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蛇缠绕到她腿根,青年俯下身来,似是端详着她,温声警告:“若是我看不出来是谁……”
魔气克制不住从青年袖间溢出,化作两条长蛇将她腿拉开,其余游走在她身上,汗水从江照雪额前滴落,青年盯着唇齿微张间隐约透露的小舌,感受着那些魔气带来的触感,他也不知是安抚自己,还是宣告于她,只双手撑在她身侧,克制不住贴近她,哑声宣判:“那就要受罚了。”
说罢,蛇信一卷,女子整个人宛若弓弦,惊颤出声。
那声音仿若号角,袖中魔气瞬间化作密密麻麻小蛇朝着床榻上的人奔涌而去。
女子声如昆山玉碎,混杂着喘息之声,在大殿肆无忌惮散开。
听着那声音,青年眼神颤动,一双眼如同压着岩浆的冰面,一动不动盯着她,端详她,仿佛要将她生吞入腹,却不肯触碰她半分。
只想看她欲生欲死沉沦无果,同他一起坠入欢喜地狱。
“江照雪,”她隐约听到人带着喑哑告知,“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罚你,你明白吗?”
她明白。
虽然不知道那声音从何而来,但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陷在一个极度诡异的梦境里。
梦里她似是被一条巨蟒缠绕,粗壮的蛇身环绕她周身,而后那条巨蛇化作人形,撑在她上方,亲吻着她胸口,一路往下。
折磨她,亲吻她,直到最后,他温柔轻唤:“瑶瑶。”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轻抚她的头发,声音就在耳边:“想我了吗?”
“不要……”
江照雪整个人颤抖起来,一把抓在青年衣袖之上,几乎是要哭出来:“裴子辰……不要……”
这名字一出,青年愣住,也就是那一刹,江照雪从极致到近乎疯狂的刺激中猛地惊醒,瞬间惊坐而起!
江照雪大口大口喘息,惊惶看着周遭。
周边一切如初,整个房间异常安静,只有月光静静洒落。
她余韵未歇,仿佛还在梦中,肌肉不受控制打着颤。
冷不丁夜风袭来,床纱轻摇,她突然意识到——
不对!
“你醒了?”
青年声音从旁侧传来,江照雪防御阵法瞬间开启,同时抬眼看清了对方模样。
带着面具的广袖青年静坐在床边,一双眼清清冷冷,毫无邪念看着她。
江照雪不可自抑喘息着,震惊看着面前人:“帝君?”
“你今夜饮酒太甚,心境不稳,招惹邪祟入体。”
青年语如浮冰,沁人心脾,江照雪慢慢冷静下来,听青年道:“我特意过来看看。”
“帝君说笑了。”
江照雪听到这话,却是不信,她紧盯着对方眼睛,冷声反讥:“帝君在此坐镇,天下什么邪祟敢冒犯此处?”
“你想听实话?”青年一听就知她是在不信自己说辞。
江照雪被他言语提醒,这才反应过来,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她的反应有些过激,若是当真交手,她讨不了什么好处。
青年见她清醒几分,却没罢休,只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若是想听,那实话就是,我方才察觉江仙主联系了外人。我想,江仙主应当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所以特意前查看一下仙主到底是同谁联系。可惜仙主将灵息抹得干净,我无从得知对方身份。唯一能知道的……”
说着,青年倾身贴近,他气息扑面而来刹那,江照雪身体骤僵。
方才梦里那激烈的余韵似是瞬间又被燃起,她紧张坐在原地,就觉青年在她耳边嗅了嗅,不带半分狎昵,平静阐述:“女修灵息应当阴盛阳衰,可现下却多是近乎阴阳平衡……”说着,他转眸看她,意有所指,“是个男人?”
这话太过暧昧,江照雪瞳孔急缩。
她知道这是警告,对方已经察觉了她和他人联系的警告。
用这样轻挑的语气来警告她,江照雪心中盛怒,然而面上却是神情不改,冷淡道:“帝君玩笑了。”
江照雪暗中捏起锦被,转头迎向对方,不卑不亢警告:“我与谁联系,还轮不到帝君来查看。”
青年听着,神色不动,只凝视着她的眼睛,仿若一条盯着猎物的蛇,冷静、专注、将她整个人吞噬在他的眼睛。
意识到这一点,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才狂乱的梦境,不由得心中暗暗埋怨现下的距离。
他们贴得太近了,气息交缠,目光融汇,任何人倾身半寸,似乎就能吻上。
哪怕对方眼神冷淡得像寒江潭井,江照雪身体还是忍不住热了起来。
她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也不想在此时落了下乘,只能一退不退立在原地,任由对方端详。
只是涎液在口中汇聚,越来越多,到最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喉头一动,将那些积累过多的液体吞咽下去。
看见这个动作,青年仿佛是目的达到,轻笑起来。
“天色已晚。”
他突然开口,从容起身,床纱如水在他身上落在他肩头,他轻轻颔首,仿佛完全没听到江照雪刚才警告的言语,礼貌道:“本座不打扰仙主休息,先行告辞。”
说着,青年卷帘出了床帐,江照雪反应过来,冷下神色:“帝君。”
青年顿住步子,江照雪挪眸看去,隔着纱帘,看着那一方美人山影,冷声询问:“帝君现在的意思,是打算将我软禁在此吗?”
“仙主怎会如此作想?”对方没有回头,语气客气,言语却格外霸道,“只是客随主便,我不愿仙主多见外人,想让仙主在此多留几日罢了。”
“那帝君打算留我几日?”
江照雪确定了对方的意思,冰冷出声。
青年却似乎是认真想了想,语气淡了下来:“很快。”
这就是没有期限了。
江照雪听得明白,立刻又道:“那我的人呢?”
“安置在客院,过得很好。”青年耐心回答,又提醒道,“你应当能感知到。”
叶天骄他们四人都在她这里留了一缕魂魄,她的确能感知到他们应当安全无虞。
江照雪问完问题,青年客气询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江照雪被他这不温不火的语气问恼,明明是上门挑衅的人,还要装出一副温良恭谦的模样,她不愿理她,对方却是回过头来,隔着纱帘看着床上江照雪的剪影,想了想,轻声道:“若仙主没有问题,那就由本座问一个问题吧。”
江照雪警惕抬眼,就听对方用极轻的声音询问:“仙主方才做梦,梦到的是裴子辰吗?”
方才的梦境突然又撞入脑海,江照雪肌肉瞬紧。
对方见状,便确认了答案,面上露出几分笑容,抬手一点,便让桌面茶杯自己续了一杯温茶,朝着床上人送去。
“仙主喝些温茶吧,”他语气关切,听在人耳中,却似是意有所指,“嗓音都有些哑了。”
江照雪闻言,瞬间惊怒,顾不上什么大局忍耐,将茶杯抬手一掀,怒喝出声:“滚!”
茶杯滚落在地,然而出声之时,江照雪却当真难堪发现自己音色有些喑哑。
她整个人彻底僵住,站在门口的青年却是轻声一笑,提步走到碎了的茶杯前,弯腰收拾了地面污水残骸,又重新倒了杯茶在桌面,耐心劝道:“置气归置气,水还是要喝的,喝完好好睡吧。”
说完,他抬手一点,紫黑色的清心经文飘落到江照雪床榻前,化作一道道符纸,环绕在床榻之上。
青年转身往外,安抚道:“邪祟不会再来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江照雪火气又再次上来,心绪翻涌,又羞又恼。
她不确定李修己是什么时候来,也不确定自己这个梦与李修己有无关系,更不确定李修己看到了什么。
但无论发生什么,李修己这样挑衅上门,都令人实在恼怒难堪。
江照雪心上气愤非常,忍不住朝着床板猛锤了几下,又觉自己嗓子干烧发疼,还是咬牙起身,去把桌上的茶喝了。
地面发冷,有些凉脚,她顿时有些后悔,还不如刚才把那茶喝了,免得跑这一趟。
她要宰了他。
她摸着叶天骄给她的药盒子,开始后悔自己最初那点心善怜悯,只心里恨不得这是什么穿肠毒药。
她一定要把药给他喂下去。
她微弱的道德感轰然坍塌,想着刚才那人挑衅的样子,脑子开始疯狂运转。
她一定要把这个药给他塞到嘴里,在把他按到地上,打爆他的面具,将他踩在脚底。
在舟上下咒,半夜跑到她房里放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戏弄她,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管他什么半神魔主,她一定要他好看!
江照雪在房中恼怒时,裴子辰关门漫步而出。
他也不知怎么,在听到江照雪梦中唤出自己名字那刹,这连日暗压在心里那点邪火终于消散,步履轻盈,竟觉逗弄一下江照雪,似乎也是一件趣事。
于是天还未亮,心里便忍不住开始念起明日与她再见。
只是行过长廊,正准备前往他打坐之处,没走几步,便听一个女子声音响起:“主上今日,似乎心情不错?”
裴子辰脚步一顿,冷眼看去,便见新罗衣抱着文书站在门口,笑着端详着他。
裴子辰神色收敛,冷淡落到新罗衣怀中文书上:“什么事?”
“今日真仙境线人传来的密报。”
新罗衣说着上前,将一封文书交到裴子辰手中:“沈玉清今日从灵剑仙阁动身,前往九幽境了。”
听到这话,裴子辰神色骤冷。
夜风从长廊入口急掠而入,泛起凉意。
新罗衣躬身垂头,恭敬道:“您刚刚苏醒,正是虚弱之际,真仙境虎视眈眈,沈江二人夫妻情深,江仙主此行所图难测,还望主上,”新罗衣抬眼,言词恳切,“务必小心。”
*** ***
“李修己”离开后,江照雪一夜未眠。
阿南昏昏沉沉睡了一夜,醒来时,便见江照雪盘腿坐在床上,神色憔悴,气势汹汹。
阿南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不由得道:“你……你在干什么?”
“想办法。”
江照雪实话实说,阿南疑惑:“想什么办法?”
“咱们被困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