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娘子?”
林泱泱她看向内室,掏了掏耳朵:“两千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而且,你能好好说话吗?”
“不对,你又从哪里看出我是小娘子的,我的伪装这么差劲?”
她有点怀疑自己了。
“那些臭男人进来都是迫不及待想见我的,哪有你俩儿这么淡定的。”严鹬的声音更加黏腻了。
林知清拉住了林泱泱:“阁下何不出来,让我们一睹芳容?看一看值不值两千两。”
“急什么。”伴随着一阵簌簌的声音,那严鹬缓缓挑开了珠帘。
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出现在了林知清和林泱泱眼前。
他身着一袭红衣,上头缀着一些珠子,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见林知清和林泱泱都盯着自己不说话,他高高扬起了下巴:
“承认吧,你们也为我着迷吧?”
林泱泱翻了个白眼,憋不住了:“不是,谁让你这么穿的,白瞎了你那张脸了。”
严鹬确实很好看,是那种颇具攻击性的好看,这一点林知清是承认的。
不过,比起陆淮来,还是要逊色三分的。
说到陆淮,她心中不由得在想,陆淮现在安全吗?回了盛京吗?
想到这些,她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打断了那不着调的严鹬:
“我来的目的你应当知道,时间有限,人呢?”
她问的是郑阔。
严鹬轻轻笑了笑:“你们是盛京来的人?”
“不错。”林知清观察过四周,也观察过严鹬这个人。
至少目前,四周安全,严鹬对她们也是没有恶意的。
他问这个问题,是想要确定身份。
想到这里,林知清再次开口:
“我们姓林。”
“那便对了,跟我来吧。”严鹬的声音正常了许多。
他掀开珠帘,走到了床边,而后指了指床板:“谁先来?”
很显然,那是一条暗道,下头藏着秘密。
林泱泱挥动了一下拳头:“你说呢?”
严鹬撇了撇嘴,一把打开床板,自己率先走了下去。
林泱泱牵着林知清的手,连忙跟了过去。
暗道不算长,但很狭窄,没走多久,他们便到了一扇石门前。
林知清注意到,严鹬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轻吸一口气,打开石门以后,退到了一旁。
林知清侧头,她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呼吸声。
郑阔?
林泱泱也听到了,她率先进门,四处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暗室内十分简陋,只有一些基础生活用品以及一张床。
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她朝着林知清点了点头。
“进去吧,他等了太久了。”严鹬知道她们不放心,越过她们进了门。
很快,他便走到了床边。
林知清踏进暗室,烛火闪了闪。
严鹬踢了踢床:“喂,老头,醒醒,她来了。”
“来……来了?”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十分沉重。
这是一个十分苍老的人。
林知清走近床边,便看到了满脸沟壑,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郑阔。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左上方蜿蜒而下的伤疤,在烛火的映衬之下,显得有些可怖。
简简单单两个字,他却仿佛用尽了力气。
“郑副将,我是林知清。”林知清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躺在床上的郑阔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
“知清?”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坐了起来:“活着,你还活着?”
他的眼神逐渐聚焦,落到了林知清的脸上。
林知清从郑阔的眼中看出了明显的欣喜和感动,她重重点头:
“我还活着。”
郑阔笑了,他的身体似乎都轻快了很多,抱拳行礼:
“末将郑阔,参见知清小姐。”
林知清往旁边移动了一步,躲开了那一礼:“郑叔切勿多礼,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一桩旧事。”
“知清小姐,我等你这么多年,也是想告知你一桩旧事。”郑阔的话越来越连贯,语速也越来越快,似乎现在不说,就永远也说不出来了一样。
林知清以为他想说的是御赐之物一事,当即点了头。
郑阔深吸一口气:“望舒伯林从戎通敌叛国一事,乃是遭人陷害!”
“副将江云鹤,在伯爷带兵与大梁交战之时,于大军背后放冷箭,致使伯爷失踪,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本就狭小的暗室内落针可闻。
第259章 拨开迷雾见天明
林知清瞳孔一缩。
郑阔口中的伯爷,就是她的父亲林从戎。
林从戎战功赫赫,曾经只差一步,就能登上侯爵之位。
在如此情况下得到这种消息,饶是她心中有所猜测,也未免有些意外。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郑阔的脸,妄图从他脸上看出心虚、担心、迟疑的表情。
但没有。
郑阔脸上始终带着愤怒,带着极度的悲怆。
就连原本在一旁吊儿郎当站着的严鹬,都站直了身子,眉头紧锁,隐含怒意。
林泱泱更是张大了嘴:“你……你说什么?”
郑阔看上去就像一块腐朽的木头,但他的声音仍旧中气十足:
“那场与大梁的战争,伯爷安排我留守后方,江云鹤攻侧翼,他自己则正面迎敌。”
“战局一开始分明是偏向我们大盛的,可不知为何,大盛后方的阵型乱了,大梁的人抓住机会,将正面战场的大军围杀殆尽!”
“阵型乱了?”林泱泱紧锁眉头:“军中阵形乃为机密,为何你确定是江云鹤干的,而非是军中出了大梁的奸细?”
林泱泱完全是站在将领的位置上思考的,在这个时候,她显得尤为冷静。
林知清心中也有这个疑惑。
“呵!”郑阔冷笑一声:
“我如何没有怀疑过?可查到最后,捣乱的人不翼而飞,军中流言四散,说失踪的伯爷才是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
“兵无将而不动,伯爷失踪的一年内,我因着平息流言,得罪了甚多人,一向八面玲珑的江云鹤反倒扶摇直上。”
“我一开始并未疑心江云鹤,无论是谋略还是武艺,他本就优于我。”
“我无心掌权,而是一直在暗中查探侯爷的消息,可江云鹤派我外出作战的军令一次比一次频繁。”
“而且,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陆陆续续出了各种意外,从战场上退了下去。”
林知清眼神一凝,按照这样的说法,江云鹤的行为确实很有问题。
因为她想通了自己先前疑惑的事情。
但她没有打断完全沉浸在情绪当中的郑阔。
郑阔面上露出了愤慨的神情:
“我是个粗人,除了抡着大刀往前冲,又如何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待我察觉到江云鹤在暗中阻碍我寻找伯爷,并散播伯爷谣言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我拼死拿到了江云鹤在大军后放冷箭的证据,可却被江云鹤察觉到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从军营奔袭,想赶回盛京揭穿江云鹤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狰狞的刀疤:
“这一道疤,便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混乱当中,我手中的证据也被毁了个干净。”
即使他的声音十分有中气,林知清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股浓厚的懊悔之感。
林知清及时开口:“郑叔,证据毁了这件事,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情?”
郑阔的胸脯剧烈起伏:
“除我及我儿以外,无人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