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屋之后,裴子辰便再也按捺不住,赶忙道:“师娘……”
“子辰!”
江照雪在他开口瞬间,牛一样往前一冲,猛地撞进裴子辰怀里,急切道:“可想死我了!”
裴子辰整个人脑子“轰”地一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师……”他结巴着,脑子懵懵的。
他知道江照雪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可环绕在他腰间的手,贴在他身上的柔软的躯体,都冲撞着他的理智。
而江照雪也知道裴子辰胆子小,不能搞得太过,赶紧松开,拉着他道:“赶紧上床,在叶府几日可憋死我了。”
说着,裴子辰便感觉外面有灵力涌动,他终于回来几分理智,被江照雪带到床边。
江照雪将他往床上一推,柔弱无骨的手根本没有什么力道,却就将他推坐在床上。
江照雪抬手挑下床帘,看着坐在床上的人似笑非笑:“我看叶二少爷推你半天都推不动,怎么我一碰就倒呀?”
这话让裴子辰脸瞬间变得血红,他低声道:“师娘……”
“好啦,不逗你了,”江照雪扬了扬下巴,朝着床里道,“进去。”
裴子辰听着,僵硬着脱鞋上床,等进去之后,江照雪赶紧跟了进来,随后便拿出一叠符咒,一面贴一面道:“之前被那个死鬼撞见,可把我吓坏了,还好你把你师父杀了,不然我拿什么脸做人。”
裴子辰:“……”
江照雪说着,演上了瘾,继续道:“这次也不知道那些叶家人跟没跟上来,要再被人撞见,我抹脖子死了算了。你先不要着急,等师娘贴好再来疼你。”
裴子辰:“……”
江照雪一面编一面贴符。
叶天骄灵力微弱,写的符不堪大用,但毕竟是天阶金灵根,又是高阶符咒,贴多一点,用来藏匿,倒也没有大问题。
等她把满床贴得都是符纸之后,裴子辰也已经习惯下来,等江照雪贴完符咒回头时,便见他端端正正坐在墙角,垂眸看着床上花纹,周身气质沉静浩然,浑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把这床帐中的暧昧氛围冲得干干净净,感觉下一秒他就能讲起经来。
江照雪被这气势一压,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坐在裴子辰对角线上。
等这么一坐,她瞬间又想起,她千辛万苦把人弄进床帐是来和他讲道德经的吗?
她是来商量计划的!
“别坐那么远。”
江照雪赶紧往前挪了挪,招呼裴子辰过来,压低声道:“这床太大,符没那么多。”
裴子辰闻言一顿,终于还是上前。
等两人面对面用最近距离坐下,江照雪赶紧又用符文将他们周边贴了一圈。
贴完之后,江照雪感应了一下,这才抬手取出一个小钟。
这只小钟倒扣在江照雪手心,江照雪递交给他:“这是山河钟,你把它打开,才算彻底隔绝外面。”
裴子辰得话,按照江照雪的指示,打开山河钟。
等山河钟变大倒扣在床上,将两个人彻底遮掩,江照雪终于松了口气。
裴子辰却是看了一眼已经化作无形的山河钟,心中有些疑虑,抬眸看向江照雪:“师娘,为何我可以用您的法器?”
这话让江照雪僵住。
原因当然是因为锁灵阵让他们神魂相连,他本质就是她法器总管,人形法器护理机,他当然能使用她的法器。
只是此时不能告知她,江照雪轻咳一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你的灵力在我身体里运转过……”
一听这话,裴子辰瞬间想起前夜尴尬的情况,他心上骤乱,根本不能多想,只立刻道:“弟子明白了。”
“好了说正事。”
江照雪岔开这个话题,冷静道:“如果庄燕是鬼仙,今日我们说的话她都是听到的,她若不想让叶文知说出来,随时可以打断,可她却让叶文知告诉我们。”
“就是因为她想让我们知道。”
裴子辰笃定开口,江照雪点头:“她应当是想让我走,所以暴露鬼仙的身份,就是要让我知趣别自找麻烦。”
“所以师娘将计就计,先离开叶府。”裴子辰想明白江照雪的行径,“而她也并不放心我们,默默跟上,所以师娘做了这一出戏。”
“不错。”
江照雪颔首,思考着道:“现下她受了天雷,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其实也是我们最容易下手的时机,陈昭已经派人通知天机院的人来,我们要尽快做好铲除她的准备。”
“铲除她?”裴子辰微微皱眉,“如何做?”
“其一,要找到她的庙宇,将庙宇捣毁,伤她根基,以免她再汲取力量。其二,必须找到她的尸身,知道她的死因,对她尸身进行超度,消除戾气,削弱她的力量。最后,借由她的尸体,解开她和叶文知的契约。”
江照雪轻敲着床板,仔细分析着:“叶文知是七世善人,天罚能罚到他头上,证明庄燕绝非普通鬼魅,连叶文知的气运都庇护不住了。如果我们能切断叶文知对她的庇护,天罚落到庄燕头上,我们再趁机动手,便是十拿九稳。”
“弟子明白。”
裴子辰点头。
江照雪看了一眼床帐外,继续道:“不过,鬼魅心思难测,我们现在在骗她,也不一定她是不是在骗我们。我怕她其实已经打定主意杀人,想把我们骗着分开,所以今夜我只定了一间房,我们尽量不要分开。”
“是。”
“那……”江照雪看了看床,小心翼翼试探,“我们一起睡?”
听到这话,裴子辰面色一僵,江照雪赶紧道:“咱们刚在她面前一起钻了床帐,晚上分开睡看着有些奇怪。”
“弟子明白。”
裴子辰听江照雪解释,转过弯来,倒也冷静下来,认真道:“弟子打坐就好。”
“你想得开就行,”江照雪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颇为认真,“出门在外,不拘小节,以后多的是这种情况,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
裴子辰听着这话,抬起眼眸,江照雪见他神色中尽是打量,疑惑道:“怎么了?”
“师娘,”裴子辰盯着她,敏锐道,“您不想离开这个时空,是吗?”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让江照雪一时紧张起来。
她尴尬笑起来:“你这话说得,我灵力都没有,我怎么会不想走呢?”
裴子辰不出声,他只静默看着她。
江照雪被他看得害怕,突然有些怀念叶天骄,但凡裴子辰有叶天骄一半愚蠢,她此刻都能放松许多。
可偏生裴子辰这孩子,人品端正,却聪明得让人害怕。
她只能继续找补:“我……我还想早点回去见家人呢。我肯定比你想走啊!”
听到这话,裴子辰一愣。
随后他便反应过来,过去江照雪几日不见沈玉清,就要闹到落霞山来。
凡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没有挂念的人,可江照雪却还有挂念的丈夫。
他意识到自己胡思乱想,一时慌乱起来,忙道:“是弟子误会了。”
“没事没事。”江照雪见逃过一劫,摆手道,“你别多想,要是能走,我一定会走的,你放心。”
“是。”
裴子辰垂下眼眸。
江照雪见他不说话,一时有些尴尬,干脆扯了被子躺下,招呼着裴子辰道:“我先睡了,你要想睡也可以睡,你还是个孩子,师娘不介意。”
裴子辰抬眼看她,江照雪生出玩笑心思,认真道:“就算你长得好看,师娘也绝不会起任何歹念。”
听到这话,裴子辰拉起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江照雪见他笑起来,终于放心几分,高兴闭上眼:“我睡啦。哦,”江照雪睁眼,认真道,“你今夜记得把玉灵芝吃了!你放心,我睡得很死,什么都不会听到,等你吃完灵根长好,准备重塑筋脉的时候,再摘下符箓,叫醒我。”
说着,江照雪拿出叶天骄写的安睡符,“啪嗒”一下贴在自己脑袋上,然后瞬间闭上了眼睛。
裴子辰静默坐在原地,看着叶天骄的符箓贴在江照雪脑袋上,抬眸环顾,看见周边都是叶天骄写的符箓,他突然生出几分烦躁。
想要将这些符箓全部撕扯开,让它们不要出现在江照雪身侧。
然而又觉自己这样的念头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甚至可以说是荒唐。
像是年幼和哥哥争抢母亲一般幼稚。
他缓了缓,深吸了口气,将玉灵芝放入嘴里。
熟悉的疼痛感在筋脉中翻涌出来,这次他早有经验,忍着痛楚循环着滋养着的灵根。
在疼痛之间,他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看向床头熟睡着的江照雪。
她已经侧过身子,手搭在身侧,她睡觉的模样很不安稳,像一只老虎一般憨态可掬。
裴子辰静默看着她的睡颜,突然好似没有那么疼了。
他就静静看着她,等灵根彻底形成,他浑身是汗,缓了许久后,撑着自己起身,去净室中将自己冲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因害怕庄燕在外面,只能作戏做圈套,穿着里衣上了床。
而后摘下江照雪的安睡符,轻声道:“师娘。”
江照雪迷迷糊糊睁眼,看见跪坐在身侧的少年。
他穿着雪白里衣,露出胸口锁骨,头发在身后散开,随着他的动作落下,轻轻扫在她面颊之上。
他似乎是在竭力支撑自己,连这点冒犯都没意识到,只让竹叶松柏的清香顺着头发扫到她鼻尖,一双有些疲惫漂亮的眼看着她。
江照雪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梦里才这样漂亮的仙人。
她直愣愣看着,直到裴子辰恭敬再唤:“师娘,我的灵根修复好了。”
听到这话,江照雪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扶额。
好家伙,什么漂亮仙人,原来是之前送她归西那家伙。
江照雪缓了缓,这才撑着自己起身,一起来,外衫便顺着肩头滑落而下,裴子辰垂下眼眸,不敢多看,就见江照雪将他一扫,看出他已经累极,干脆躺下,招呼他道:“躺下吧,坐着好累啊。”
裴子辰一愣,随后赶忙道:“师娘,我可以坐……”
“躺下。”
江照雪将他往下一拉,差一点把人拉到自己身上,裴子辰惊得竭力后退,饶是筋疲力尽,他始终还是个剑修,这么一拉,反倒把江照雪往他身上扯了过去。
江照雪撞在他身上,裴子辰瞬间僵住。
两人愣了片刻,江照雪垂眸看了看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