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吕嘉造反的心更加坚定。
赵兴不听话,那他干脆杀掉赵兴、太后和汉使,再扶持更听话的赵建德上位。
汉征兵需要一段时间,能不能活着走出五岭天险还另说,就算汉那边真牟足了劲儿打算和南越死磕,也肯定会在雨水不多,瘴气稀少的秋冬两季出兵的。
所以他有至少一年的时间做防范和军队部署。
既然如此,吕嘉抬头,眼神阴狠地看向闻棠:“既然汉使如此无礼,那就别怪老夫同样无礼了。”
“越为汉土,尔为汉臣。”闻棠的耐心显然已经被耗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接不接汉的印绶?”
吕嘉:“不接!”
他正准备让自己弟弟进入室内杀死这群人,进行兵变。
然而汉使的箭比他的号令更快。
闻棠抬手,袖中一只弩箭直直飞出,正对吕嘉咽喉。
鲜血四溅,溅到桌案上,吕嘉倒地,这位南越的三朝元老还未来得及开启任何腥风血雨,就这样提前结束了性命。
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室内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南越吕相身怀不臣之心,妄图篡汉,现已服诛,越侯,可有异议?”
“没……”赵兴既摆手又摇头,“没有。”
“粟儿。”闻棠吩咐道,“去,将吕嘉的头割下来,挂到人多处示众。”
“喏。”
“至于其他人……”
闻棠提刀高呼:“于本侯共同诛逆党,建功业!”
室内其他汉使接连附和,看得安国少季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博昌侯能搞出这么大的事。先不说殿外还有吕嘉之弟带领的二百多名精卒,吕派其他人手中也有兵啊,自己这队加起来一共不到三十个汉使,咋能打得过呢?
算了,不管了,事已至此,害怕也没用,还不如提剑多杀几个南越逆贼,即使是死在这里,传出去的名声也好听啊。
于是安国少季也跟着一起附和。
“太夫人莫慌。”闻棠转身看向樛氏,“请以印绶权授大事。”
诶,不对,闻棠突然觉得自己这话怎么有点曹操的感觉。
樛氏这次没有和安国少季私通,就算再不得人心,几支私兵总有吧?
樛氏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比脑子更快行动,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室内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吕嘉之弟很快带军进入,和汉使拼杀起来。
本来这就是场鸿门宴,宴会上连矛都有,安检程度可见一斑,不过他们身上携带的这些短兵器还是不够他们发挥。
闻棠从腰间香囊里拿出一物,点火后丢到南越军那边,他们以为是暗器或什么锋利的武器呢,下意识躲闪,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啪叽一声,众人看去,发现居然是一个——海螺?
咦……?
这可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很快,引线燃尽,海螺爆炸,威力巨大,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这片军队伤的伤、伤的伤、伤的伤……
趁着这边混乱,宫外其他汉使又抬进来两大箱武器。
倒不是其他人眼神不好没瞧见他们,而是谁敢靠近他们,他们就往别人身上扔花蛤炸弹,噼里啪啦炸了一片,越人哪里还敢来阻拦他们啊?!
吕嘉之弟:……累了,怕了,痛了。
我们是个体伤害,对方是群体伤害,而且对面刀剑的锻造工艺还比我们好。
唯一平等的一个方面大概就是……两方都没有穿甲胄吧。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我连他们的身都近不了。
“砰!”又是一声巨响。
吕嘉之弟这次的感受是——没有感受。
因为死了。
……
烟花绽开的那一瞬间,趁着月色,霍去病带领三千短兵攻入番禺城中。
番禺城有城无郭,城中许多草木竹楼,且南越大部分防御重心都放到了石门、洭口等关隘,所以这里其实很好攻破。
虽然之前没有来过南越,但看过闻棠给的资料后,城中平民里坊、官署、手工作坊、祀庙朝殿等各种位置他早已记得一清二楚。
越人可比匈奴好打多了。
汉军气势宏大,势如破竹,在前面砍得城中这些越人接连不断地投降。
汉使在后面挂着吕嘉的脑袋招降,先投降的人赐汉之印绶,可给官职,并让城中这些越人互相招降。
老任家第一个投降。
南越王宫在番禺城中西北角,依靠越秀山,地势高,便于防御和瞭望,打到这里需要一些时间。
霍去病看到远处高挂的敌首,便知城中汉使大胜,天色将明未明,华音宫中满是烛光,还往外冒出一阵阵的烤肉香味。
虽然不太合时宜,但他打了一晚的仗,的确有些饿了。
终军告诉他南越王室今晚在这间宫殿中宴请汉使。
啊,不对,如今子时已过,应该是昨晚。
他推门而进,室内的打斗痕迹已经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又换上一批新的桌案,上面摆放着丰盛的餐食,烤炉上挂着几只被烤得外酥里嫩,金黄冒油的烤全羊,看起来格外诱人。
里面之人早已等了许久,见他进来,唐越开口道:“骠骑将军,您终于来了!”
霍去病:“你这是……?”
“博昌侯早就料到您会在天明之前打到这里,特地命我等在这里备下庆功酒宴,犒赏三军,将军来得正好,这炙肉刚刚烤熟。”
霍去病:……
算得还挺准。
第99章 破越
与他同在屋内的,还有其余几名使者,他们之前在西域的时候就这样,每次打完仗或者长途跋涉后,总会大吃一顿,补充体力。不同的是,西域使团中有位专门的庖厨,是博昌侯经过t千挑万选才确定好的人选,吃了他做的饭,会很快恢复精力,消散疲惫,据博昌侯所言,这叫什么“饮食营养学”?
唐越觉得博昌侯应该再有一个封号——博学侯。
饮食营养学他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砍人营养学倒是略懂一点,敌人的首级就是汉军的补品,大补!
见此宴席,霍去病并未急于宴饮,而是问道:“博昌侯现在何处?”
既是庆功之宴,理当同庆。
唐越回道:“博昌侯和其余汉使在王宫外招降越人。”
霍去病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唐越似乎是预判了他的想法,解释道:“您和诸位士卒在城中拼杀了一夜,肯定已经精疲力竭,又累又饿,在殿中饱食一顿,再休息片刻,方有精力继续处理城中事宜,今夜只是小宴,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准备大宴。”
“这也是博昌侯说的?”
“正是。”
猜得真准,不愧是我们大汉的常胜将军,运筹帷幄这方面简直不输当年之留候。
“博昌侯还说了,她这里人手不足,还有件琐事需要您帮忙处理。”
“何事?”
唐越:“吕嘉还有残党,可惜我们人手不足……”
听完之后,霍去病弯了弯嘴角,点头同意。
……
城中越人根本没有收到五岭天险和石门要塞被攻破的消息,这些汉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仙长刚才还承诺神仙会保佑我们,让我们过得幸福,为何我们的城池就这样突然、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攻破了?令人措手不及,甚至连排兵布阵做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刘彻是个有长远眼光的政治家,并没有对这里的越人赶尽杀绝,而是选择怀柔招抚政策,安民、示仁并纳为己用,更何况城中并非所有人都是越人土著,还有许多秦朝时迁徙来的中原人。
只要放下武器投降,城中百姓就能留下自己的性命。
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谋划未来啊,百姓根本没有能力和汉军对抗,因此他们大都选择了投降,至于那些试图拼死反抗的,只做到了前面一半——死是死了,但并没反抗成功。
而城中有能力和汉军对抗的那些贵人,他们最惜命了,要是死了,便无法继续享受那些荣华富贵,正好王宫西北方正在招降的汉使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这还哪有不下之理?
不过投得太快名声不好听,他们得给自己找个理由。
正绞尽脑汁寻思着呢,突然发现贴心的汉使连理由都替他们想好了。
闻棠拿着能扩大音量的简易版喇叭,用大声喊道:
“我们中原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快来投降啊,前三十名投降的人给发汉之印绶,还能继续当官做吏,带领番禺百姓做大,做强!”
司马迁:……?
司马迁陷入沉思,此话确为好句,不过既是古话,为何他从未听过?
“君侯,这是哪位先人之言,为何我从未听过?”
闻棠:……
其实是后人说的。
这是东晋时期一位叫做习凿齿的史学家形容诸葛亮和庞统的话。
“习凿齿。”霸道君侯下令道,“记住就行,别问。”
按照司马迁这个刨根问底的性格,再纵容他多问几句,估计能把整本《三国志》给问出来。
闻棠离开汉境时带了许多官印,汉朝的印绶并不像电视剧里的那么大,边长也就二三厘米,方便挂在腰间随时处理政务。
仁嚣后人为城中其他权贵开了个好头,他们便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接下汉之印绶了。
“博昌侯!”按照规定,降王应该被士卒软禁起来,但汉使人手不足且赵兴太怂,掀不翻什么风浪,或者说即使翻出风浪,也会被她母亲给按回去,所以赵兴就成了个例外,“本王……我,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