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清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朝颜见她突然不说话了,有些疑惑:“小姐,小姐?”
“朝颜。”林知清抓住了朝颜的手:“你仔细想想,木婶当时原话是怎么说的。”
“一个字都不能漏!”
朝颜见林知清的表情有些严肃,当即想起了木婶同自己说过不能告诉林知清,神色有些犹豫。
“朝颜,此事事关重大,很有可能关乎他们杀害木婶的原因,不管木婶如何说的,你必须告诉我!”林知清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朝颜见林知清如此焦急的样子,当即不再犹豫了:
“小姐,我记的很清楚,当时姑姑说……”
当今圣上的政权极其稳固,是因为自高祖皇帝时开始,朝廷便重武轻文。
但常人不知道,大盛其实是有过一段重文轻武的时候的。
往前数五十年,大盛出过一位女帝,那女帝便是当今圣上的祖母,先皇的母亲,当时的太后。
听到这里,林知清微微皱眉:“我先前并未在书中找到过关于这位太后的资料。”
朝颜同样费解:“我读过的书不多,也不清楚这些东西,但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过什么太后。”
“我问姑姑的时候,姑姑说,关于这位太后的信息都被皇室封锁了,只有极少数上年纪的人才记得此事。”
“我再细问,姑姑便什么都没说了。”
林知清听完朝颜所说的话,脑海中思绪繁杂。
木婶绝不可能莫名其妙提起这个女帝,她叮嘱朝颜不要告诉自己这一点,也多半是从自己的视角出发,认为此事同自己当时思考的内容有关。
但木婶并不确定到底有无关系,又怕搅乱林知清的思绪,所以始终没同林知清说过。
如今从朝颜口中得知这件事,林知清始终觉得此事很可能就是江流昀对木婶下杀手的原因。
也就是中立派大臣反对重审的原因。
单从年龄来看,反对重审的几个中立派大臣确实都上了年纪,是辅佐过两代君王的股肱之臣。
从年纪以及阅历来看,女帝一事,他们或许知情。
这仿佛是能说通的。
不过这女帝同他们支不支持重审林从戎一案又有何关系?
林知清微微皱眉,随后,眉头又轻轻舒展:“朝颜,找一张信纸过来。”
她要给林青山写信。
按照木婶所说的女帝存在的时间推算,自己的祖父林青山应当是知道此事的。
她要好好问问。
朝颜将纸拿过来以后,林知清提起笔,很快便将木婶所说的事写了下来。
她写下女字,随后写了两笔“帝”字的时候,眉头一皱。
“帝?”她轻轻开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没能接着下笔。
“小姐,怎么了?”朝颜开口问。
林知清的手一抖,墨水一下子滴在了纸上,晕染开来。
此刻,她无暇再思考信的问题,而是不可置信地拿起了被晕染的信纸仔细看了看。
发现信纸已经看不出任何东西以后,她重新落笔,写了一个“女”字,但“帝”字依旧只落了两笔。
朝颜凑过去一看,轻声念了出来:“女,二?小姐,这不是……”
没错!
就是女和二!
但也是女和帝!
从前林知清并未往这一块想过,但她现在写的是大盛的繁体字。
大盛常用的字体与小篆类似,“帝”字的上半部分乃是一个“二”字。
也就是说,木婶当时拼死写在手心的“女二”,很可能是未写完的状态。
她真正想告诉林知清的,不是凶手是两个女人,而是“女帝”二字。
想到这些,林知清的睫毛轻轻一颤,心疼得厉害。
木婶临死之前,想的不是凶手是谁,而是要把有可能用得上的消息传递给林知清。
倒在小巷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第306章 女帝-武清
朝颜看出了林知清的不对: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小姐!”
“我无事。”林知清调整呼吸,将阵阵心痛压了下去。
木婶的情,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江流昀!”林知清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的恨意如同藤蔓一样野蛮生长。
她始终记得害死木婶的幕后凶手乃是江流昀和镇远侯府。
她势必要重审林从戎一案,扳倒镇远侯府,为木婶、林从戎以及那些无辜丧命的人报仇!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逐渐从那种恨意中挣脱出来。
写信!
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但写出的字却十分工整。
她要知道关于女帝的所有事情!
搞清楚这个女帝,林知清才能搞清楚中立派大臣反对重审的原因。
搞清楚他们反对重审的原因,林知清才能对症下药,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支持重审一事。
只有重审林从戎通敌叛国一案,才能还林从戎清白,让林家出头,扳倒镇远侯府!
想到这些,林知清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将信寄出去以后,第一时间想到了陆淮。
在对大盛的了解度这一方面,她远远不及陆淮。
林知清让朝颜去陆家递个信,想同陆淮分析一下关于这位“女帝”的事。
但朝颜跑了一趟,却是无功而返。
陆淮同云枫都不在陆家,似乎是忙户部的事去了。
只不过,她跑这一趟,倒是有了其他的收获。
“什么?镇远侯府失窃了?”林知清挑眉。
朝颜点头:“小姐,我是听街边的乞儿说的,说是昨夜镇远侯府灯火通明,还有人不断往外冒,像是在找东西。”
“不过这只是街边流言,可信度不高。”
昨夜?
这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林知清在心中思量了起来。
昨夜江流昀因着痣娘的事去了刑部尚书府,镇远侯还未归家,那镇远侯府确实是无人坐镇。
失窃的可能性虽小,但不是没有。
但这个消息是江流昀刻意放出来有所图谋还是确实发生了失窃之事,还有待思量。
林知清现在万分谨慎,不敢轻易相信这些事。
除去镇远侯府,林知清还让朝颜关注着刑部的动静。
刑部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异动。
这在林知清的意料之内。
痣娘是必死的,但她的尸体归属决定着刑部尚书的行动。
倘若江流昀没能带走痣娘的尸体,刑部便可以大做文章,将越狱犯已死的事公之于众,也算是弥补了刑部曾经的过失。
倘若江流昀活要人死要尸,那么刑部就无法将越狱犯已死的事情公之于众,此事只能沉下去。
看江流昀的状况,定然是带走了痣娘的尸体。
即使没有尸体,不能弥补曾经刑部的过失,但这么一个行走的越狱犯被除去,刑部尚书心里的石头也放了下去。
对刑部来说,这桩买卖不亏。
但刑部尚书同镇远侯府的关系破裂是肯定的。
二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不能让步。
道不同不相为谋,散伙是必然的。
林知清暂时将镇远侯府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她开始寻找各种书籍,试图揭开那位神秘女帝的面纱。
几日后,汴梁的回信到了。
自从将四婶送回汴梁以后,林家越发冷清了。
林知清也不是没有向林从礼和林从砚询问过女帝的事情。
但林家兄弟二人对这位女帝,同样一无所知。
林知清倒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不间断地搜寻有关于女帝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这说明,那位女帝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存在的痕迹被人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