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跟蒋彦辞突然结了婚, 又突然来了南方生活, 孟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支持了他们。就单单是这件事情也够她谅解了。毕竟蒋家不是一般家庭, 蒋父也不是一般人物。
“没事的, 妈。”程以时勾勾唇, 三言两语地把当初出车祸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
这个故事听下来, 孟鸳心里就更加心疼程以时了,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不松开, 眼眶也红了一些。
她都不敢想象, 曾经大院里头最受爷爷宠溺的小姑娘被车撞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做手术的情景, 只是想想就要落泪。
程以时见她眼睛带了水汽, 突然也来了情绪,一阵酸意涌上眼睛。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周围没有人照料。当时她不过是觉得有些寂寞,而现在看到孟鸳对她真真切切的担忧,那点寂寞瞬间变成了一种难过。
“我们小以时可受了大委屈,医院当时应该给我打电话,我是你妈应该来照顾你的。”孟鸳哑着嗓子说。
程以时听到她的话,没有说话,只是手上默默把人抱紧了。
孟鸳难受了一阵也没持续下去,她也怕再勾起小儿媳的伤心事。决定等她跟儿子独处的时候再问这关于车祸的事情,现在暂且先换一个话题。
最好的话题无疑是蒋行舟。
“舟舟现在上幼儿园的吧?中午需要接回来不用?”她搂着程以时,换了一个话题。
说到蒋行舟,程以时显然开心了一些。
“刚送去幼儿园没多长时间,以前在县里的幼儿园什么都不教,看起来还挺憨。现在在这个机关幼儿园天天学诗,每天回家都要缠着人听他背诗。”
“那是咱们舟舟聪明。”孟鸳呵呵一笑,毫不犹豫地抖落了小儿子的童年糗事,“这一点跟小辞一样,小辞小时候上这种育苗班,学了一个成语回家就得缠着我跟你爸打分,可爱秀了。”
她的话有些惊到了程以时。
在程以时的记忆里,有斗志昂扬的蒋彦辞,有不苟言词的蒋彦辞。有在训练场上宛若恶狼一样的蒋彦辞,也有说情话别别扭扭的蒋彦辞。但是唯独没有见过那么一个在孟鸳口中“调皮可爱”的蒋彦辞。
而且在不知道这个往事之前,“调皮可爱”这种词汇在她看来是跟这个人完完全全从头到尾都不挂钩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原来在她不清楚的那些岁月里,小蒋彦辞也是一个跟蒋行舟一样“可可爱爱宛若小天使”一样的人。
她有一些惊讶也有一些无语,无声地看了一眼前面镇定自若继续开车的人,幽幽对孟鸳说:“所以,妈,小时候越调皮可爱的人长大越跟个闷葫芦一样吗?”
对于这一点,孟鸳表示她也很无奈。
“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我养得时候还好好的。长大就成这样了。”
蒋彦辞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加重油门。他生怕再耽误一点时间,他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得被他妈抖落个净光。
“太可惜了。”程以时感叹道。她竟然没有看到过小时候的蒋彦辞。
孟鸳伸手拢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道:“现在后悔也晚了。我们家这个货品一经售出不负责退换的。这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有苦也没处儿给你说了。”
蒋彦辞听到,从后视镜里看了程以时一眼。
程以时注意到他的眼神,咧开嘴巴,做了个无奈的动作,挑眉道:“行吧,那我只好一个人身先士卒,吃了这个苦。”
“那好。”孟鸳哈哈一笑。
车很快到了他们家。
孟鸳看了这个两层老宅子之后,还是比较喜欢的。毕竟她在北城也是住这种有历史感的老宅子,这种建筑风格会让她感觉很熟悉。
“这房子外边不错。”说着,她又被程以时带着把屋里的结构布局看了看,称赞道,“里面的设计也合理,房间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敞亮,住进来的人心里都舒服。”
程以时带着她去了客房。这是前两天收拾出来的屋子,为了迎接孟鸳的到来,她还特地让蒋彦辞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个最新的梳妆镜和超大的穿衣镜。
文工团的人无论有没有退休,对美以及对舞蹈的爱好是终身的。
果不其然,孟鸳进了屋子看到那两个明显是为她准备的两个东西高兴得不得了。
程以时见她高兴心里头也愉快,见她忙着整行李也不愿在房间里干站着影响她,就想着下楼给她接水喝。
“妈,我下楼去给你接杯水。”她笑笑,举起茶缸给她看。
孟鸳确实也口喝,不过她见程以时一个劲地招待她还是心疼了一些,对她说:“接水的事情不用你干,整东西的事情也不用你干,这些事情都让小辞干。”
话落,就见蒋彦辞从楼梯口拎着两大袋行李袋上了楼。
孟鸳:“……咳咳,小时,你去接水吧,我开始放东西,放完东西休息一下咱们就去吃饭啊。”
程以时轻笑着点点头,拿着茶缸转身下了楼去。
楼下客厅的保温壶里,有提前煮好的红枣枸杞。
程以时把茶缸放在桌上,拔掉了保温壶的塞子提起壶往茶缸里面倒。倒完以后,把塞子又重新装了回去。
接着正要去端茶缸,还没碰到茶缸边,她整个人突然被一个人拉到怀里。
抬头一看,就是蒋彦辞那双深沉的眼睛。
“你干嘛?”她反应了一下,试着把人推开来。
可惜,没有推开,反而让对面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是苦的吗?”他突然问。
程以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等她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对面的人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一个退一个进,一个主动出击一个溃不成军。
过了一会儿,程以时喘着气把人推开:“停停。”
蒋彦辞任由她推着,舌尖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刚才被咬破的地方。
“不苦吧?”他问。
程以时的另一只手还在他脖子上,面对他这个问题很是尴尬。
与此同时,尴尬的还有一个人。
孟鸳咳咳两声,张张嘴干巴巴地说:“我下来是想说……要不我先不收拾行李,咱们先去吃饭。这个时间点,饭店应该都开着门吧,应该能有好吃的饭。”
说完了,她又恨不得想打自己嘴巴,她都说了一些什么玩意儿。
蒋彦辞:“……好。”
程以时:“……行。”
两个人不约而同答应下来,又几乎是同一时间应了下来。
孟鸳面色红润,一脸祥和。
蒋彦辞和程以时则在对视一眼之后,立刻察觉到他们此刻姿势的不对劲,默契十足,同时又松开了手。
“……”孟鸳捂嘴一笑,看来这小半年以来,她小儿子跟小儿媳之间的感情可没少培养,这种情况搁以前她哪里能够看到啊。
想到这里,她看程以时的表情就更加柔和了一些,对她眨了眨眼说:“没关系,你们两个自在些,妈妈可是很开明的。”
程以时:……
她想静静。
第73章
无论刚才如何尴尬, 经过了十分钟的冷静期,程以时终于可以“面色淡定”的面对孟鸳的目光了。
“妈,饭店就离家里十几分钟路程。走路过去吧。”她说。
孟鸳自然称好。
在北城呆了几十年, 好不容易来到南方的城市。她自然也想在路上逛一逛, 看一看南城这边的风土人情。
所幸, 程以时蒋彦辞的老宅子出门就是南城出名的淮河。
河道两岸种了柳树,秋天的时节,树桠上树枝上已经是干秃秃了。一阵微风吹过,只能听到树枝互相打岔的声音。
河里有摇橹师傅划的小船,比乌篷船要稍微大一些, 里面可以坐四到六名游客。一个个船只从平静的河面上划过, 荡起层层涟漪。
北城附近的北河也能划船,还有北城著名的什刹海公园也能划船。不过南北方的船略有不同, 这让孟鸳觉得还挺好奇的。
她转头问:“南城这边比咱们北城更有历史韵味,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就这划船的船都跟咱们北城不一样, 北城公园的船都是那种平船, 没有乌蓬没这边好看。”
作为一个前不久刚去划过船的人, 程以时聊起这个话题还是跟她有东西可聊的。
“北城那边船大一些, 南城这边船更小一些。而且小公园里面还有比这种船更小的乌篷船。摇橹船要船父晃起来才好玩, 一荡一荡一方高一方低才能摸到水。不过这种摇橹船还是夏天坐着舒服, 四面透风凉爽舒适。现在秋冬季节坐船,河上太冷, 四面都进风, 会冻得人冷飕飕的直发抖。”
孟鸳作为文工团成员, 以前下乡表演的时候也是来过南方的。事隔多年再来南方, 竟也觉得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南城这些年变化确实不小,以前这些船应该都是乌篷船。”
“乌篷船小公园里就能坐。”程以时看出她的感慨, 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之前林知年带舟舟去小公园划船,就是在乌篷船上被一个女同志戳下水的。”
“小林子落水了?”果不其然,孟鸳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程以时也没有心虚,马上把林知年落水的糗事从头到尾跟孟鸳讲了一遍。其中包括林知年对那位女同学最初的感觉,以及之后的感情变化。
听到林知年本来是想上前跟女同志搭话,结果最后被小孙子破坏了,以至于掉进水里,孟鸳一下子就笑了。
“小林子这不稳重,进了部队呆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等回了北城我得跟他妈妈好好聊一聊。”
“那林知年肯定得感谢我了,让他好事传千里了。”程以时幽幽说。
孟鸳又笑。
被这个话题一打岔,她刚才那些对于时光流逝的感慨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一股脑儿地都没有了。
蒋彦辞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只是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下次见到林知年可以对他稍微好一些。
接下来的一路,程以时和孟鸳更是有说有聊。说完气象站里的一杆子事情,开始说开店的事情。
孟鸳是一个很好的分享者,她听得认真,又能给出反应。两个人聊得越发开心。
不知不觉,就到了门东大街的小火炉店门口。
小火炉今天中午还有有人在门口排队。
排队的人里面有老客,见程以时跟蒋彦辞过来了,笑着打招呼:“程老板还有蒋会计来了啊!”
孟鸳不解他的称呼,转头看了一眼蒋彦辞,意思很简单。
程以时跟那位老客打招呼,蒋彦辞则是开口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个客人问他叫“蒋会计”。
“之前店铺刚开业的时候,找的那个会计总是请假,我就过来算了两天账。”他沉声说。
“算账?”孟鸳诧异地看他一眼,眸色显得有些奇怪,说话也很直白,“我跟你说,算账归算账,这个店铺挣得钱可都是小时的。你过来帮忙,没有让小时给你发工资吧?“
蒋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