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正厅。
“放屁!”听到这种说法的林泱泱气不打一处来:
“他江流昀哪来的脸,敢传这样的流言?”
“那笛人到底是谁搞出来的他心里不清楚吗?”
彼时,林知清正在看书,听闻林泱泱的话,她面色无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别人认为江家是在为林家挡刀。”
“他想往自己脸上贴金便贴吧。”
林从礼抿唇,背脊挺得很直:
“知清,按照你们的说法,那笛人不是应当被陆淮那小子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镇远侯府的?”
这个问题一出,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事还得多谢陆淮。”林知清开口:“先前他怕笛人流落在外会被江流昀的人寻回,将笛人带回了盛京城。”
“我同他商量过后,都觉得江流昀在御赐之物一事受阻以后,定然会在笛人一事之上做文章转移林家的注意力。”
“于是,我同陆淮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陆淮到汴梁是去办户部的公事,江流昀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他知道是陆淮弄走了笛人,也不能先将矛头指向陆淮。
江流昀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牵制林知清。
所以,这件事只能以林知清为主,陆淮为辅。
事实也的确如陆淮与林知清所料,江流昀将矛头对准了林知清。
在他的算计当中,陆淮肯定也会被牵扯。
只不过林知清将江家也拉了进来。
她知道江流昀防备心重,定然会有所提防,让人检查。
并且,大理寺定然会先到林家搜查,接下来才是陆家和镇远侯府。
笛人在陆淮手里,倘若先搜陆家,那么云枫便会将笛人带到城郊,搜到镇远侯府时再带回去。
如若先搜镇远侯府,那便要将笛人送到江流昀那里。
想要将人送到镇远侯府,只云枫一人是不行的。
江流昀的武功深不可测,镇远侯府之中高手如云。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将人送进去,一定得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时机,一定要掐准大理寺搜查之时将笛人送进去。
江流昀思虑周全,定然会提前检查,那时两人送进去多半会功亏一篑。
第二,要在不惊动镇远侯府侍卫的情况下将人送进去。
第一点尚且可以满足,第二点便有些难了。
除去林泱泱,几乎没人能做到。
但林家人被勒令不能出府。
合适的人选,只有堪堪能和江流昀打个平手的笛人了。
也就是说,他们唯一的办法,只能让笛人自己走进镇远侯府。
听到这里,林从砚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了:
“知清,他自己没什么意识,怎么能走进去,只有你的鉴心学可以控制他。”
林泱泱搭腔:“没错,陆淮已经将你的玉笛送回来了,没有其他人能控制笛人了。”
“不,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能控制他。”林知清淡淡一笑:
“可别忘了,我的笛子,是陆淮送的。”
此言一出,室内陡然一静。
但仔细想想,林知清说得好像并没有错。
林知清见众人沉默下来,提高了音量:“不管如何,如今我们先下一城,那便是好事。”
“先下一城?可我们现在被关着,什么都做不了啊!”林泱泱有些着急。
一旁坐着的林从礼和林从砚也不由得心焦。
“谁说什么都做不了的?”林知清看向林从砚:
“四叔,前些日子让你拓写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从砚回话:“你说那个叫作报纸的物什?已经准备好了。”
第269章 人面兽心假仁贤
“准备好了的话,就让人全城投放吧。”林志清的目光很是淡然:
“趁你病要你命,好不容易拖住了镇远侯府,咱们的时机已经到了。”
她敲了敲桌子:“如今,御赐之物已经成了一步废棋。”
“礼部尚书向来保守,即便想同江流昀合作对付林家,被镇远侯府禁足这么一吓,他是绝不敢再跳出来了。”
“户部尚书那边立场不明,无论陆淮能不能控制,他与礼部尚书的记录都是对不上号的,不能作为证据。”
“没有记录,并没有人能证明林家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又获得了什么御赐之物。”
“而买了御赐之物的那些商人为了保命,多半也不会主动将此事透露给别人。”
“此时此刻,就算是江流昀手中捏着那个御赐之物,也注定是没用的。”
“可以说此事已经没有反转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御赐之物只是一个引子而已。”
“江流昀现在肯定没憋什么好水,咱们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似乎是不太能下定决心。
林从礼思虑再三:“知清,那报纸上头的内容实在太过尖锐,要不等汴梁那边回信再做决定?”
不是林从礼不尊重家主的决定,而是对于报纸上写的事,他心里没底。
林知清明白他的顾虑,他看向林从砚:“四叔,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林从砚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镇远侯府虎视眈眈,能拖得住一时,拖不住一世。”
“御赐之物一事到底是个隐患,想将这件事压下来,必然要出现更大的事。”
也就是说,他是赞同的。
林泱泱也站了出来:“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咱们没道理继续隐忍呀!”
林知清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林从礼:“大伯,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态度分明是铁了心要进行报纸的传播了。
即便林从礼再觉得不妥,也没用。
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林知清拍了拍手,下一刻,木婶走了进来:“小姐!”
林知清点了点头:“让外头的人开始吧。”
木婶神色肃穆,细看之下,眼眶还有些红。
她轻轻点头:“是,谨遵小姐安排。”
看着木婶远去的背影,一屋子林家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这个决定一下,林家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前方的道路好似布满了荆棘,从前已经将林家扎了个遍体鳞伤。
如今重来一次,谁也不确定到底走的是康庄大道还是重蹈覆辙。
……
镇远侯府。
江流昀他坐在正厅的主位上闭目养神,听着众人出谋划策。
“大理寺卿周崇正的舅爷身患顽疾,曾经与林知清接触过,若我们抓住这一点,控告她二人联手,应当能尽快脱困。”
“大理寺卿向来偏向太子,若动了太子的人,难免与他交恶,不成不成。”
“你们当周崇正是吃白饭的吗?敌人的出现太过巧合,他并不能以此给镇远侯府定罪,证据全无呀!”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江流昀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理寺是最讲究证据的,周崇正早晚知道敌人与咱们无关,甚至很可能与林家也无关。”
“这本就是一种无头公案,绝对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谁有问题。”
“所以,无论是我们还是林家,被放出去都只是时间问题。”
他一下子就说出了事情的核心重点:
“如今麻烦的是,御赐之物一事,已经没有空间可供我们操纵了。”
林知清能想到的,江流昀也已经想到了。
原本他想将礼部尚书拉回来,可敌人莫名其妙出现在镇远侯府,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和不确定的符号。
礼部尚书求稳,一定是不会跳出来的。
御赐之物这么好扳倒林家的机会,走到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一步废棋。
想到这里,他内心有些许烦躁:
“林知清能提前想到这一步,将镇远侯府牵制住,我不信她没有后手。”
“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提前解除禁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