让人惊叹,在裁缝铺做一件衣服,再便宜也要十五块钱,这里七八块钱就批发到一件,质量好的精品,十二三块钱一件,而这种质量,在百货大楼,要卖五六十一件。
唐元元毫不犹豫的把带来的一千块钱全都用来批发成衣服。
她主要挑选那些洋气的女款衣服,玉城没有的那种,便宜的一半,贵的一半。
李木的资金比唐元元多,也全进了衣服,比唐元元整整多了一个麻袋。
两个人也没耽误,进完了货,又直奔火车站,赶在火车开之前上了火车,两个人都已经累摊了。
歇了好大一会,总算缓过来,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问题是,这个点,火车上的饭盒已经卖光了!
两个人来的路上已经把水煮蛋吃光了,奶糖昨天夜里也吃光了,刚才光想着进衣服,就啃了两个烧饼,现在已经饿的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可是没饭吃,只好喝水顶肚子。
唐元元喝了三杯,直接给自己喝吐了,眼前阵阵发黑,靠着车厢壁缓了一会,又给自己倒了被热水准备继续用水顶肚子。
忽然,一只白细的手伸到面前,掌心是半个馒头。
唐元元抬头,李木一只手啃着半个馒头,一只手不耐的把馒头往她面前递了递:“吃啊。”
唐元元:“你哪里的?”
李木:“有的吃就吃,问那么多废话。”
“不想吃拉倒。”
唐元元抢过半个馒头塞进嘴里啃:“谁说不吃了,我吃。”
饿的太狠了,唐元元两口就把一个馒头吃进了肚子里。
还是饿。
唐元元很快知道李木的吃的从哪来的了,因为他这次又瞄准了一个装了一桶水煮蛋的奶奶。
有气无力的晕倒在对方的椅背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老奶奶担忧的问:“小伙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李木:“我没事,就是一天没吃饭,低血糖。”
别说,来回进货又赶火车,折腾了半天,他本就疲累狼狈,偏他一张脸长的乖,再加上这风一吹就要倒的柔弱,还真有一点我见犹怜的意思,要不是唐元元知道这东西的真实面貌,都要被他骗到。
“孩子,这么可怜啊,来,奶奶这有鸡蛋,你随便吃。”
李木:“这不行,奶奶你留着自己吃吧,我没钱,我明天下火车回家里吃吧。”
老奶奶更心疼了:“不要钱,奶奶带了一桶呢,你随便吃。”
“小伙子,我这还有糖。”
“小伙子,我这有粽子。”
李木捧着俩手臂的吃的回来,还有好几块硬糖。
两个人坐在过道上分着吃了,鸡蛋和粽子都是顶饿的东西,糖能迅速补充养分,唐元元头昏脑胀的心口的头都没那么难受了。
捏着最后一颗粽子捧在手心发愣。
李木扯着粽子上的绳结:“怎么不吃啊?”
唐元元:“我妈也会包粽子,也是这样系绳结的。”
“我这花绒绳,还是她给我扣的呢。”
玉城的端午,要吃粽子咸鸭蛋,洗艾水澡,小孩子才扣彩色的花绒绳子。
像唐元元这么大还给扣那种玩意的,也就张兰草。
李木还记得,唐安是死活不扣的,从小就不喜欢,剥着粽叶同他道:“谁要扣那种东西啊,土死了。”
唐元元却伸着手,半个身子靠在她妈身上,弯着眼睛,“再紧一点。”
“妈,你给我这只手也系一个。”
一年又一年,唐元元从坐在她妈腿上的奶娃娃,到现在都成了大姑娘,手腕上永远有俩跟彩色的绒绳。
李木剥粽叶的手顿了一下,又剥光塞进嘴里:“快吃吧!”
一天一夜的火车折腾下来,两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转了公交车,又搬起硕大的麻袋朝家里赶。
“你是不是诚心的,我看你就是不想照顾我们了。”
“你个丧良心的玩意,你家害的我儿子坐大牢,你竟然不想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你还是不是人,合着你之前说的都是骗我们的。”
唐安甩着胳膊:“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我凭什么要伺候你们吃饭?你儿子蹲大牢,那是他害了人,这是他罪有应得。”
“不是你说的吗,错是我儿子犯的,跟我没关系,现在不连坐,现在我们没人孤儿寡母的,没照顾,你就要负责照顾我们。”
唐安:“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唐安被挠的往外跑,唐元元扛着三个硕大的麻袋,人陷在麻袋里,只露出来一张小小的脸,头发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狼狈又滑稽,可一双眼睛锋利如雪夜里的野狼,唐安竟然被她目光定住,忘记了动。
唐元元冷冷睥睨着他:“你说,她们无辜?也可怜?”
唐安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的意思是,吴闯太罪恶了,要是及时把妈送去医院,也不至于就要去坐牢,害的他母亲和妻子没了依靠,也,也挺可怜的。”
为什么他总能这么博爱?
连杀人凶手的母亲和妻子都能怜悯,却看不到自己母亲的辛苦?
“既然这么怜悯,你就好好照顾她们婆媳吧。”
吴老婆子起先看到唐元元还有点害怕,自己刚挠了她弟一脸血,还怕她会揍自己。
没想到,让她弟继续照顾她们。
看来他们姐弟关系是真不好。
吴婆子立刻挺直了腰杆:“你看,你姐都说了,要好好照顾我们。”
“你,快给我做饭去。”
唐元元扛着大包,大步回了李木家,把那些争执留在脑后。
唐安求助的看着李木:“李木。”
李木把大麻袋放下:“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被两个女人欺负成这样?你不会还手?”
唐安:“我不打女人。”
李木没好气道:“那我也没办法。”
“我赶了两天火车,已经要累死了,我要先回去睡觉。”
唐安摸着被抓出血痕的脸,也想找个地方躲开这婆媳俩。
于是也跑到了唐二叔家。
唐二叔:“……小安,咱家实在是没地方收留你了。”
唐安:“没事,我跟我爸挤一挤就行了。”
唐二叔:“*……”
唐安今天一天没吃上正经饭了,自己进屋就往橱柜里翻,拿到鸡蛋糕就吃起点垫肚子。
“二叔,咱今晚吃什么呀?我都饿了。”
唐二婶绷着一张脸,怒视着唐二叔,用眼神说,你要是不把这父子俩轰走,就别想进老娘的屋。
大伯子又不是没家,跑自己弟弟家算怎么回事啊?
况且这是夏天,她每天都要洗澡的,多不方便啊。
唐二叔当然也不想管这父子俩,他太清楚这父子俩的尿性了,大哥懒的要死,一点眼力劲都没。
上自己家来,还跟当自己家似的,自己在灶房热火朝天的煮饭,他都不知道进灶房烧个火。
吃了饭,筷子一放,嘴一抹,就去看电视抽烟袋去了。
竟然连衣服都扔在盆里等着他来洗。
再看唐安这行为,比他爸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唐二叔这个人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他擅长笑着就一把一切算计清楚,还不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