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完了饭,唐安也不要张兰草热饭,现在天气热,凉一点吃着正好。
张兰草有心给两姐弟缓和关系,道:“小安,这红烧肉还是你姐买的,她最近摆摊,挣的不错,经常给家里添肉呢。”
刚才,唐爱国在唐元元走了之后也只吃了两块,张兰草后来也没动,碗里还剩6块。
张兰草炖的火候好,肉质细腻Q弹,像深色的果冻,唐安原本很有食欲的,一听说是唐元元买的,瞬间没食欲了。
他才不吃那个人买的肉。
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大口喝玉米碴粥。
肥肉的香味大,唐家今天吃红烧肉的消息在大院里传遍了,就有人上门要账了。
鲁大爷在墙上磕了磕泛黄的铜烟袋,“孙子最近总闹病,家里人口多,这钱也借了快一年了。”
鲁大爷和唐有山认识了一辈子,当初足足借了二百块钱,为此,没少被家里人埋怨,过年唐家差点都被围了的时候,人家也没上门。
这的确是一笔巨款。
张兰草是坚决不会用唐元元的钱来还债的,搓着抹布先上前婉拒了这事:“我一直记得这事呢,就是家里账太多了,下个月,等爱国发工资,再加上我的,先给您家送过去。”
鲁大爷:“家里实在是需要用钱,先给一点。”
唐安咬着馒头:“妈,你刚才不是说我姐最近摆摊子挣的不错吗,先给鲁大爷的钱还上呗。”
唐爱国:“小安说的对。”
“你把元元的钱拿出来,先垫上,我发了工资再还她,一样的。”
张兰草哪里能不知道,唐爱国的工资还账已经排到明年了,这一年,一家子勒紧裤腰带,还了快三千块的帐,现在有一千多块的帐。
自己女儿要是再错过今年暑假,还能再念书吗!
她现在就后悔,今天不该做这顿红烧肉。
“不行,元元摆摊是给自己挣学费的,她还要念高中。”
唐爱国瞪着眉毛:“瞎说啥大话!”
“她都辍学一年了,还能念书?”
张兰草:“怎么不能?元元去找老师问过了,她还可以上,老师都说能上,她就能上。”
“孩子她爸,我们已经耽误了孩子一年,不能耽误她一辈子。”
唐爱国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脸,一张脸都黑了:
“谁耽误她了?我可没叫她辍过学,是她自己不念的!”
“就她那成绩,院里一抓一大把,本来就勉强升的高中,现在就是瞎折腾,去念了也考不上,费钱!”
棉纺厂中学的师资力量这几年流失的厉害,对比上千块学费的民办学校,棉纺厂中学现在已经是差学校的代名词,级前五名的优等生才能去好高中。
唐元元的成绩在这一片不算突出,但也谈不上一抓一大把,比她分数高的,都是去贵的私立中学的。
同在棉纺厂中学的同学里,她考的分数是最高的。
张兰草气的胸口都起伏。
当爹的,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这么咒自己的女儿?”
“元元那么喜欢念书,初三一整年,每天夜里都是抱着书本睡着的,你当她想辍学?还不是她懂事,看我们大人太为难了!”
唐爱国就更生气了!
烟袋重重磕在桌上:“我爸生病了,我能不管吗?人在任何时候,都要照顾自己的父母!”
“要是不孝,死了以后要下地狱的。”
“那我要是有钱我能不给她念吗?这点事,你们母女俩要放在嘴上说多少回?”
“我养她那么大,她爷爷病了,她不该尽尽孝?辍学怎么了,辍学的姑娘多了,也没见谁像她这样天天挂在嘴上。”
“那周二娘,她还卖闺女呢,收了两千块钱彩礼,我卖她了吗?一个个个的,整天跟我欠了你们似的。”
“我自己现在不也是抽上烟袋了,连烟都舍不得买!”
张兰草扭着脖子,眼睛红红的,眼泪纵横在脸上:“反正你不能这么说元元。”
唐爱国只觉得这个家到处都不顺心,以前的张兰草,哪敢跟她顶嘴。
都是那个死丫头教坏了!
拔高了嗓门,杵到张兰草面前:“我说两句咋了?这个家,我说两句还不中了?”
“我是她爹,我就是打她也是打得的。”
张兰草的犟劲也上来了,扭着脖子和唐爱国分辩:“那么好的孩子,王主任都夸,你凭什么要打?”
“妈!”
唐安扯着张兰草的胳膊:“别吵了,爸也不是那个意思。”
“都少说两句。”
张兰草抹着眼泪,她怎么省都没关系,就是不能耽误女儿念书:“反正元元的钱,谁也不许动。”
唐安:“不用就不用,爸也没想用姐挣的钱,就是随口一说。”
“爸就是火爆脾气,妈你还不知道吗,你惹他干嘛。”
“妈你少说两句。”
唐爱国的头上莫名挨了一下,回头,就看见唐有山颤颤巍巍拿着拐杖,还要继续打:“死孩子,你又想把小安妈打跑?”
“看我不打死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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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求收藏and评论,为啥这几章没评论了,心慌。
第10章
唐有山的拐棍头很粗,虽然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但这是实打实的木棍啊!
唐爱国头疼的摸着后脑勺。
真疼!
脑子是真糊涂了,
偏偏他还不能跟个病人计较,气的拎了烟袋出了门。
生气也好,伤心也罢,家务不会随着吵架就变没了。
锅碗还摆在那里,张兰草习惯性的抹干净眼泪,去收拾碗筷。
准备一家的洗澡水。
等全家都洗了澡,她还要搓洗衣服,晾晒好这一天才结束。
但因为这个家里现在有个重病的人,她还要随时待命,但现在唐安和唐元元赌气,守在唐有山面前,她倒是省了一些事。
一沾床,人就睡了过去。
唐爱国抽着烟袋在外面转一圈,看人打牌,和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换上了好心情,哼着小曲摸黑回的家。
这一夜,唐安醒了三次,张兰草倒是难得睡了个整觉,半夜三点起来做饭人都精神了不少。
虽然她也舍不得把公公留给儿子照顾,但现在要挣钱给女儿攒学费,挣下来开店的钱,也知道委屈儿子了。
唐元元下了夜班回家,看见唐安眼下的乌青,心情都好了不少。
姐弟俩谁都不愿意搭理谁,在家里罩了面也只当没看见。
唐元元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下午睡醒了,送算是能和她妈一起上街,摆摊了。
唐安一天一夜,全都在围着唐有山转,一会要扶他上厕所,一会要给他按摩,一会要给他喂饭。
直到下午,李木敲了他家的院门,他总算是能和好朋友说上了话。
“我们和许多去河里洗澡,完了再去摘桃,你要一起吗?”
唐安摇摇头:“不了,我要照顾爷爷,他离不开人。”
李木:“你照顾?”
唐安点头,“我爸去上班了,我妈和我姐去摆摊卖吃的了。”
李木:“难怪,刚才看见你妈和你姐骑着车,车上挂着很多东西。”
“听说,你姐的生意做的不错?”
唐安没什么表情的点头。
李木:“就凉粉,那么便宜的东西,能有什么挣头,你就吹吧。”
唐安:“我没吹,我妈说,姐每天下午都去批发市场卖凉粉,现在我们家的肉都是我姐买。”
“听妈说,她过了暑假还要去念一中,要把一学期的生活费都挣下来。”
李木:“我能进去看看唐爷爷吗?”
唐有山这一天一夜,说的最多的是骂二房三房的话,骂他们是白眼狼,连唐大宝都不来看自己。
唐安道:“我爷爷他,现在消瘦的厉害,我堂弟们都不敢来。”
要是以前,他们家做肉,李大宝闻着肉味就会过来吃饭。
他考试回来一天了,二房三房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李木只道:“瘦有什么好怕的,又不吃人,再说,唐爷爷以前还给过我桃子吃。”
唐有山出了名的抠门,那桃子是农村桃树上偷的,偷了整整一大袋子,没花钱的东西散出去也不心疼,李木和唐安在一块玩,旁边还有一堆大人看着,唐有山只能几个孩子一人都给了一颗桃。
之所以知道那桃是偷的,是因为后来桃树的主人找上了门,还是唐爱国觉得丢人,把桃钱给付了。
李木见到唐有山,一点也没害怕,还亲切的拉着唐有山的手,喊了一声唐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