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撑着无力的身体阴暗爬行整整一个小时,准备伸手去抓门把手时,随着一声猫叫声,门从外间打开了。
一只身披人皮的小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在他绝望崩溃的哭嚎中叼着他的后颈往病床的方向挪。
扒皮弟很显然不甘心回归生不如死的地狱生活,他的双手用力抓挠地面,指甲被瓷砖缝隙掀开也不肯松手。
他以微弱的声音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们不如给我一个痛快!活又活不好,死又死不了,这根本是在纯折磨!”
猫不在乎他说什么,它只是蹦蹦跳跳将人拖拽回床铺。
“兄弟别装了,我还能不知道你?我们这样的人最双标了,我们只喜欢草菅人命,对自己的命比谁都珍惜。”扒皮哥将缠满纱布的脸朝向他,“这里全员恶人,你寻死觅活给谁看呢?”
他躺在这里的时间最长,旁人不认识猫猫大王是谁,他可是知晓的。
那是一只原本胖成卡车的橘猫,只要那些同情心泛滥的男男女女对它招招手,它就能走过去撒泼打滚犯贱。
明明都是丑陋的东西,他这样的存在人人喊打,一只猫倒是很轻易就得到女人的喜欢。
他之前杀死过很多猫,这只胖橘猫不过只是其中一只罢了。
他剥掉它的皮囊,剔除它的脂肪,将照片发到校内表白墙上去。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当初配的文字:【它变成这样,小仙女们还愿意喂它吗?它叫得很惨呢,你们怎么不来救它呢?一群伪善的家伙。】
他这样做又能如何呢?联邦法条里虐待动物可不会承担什么罪责。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安然无恙地度过,直到大四毕业前夕,他半夜喝醉坐在学校的求知湖畔追忆往昔时,一个本该死去的血淋淋怪物迈着猫步向他走近。
猫猫大王的第一件衣服就来自他的人皮。
它极度地厌恶着来自对方的一切,但是它欣赏当自己穿着对方皮囊招摇过市时,他眼睛里的绝望、愤怒、恐惧与不甘。
一如曾经的它。
猫猫大王放下嘴里叼着的人,一跃而起跳到扒皮哥的病床上。
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皮肤,失去天然的屏障,每一处纱布缠绕的肌体都是痛点。
它跳上他的躯体,在他的哀嚎中跳起舞曲。
有罪恶的灵魂于其间若隐若现,如同猫爪下熊熊燃烧的孽火。
顾凛被按在门上亲密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门板外传来喵喵的叫声。
谢棠很敏锐地停了下来,顾凛被弄得不上不下,搂着她的脖子吻她的耳垂,“疼我嘛,别管它。”
她没有继续动作,而是提高音量问,“门外是邪恶无毛猫吗?”
顾凛没搭话,猫猫大王橘子妹觉得那个称呼指代的应该是现在的自己,它喵喵叫着表示就是本大王。
不带丝毫犹豫,谢棠果断离开去穿衣服,“猫猫的事情更重要。”
还在独自伫立的顾凛:“?”
狐狸的事就不重要吗?
他就罚站这么一会儿,谢棠扭头催促他,“愣着干嘛?快回来穿衣服。”
顾凛很听话,他叹了口气,乖顺地回来穿内裤、外裤,贴防凸贴。
谢棠的服饰大多是宽松运动款,穿起来比顾凛的职业装快得多。
顾凛在系白衬衫纽扣时,她已经走过去要开门了。
他连忙闪现到她面前,把刚开出一条缝隙的门关好。
他不清楚猫猫大王突然找他有什么事,万一它身上沾着杂碎的血,让谢棠看见了就容易解释不清。
他推着谢棠往床边走,“多半有患者需要我急诊,时间不早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
谢棠知道他不是人,寻思这很有可能是其他邪祟让小猫领路来就医。
她也没多问,配合地坐在床边摆摆手,“好,你去吧,我等你。”
顾凛的笑容于看见猫猫大王时截止。
他反手将爱巢的门关好,跟着心虚的猫猫来到校医处的另一个隔间内。
这里躺着三位病患,除了脑洞大开的禽兽哥看起来状况良好,另外两位看着都不太妙。
其中常住民扒皮哥病床上全是被扯开的绷带跟飞溅的肉沫。
猫猫大王臊眉搭眼地喵了一声。
狐狸帮帮咪,别让杂碎死掉。
顾凛没办法,只能硬邦【】邦地给他做急救。
在人类世界扒皮哥这种情况铁定要死,但顾凛是阴间医生,患者死掉他就把魂魄再按回去,方法总比问题多。
抢救完这位死人微活的家伙,顾凛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扒皮弟那里拆纱布重新包扎他的伤口。
目睹全过程的禽兽哥吓得脸色煞白,只觉得这里简直就是现代版炼狱。
他泪流满面地求饶,“我跟他俩不一样,我只是喜欢偷拍跟散布视频而已,我没伤害任何生灵的性命,我罪不至此吧!”
顾凛抬眼看他,吩咐道,“通知你那位师父去搜集月末来这里开讲座的禽兽院士所有信息。”
“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他有没有以权谋私协助亲属通过自主招生,用的又是什么方法;他的论文是否存在数据编造跟剽窃,他使用图片跟其他作者论文图片是否存在重复;他是否强迫学生与其发生不正当关系,在外有无私生子女。”
禽兽哥弱弱地为自己争取利益,“如果我师父做得足够好,您能不能放我出去?”
“不能。在我这里做得好没有奖励,做得差……”顾凛的眼镜反过无影灯的冷光,“我剥你的皮。”
“反正你也是没脸没皮的东西。”顾凛捏着扒皮弟没有皮肤的头骨,将其血肉模糊的脸朝向对方,“我很乐意帮你返璞归真。”
当天深夜,人在国外刚下飞机的私家侦探再次梦见自己阴魂不散的小徒弟。
她都要崩溃了,她换了好几个国家,找了教父、高僧、萨满轮流驱邪,怎么还能被这个家伙缠住啊!
绝望的女人拎起包包在梦中追着他狂揍,“我已经给你转了几百万,你怎么还来找我?”
小徒弟哭丧着脸,“我也不想的,但这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顾凛才不管旁的鸡飞狗跳的事情,结束完全菌手术后,他去临近的实验室做了全身消毒处理,这才回归他与谢棠的爱巢。
他坐在床边看着谢棠俊美安详的睡颜,越看越为她着迷。
这会儿她睡得正香,可是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越发精神。
他脱掉衣服躺在谢棠身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以不会惊醒她的动作幅度抱着她轻轻磨蹭。
“谢棠……谢棠……”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
“爱我吧……求求你爱我啊……”
房间里虽说开了空调,但是摩擦生热,被热醒的谢棠烦躁地抬手去推他的脸,慵懒地发号施令,“空调。”
顾凛连忙拿着遥控器将温度调低两度,老实躺在那里cos好一阵雕塑,待谢棠紧锁的眉头重新展开时,他才又凑过去挨挨蹭蹭。
谢棠不给他喂饭,他偷吃两口应该没什么事。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掀开薄被,将自己埋了进去。
他还是一个在长身体的少年,谢棠应该会理解他的嘴馋。
他狗狗祟祟好一阵,每偷吃一会儿都竖起耳朵仔细听谢棠的呼吸有没有乱,稍有醒来的征兆就立刻停下。
但是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加大训练量以后,谢棠睡眠质量跟晕过去没太大区别。
她就这样一觉睡到凌晨五点才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苏醒。
她一睁眼就对上白白嫩嫩的胸膛,视线上移就看见顾凛以祸国妖孽的姿态躺在那里。
见她苏醒,他那张清冷昳丽的脸蛋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新的一天早上好,今日公粮何时交?”
第69章
谢棠怀疑顾凛这家伙上辈子没吃过饱饭, 这才令他宛如一个饿死鬼,每天一睁眼就缠着她要饭吃。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逐渐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偷吃过了?怎么还欲求不满?”
顾凛能感觉自己腹部的小气流在日益浓郁, 但还没有出现液化的现象, 离固化更是十万八千米远。
为了早日父凭女贵, 他自然是要多多努力的。
况且这个过程也十分舒爽,这就让他愈发沉迷。
对于谢棠的质疑, 顾凛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转身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过一杯温热的宛如血液的猩红色液体。
他说,“这是我最新研发的补品, 趁热喝,对胃好。”
其实不仅对胃好,对肾更好。
顾凛特制小补剂, 你好我好大家好。
谢棠接过来嗅闻一阵, 确定它闻起来没有血腥味, 只有一股淡淡的番茄味道,这才开口品尝。
顾凛给的每一杯补剂, 不管是热的还是凉的,从喉咙往胃里滑动时都很舒服。
喝完狐狸给的补品, 大王又在床上懒洋洋地多躺了几秒钟,微微赖床。
这才翻身痛快起来去洗澡,洗完澡换好衣服准备匆匆离场。
临别前,顾凛叫住谢棠给她温柔地吹干头发,又用梳子将其一下下梳得顺滑,这才在她脸颊处落下告别吻,“晚上我等你回来。”
“别等。”谢棠制止他危险的想法, “今天我要在大小姐那边兼职。”
顾凛没有问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工作,毕竟每个人都多少有他们自己的为人处事原则。
他充分发挥一个贤夫的老实深情,搂着谢棠的肩膀对她柔情似水道,“没关系,你来不来我都等你。”
不得不说顾凛提供的情绪价值确实极佳,跟他谈恋爱让谢棠感觉自己的身心受到全方位的滋养。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几下他的脸颊,做出承诺,“等我以后跑出成绩,我给你买许许多多漂亮的首饰,把你的钉子都换成金的。”
顾凛胸前的镇魂钉是法器,两颗全部卸下时,他将完全脱离人形。
这东西可是万万换不得的。
但是他不想扫谢棠的兴,他金灿灿的眼珠机灵地转动一圈,推辞道,“这钉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不能换掉。你想装饰我,可以给我买手镯跟脚链。”